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將軟着身子躺在自己身上的賈璐拉起來坐直了,見到韓氏再一次正經起來,賈璐也知道正事來了,坐到一邊,將手交錯放於膝間,不知情的人肯定要讚一聲好一個規矩有禮的淑女啊!
韓氏爲其生母,怎會不知她沒有表面上的乖巧。
“既然你要開始學業了,那麼那邊府裡你少去點,安心在府裡待着就是了。”
賈璐暗想,果然如此,是哪個父母都不會願意自己的孩子在複雜的環境中生活的,但想着榮府裡那些可愛的姐妹們,想到她們的將來,如何能放心下來呢?這麼些年相處下來,還怎麼可能將她們當做陌生人,冷眼看着她們走向滅絕。說她心軟也好,聖母也好,能有一絲拯救她們的機會,賈璐都不想放棄。
但是,不去榮府了,又怎麼改變歷史?可是看韓氏的想法,對此又十分堅定,在護崽子的父母面前,向之前那樣兩府來回住的可能性不大。
罷了,之前住那麼久還是沒什麼效果,迎春,年齡相差比較大,對於自己這個小丫頭片子,溫柔是溫柔,但不怎麼聽信自己的話;
探春的話,平日裡一起玩還可以,但不知爲何經常對自己有一些敵意;
還有黛玉,想想她就頭疼,與她交好的這麼些年裡,就沒見她向林如海抱怨過什麼,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勸着她說點真事,總被她給擋了,說父親平日忙於公務已是極累的了,不好再拿這種小事來打擾父親什麼的了,經常讓賈璐咬牙切齒,真是個“孝女”,在榮府被欺負成這樣,連天然的靠山的不會用,也就只能拉着多多鍛鍊,可鍛鍊再多也擋不住有心人的算計啊!
想到自己要讀書的事,賈璐眼咕嚕一轉,問,“娘,我要學多久啊?”
“學到十二三歲吧,具體的要看你學得怎麼樣。”
一般貴族千金到了十二三就可以雖母親嫂子出門赴宴,既可以結交閨蜜,爲以後出嫁後打開夫人外交做準備,又表示吾家有女初長成,有意思的人家可以接近接近了,再經過三五年的主母的細心挑選,大家長政治上的多方考量,在及笄之禮上就可以定親了,若是爲表現女兒尊貴,或者父母捨不得,再拖個一兩年也是有的,不過最晚到十八歲就可以成親了,除了守孝或者特殊情況,例如爲宮妃選秀而故意拖延等,會拖到二十歲,不過此時若有偏差,就等着當老姑娘或嫁歪瓜裂棗破落戶好了。
韓氏有些走神,像是想到女兒不久要想看人家了、
賈璐可沒想到自己母親想到那麼遠了,道,
“那麼二姐姐她們怎麼不學了?”
賈迎春等人的先生原來是主教元春的,近兩年因各種緣故都逐漸辭退,如今還沒再請先生過來,姑娘們不過自己用點私房買些書或者在賈母那兒逗逗趣兒罷了。
“那邊,想是還沒來得及再請吧!”
王夫人出生王家,大字不識幾個,最喜女子無才便是德,就連選的兒媳李紈也是隻讀過女戒、女訓、列女傳的人。
賈母也認爲只要識幾個字,不當睜眼瞎就罷了,想當初她的聰明懂事的孫子賈珠可不是被讀書給讀壞了身子的。當初要不是張氏堅持,加上王氏抱着一絲想讓賈元春攀高枝的念頭,那些個先生還不一定請的來呢!
如今,張氏已去,後來的陳氏沒威望加之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賈母王夫人不上心,這事怕是要拖延到不知何時呢!
“林姐姐自來府裡就沒有系統學習過,二姐姐她們也沒先生了,何不請她們一起來?”
“這,孃親可做不了主,況你林姐姐還病着呢,怎麼着也得等她病好了再說。”
見賈璐還有話要講,及時打住,“好了,姐兒,這事不用你擔心,時機恰當的時候,娘自會與老太太商量的,如今你只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賈璐見此也只無迴旋餘地了,只能作罷,另外想輒。
“先生給你請來了,你回去好好準備,要用什麼找你嫂子要去,過兩日就要上課了!”
聞此,賈璐就此告退。
韓氏目送她離開,靠在一旁藤臂上,輕揉太陽穴,道,“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啊!離不開她的那些姐妹們?”
孔嬤嬤知曉自家主子對那邊有些看不慣,輕聲道,“咱們府裡兩個哥兒都忙,沒人陪伴姐兒,姐兒閒着了可不就想與姐姐妹妹們一塊玩耍了,接下來姐兒忙於學業,也就不會這麼依賴姐妹們了。再大些,由着主子和奶奶出門會客,自然會多交些小姐妹了,倒是太太就不必擔憂了。”
孔嬤嬤說完,眼中閃過一次猶豫,不知該不該開口,就如孔嬤嬤瞭解韓氏一樣,韓氏對於自己這個老奴也是頗爲了解的,看出她的猶豫,“有什麼話直說就是,有什麼可猶豫的?”
孔嬤嬤似乎受到韓氏的鼓勵,道,“太太,恕奴才多嘴問一句,太太是否不願意姐兒親近那府?”
韓氏被孔嬤嬤戳中了心思,道,“可不是,那邊那麼亂,誰捨得將姐兒置於那兒?”
“可是太太有沒有想過,府中人員簡單,又有太太護着,姐兒留在府裡自事無礙,可未來成了親,以姐兒的單純如何應付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韓氏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你的意思是?”
“林姑爺將林姑娘送到岳家,固然是希望能得到賈老太太的教導,但也未嘗沒有希望女兒見識內宅爭鬥的意思。老奴是想說,不能讓姐兒過於親近榮府,但也不至於遠離了,不然留下與姐妹不和的名聲,對姐兒來說不是什麼好事。不親不近的關係,既能讓姐兒不被轉入其中,又能學到的什麼,不正好嗎?”
韓氏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道“這內宅爭鬥我自是可以教她,就怕她在這爭鬥中惡了心,眯了眼,這心機手段只能作爲手段卻當不得本心啊!”
不過韓氏想着璐姐兒就一個人,確實孤單了些,或許可以將姐姐妹妹們請來陪伴一二,這些孩子確實好的。
孔嬤嬤見此,若有所思也不再多言。
賈璐走了好一會,賈敬下了衙門回來了,韓氏親自伺候了洗漱,都妥了,賈敬問,“姐兒的事都辦好了,怎麼說?”
韓氏,“姐兒是個懂事的,能有什麼不同意的,還想多學幾門呢?”
賈敬來了興致,“說說,姐兒還想學什麼?”
“學琴、棋、舞、”
琴和棋倒也沒什麼,不過姐兒想學武倒是驚了一下,沒嫌棄反而認爲這閨女有祖宗風範,“這武可不好學啊!要不要我去軍營裡找幾個女軍來教教?”
韓氏一聽就知道他相差了,“哪是武功啊,是舞蹈!老爺不必擔心,這事我來處理好了。不過我還有一事要請示一下。”
賈敬示意接着說。
韓氏道,“竊以爲姐兒一個人讀書是不是太孤單了?那府裡好幾個姑娘都沒有在上學,不如都請來如何?”
賈敬沉思一會,小姑娘的事也不算什麼事,道,“就由你和老太太商量着辦好了。”
韓氏道是。
賈敬轉了一圈,對韓氏問,“聽說這兩日賈璉那小子要去姑蘇,親自與林姑爺告罪?”
韓氏雖疑惑賈敬爲何會對此感興趣,不過她也不過是聽了那麼一耳朵,不是很清楚,遲疑道,
“確實是如此,那邊事鬧得那麼大,但派個下人去說不過去,是有消息說賈璉要去的,不過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
“你去探探,若是去了那就算了,若是沒去,就讓先緩緩,我纔打聽到的,孫老小子不日就要回來了,等把了脈,在將脈診一同帶去,也好讓林姑爺放心。”
韓氏莫敢忤逆,隨即派了人。背對與她的賈敬眼中精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