賈璐不依了,“哥哥,我做了什麼事情了,還需要他擔待!”
賈珍呵斥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好好的,鬧了那麼一大通,京都上下何人不在說蔣家娶了個厲害媳婦,都要將家裡都給翻了過來了!”
“我若是不厲害了,豈不是要被那小何氏給生吞活剝了!”
賈珍見她還敢反駁,瞪大了眼睛,道,“你還說!那小何氏是你能喊的嗎?”
蔣子寧忙攔住了,幫着賈璐說話,道,“舅兄這話便是說錯了,合該是子寧道歉纔是。”
說罷,端起熱茶,對着賈珍和章氏,道,“咱們都是自家人,我的處境不說你們也是知道的,老侯爺不喜歡我,何姨奶奶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爲了我,阿璐也不至於鬧出這般名聲,在這裡,我以茶代酒,先說聲對不起!”
賈珍忙端起茶杯喝了起來,便道,“哪裡哪裡,璐姐兒性子嬌,受不得苦,哪裡能當得侯爺這般了。”
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夫君,兩人一個捧一個貶的,來回謙讓好幾回才其樂融融了起來。
章氏見他們好了,也不多關注了,便拉着賈璐道,“蔣家也是老牌子勳貴了,之前又沒有聽說有什麼好的進項,我見着你不停的打發人的,可是家中錢財不夠使了,要不然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了?”
“還是嫂子知道我的心,可不就是嗎,那小何氏將中饋交到我手上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說空殼子還算是好的了,她還倒欠了兩個月的月例銀子,嫂子你是不知道,隨便哪一家下僕的家,那可都是千金的了......”
章氏拍了拍她的手,勸道,
“我哪裡不知道這些的,當年老太爺在的時候也處置了不少家裡頭的奴才,他們哪一家不都是富得流油的,只是你聽嫂子一聲勸,你抄出來的這些你現在瞧着多,但也是從你們蔣家身上拿下來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一時解解燃眉之急就罷了,千萬不能沉溺於此。你也得及時補充了自家的人,安定人心,不然人心惶惶可是遠勝過於這錢財的損失啊!”
“嫂子,您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將他們全部都抄了,也不過是恢復蔣家當年立家時候的輝煌罷了,只有真正的開源才能徹底解決了問題。”
“你能明白就好。”章氏欣慰道。
氣氛正好的時候,忽然外頭有人傳說是錦衣堂周司官來了。
賈珍便道,“我都守孝多久了,和那姓周的司官爺向來沒有來往的,他來做什麼?”
錦衣堂是和金吾衛相輔相成的一個組織,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相比較而言還是錦衣堂來得讓人緊張一些。
賈蓉便道了,“不管是何事,老爺總得出門迎接一下才是。”
賈蓉沒有瞧見的是賈珍衣袖底下的手不停得顫抖着,忽地被人給握住了,回頭就見蔣子寧笑着寬慰道,
“舅兄,我與那周司官有兩分交情,不若爲舅兄引薦一二。”
蔣子寧有些男生女相,在有些葷素不忌的賈珍眼裡,說句齷齪的,一直都有些垂涎的,但在此刻,蔣子寧是再男人不過的了。
若是蔣子寧知道自己好心寬慰,卻換得他這個想法,非得一把轟死他不可。
兩人正說着,二門上頭的家人來報,說是周老爺進了二門了。
賈珍忙迎了上去,就見周司官先是一臉的嚴肅進來了,等見到了賈珍和蔣子寧,或許更多的是蔣子寧,臉色一變,強憋出了滿面的笑容出來,拱手問好道,
“賈大人安好,蔣侯爺怎麼也會在這裡?”
蔣子寧拱手回道,“內子一直忙於內宅之事,難得今日得空,便帶她回來一趟。”
周司官面上道好,心裡卻是在罵娘,晦氣的!
賈珍心裡頭還惦記着事情,討好問道,“不知道周老爺過來是由何指教?”
周司官見他如此的識趣,倒是暗道了一聲可惜,真的是非常的可惜啊,要不是蔣侯爺在這裡,自己少說能榨出幾千兩銀子的外快來。
“下官過來宣旨的,還請賈大人和衆賈下人過來領旨罷!”
賈珍想到去年一年裡頭被抄家的世家同僚,便有些腿軟站不住了,得虧一邊蔣子寧給扶住了,道,
“賈家家人不多,都在這裡也沒個旁人在,大人只管宣旨罷!”說着帶着賈珍跪了下來,章氏領着賈蓉、沈氏和賈璐跪在了後頭。
周司官站在上頭說,“有旨意,寧國府賈家僭越,特赦改正,欽此!”
賈珍猛地擡了頭,太過緊張了,在着寒冬臘月裡頭,腦門子上頭竟然熱出了一頭的汗。
“就這樣?”
周司官內裡翻了個白眼,還想怎樣,
“賈大人,您不過是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府上掛着的卻是超品級國公的牌坊,家裡頭的器物多少時您能用的,僭越之罪,若不是看在故去的賈公恩德豐厚的面子上,您以爲您能簡單過去的?”
賈珍忙解釋道,
“周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年父親在世的時候便打算撤了這個牌匾的,請禮部的大人們過來改制,只是西府的老太太尚在,說是當年先帝恩德,讓我們繼續留着,小子也就不敢擅自動了。”
“賈大人也不必和下官說這些,下官只知道“天尊地卑,君臣道別,宜杜漸防萌,無相僭越。”賈大人還是早些改了罷,莫要等到和你們西府那般境地那可就遲了啊!”
“是是是,必改必改!”賈珍一心沉浸再倖存的餘慶之中,倒是沒有聽出別的意思,賈蓉卻是聽了出來,忙問,
“周大人所說,我們西府是如何了?怎就遲了呢?”
周司官咳嗽了一聲,手癢癢就要伸出來,餘光間瞥見了蔣子寧正瞧着自己,又裝作是撫須的樣子,便也不敢隱瞞,便道,
“你們西府也是一樣的僭越之名,此外還有一個交通外官,依勢凌弱的名頭,故而閤家正被革職查抄家資呢!”
說是正在,莫不是就是這會子,賈珍驚疑道,“就是這會子!”
周司官胡亂點了點頭,便打算離開了,寧國府這邊有着蔣子寧在,他是知道內幕流程的,要討也討不了什麼好處,還不如早些離了去,去西邊榮府瞧瞧去,聽說他們家的公子才娶了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姑娘,家裡頭富着呢,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個蔣子寧一樣的姑爺在!
這般想着叮囑了儘快改制之後,便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