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有緣山莊開張已一月有餘, 這段時間內揚州城不差錢的鹽商都揮舞着銀票,只爲求有緣山莊所謂的“會員卡”一張。

據說有了“會員卡”可以提前預約哪齣戲,拿出來也倍有面子。某鹽商靠着自家在知府府內爲妾的女兒傳出的信息炫耀着。

“張老闆, 那您可辦到了?”挺着大肚子的中年油膩男人笑呵呵的問道。

“嗨, 哪那麼容易啊!每日限量辦三張, 隨機抽取, 老夫還沒這個運道啊。”年過半百的張老闆搖搖頭一臉喪氣。

“周老闆, 傳授下經驗,怎麼就能抽中呢?是要塞些好處費?”中年油膩大叔看從張老闆那邊問不出什麼結果,就轉過了頭, 問起了一旁隨意拋着木製會員卡的周老闆。

“簡單啊。各位,每日三名就是在當日買票的人羣中抽取的, 那我就包了當天所有的票, 還不手到擒來。”周老闆眯着狐狸眼, 一副你們是真蠢的模樣。

“高!高!高!”中年油膩大叔一臉讚賞,之後一抱拳說道, “各位,我楊某人先預定明日,誰也別和我搶,這會員卡我拿定了。

“那我老張就約後天。”

……

圍坐在一起的各大鹽商評估着自己的身價,紛紛佔起了“包場”日期。

林白在發現連續幾天都是一戶人家抽的當日的會員卡後, 也發現了那波土豪暗地裡的操作。不過林白纔不會阻止這樣的“作弊”, 反正會員卡就是爲這些土豪準備的。

每日裡的限量發售也只是爲了創造出飢餓營銷的場面。

不是很成功嗎?

有緣書館內, 平日裡避之不及的地方最近林白卻很喜歡待上一整天。

一來這邊清靜, 方便他暗地裡和遠在京都的“前男友”鴻雁傳書。

二來是爲了躲避自家很會拆臺的寶貝兒砸。會背三字經了不起啊?會背百家姓了不起啊?我還會背……

算了, 我背不過你還跑不過你的小短腿嗎?林白一點也不以欺負小孩爲恥。

伏案在書桌上的林白不知不覺間將這段丟臉的過程也寫上去了。本想撕掉重寫的,想想算了, 就這樣寄出去吧,反正已經是前男友了,哪還需要在他心中保持完美形象。

這一邊揚州城內的盛況也影到了周邊府縣,同是魚米之鄉的金陵城內也開始流傳起了有緣山莊的大名。

皇商薛家家主薛懷因生意原因外出未歸,整個薛家又是小霸王薛蟠的天下。

“母親,學院裡組織了去揚州城的遊學活動,您就讓我去吧。”今日學院裡回來的薛蟠身量早就長開了,這時卻還似個奶娃娃一樣扭在自家母親身上撒嬌。

“我的兒,揚州城這麼遠,母親可不放心,被花子給拐走了可如何是好?”薛夫人一臉富態,享受着兒子的蹭蹭抱抱,但就是不同意懷中的兒子獨自出遠門。

“母親,求求你了。”薛蟠想到學院裡剛認識的甄家公子對於有緣山莊的描述,心中蠢蠢欲動。

“兒子早就已經長大了。這次去揚州還能給母親和妹妹帶那邊時興的布料和首飾回來,到時母親就是金陵城內最漂亮的夫人了。”

“哎喲,我的兒長大了,知道疼母親了。”薛夫人感動的眼眶都紅了,平日裡夫君還說蟠兒紈絝、糊塗,這麼乖順的兒子哪裡又能找到啊。

“還有妹妹也疼。”論在薛夫人面前裝乖,薛蟠是專業的。

“母親,應了吧,我多多的帶護衛,不過七八日就能回來。”薛蟠再接再厲扭股兒糖般纏在母親身上。

“好好,母親同意了。護衛一定要多帶,第一次出遠門萬萬不可少了伺候的人。”薛夫人摩挲着兒子的腦袋,笑意幾乎從眼眶內溢出來。

“把劉全也帶上,他是府上的老人,有他照應着我更放心。”

薛蟠爲了能出門,這時是啥都應下,腦袋點成了撥浪鼓。

金陵城碼頭上,薛蟠帶了十來個小廝護衛及劉全堪堪趕上甄家聯繫的官船。

“喲,你家母親捨得放你出來啦。”甄府大少爺甄家善嬉笑着問道,眼中還帶着些許嘲弄。

“那是,本少爺親自出馬,天王老子也攔不住我。”薛蟠大搖大擺的上了船,一點也未發覺甄家善的別有用心。

“銀子帶足了?”甄家善不放心的問道。

薛蟠輕蔑的斜了眼,說道:“小爺家最多的就是銀子。”

甄家善握緊了拳頭,牢記着父親臨行前的囑咐才忍住沒有一腳踹上去。什麼人啊?不過是個皇商之子還真當自己是回事?

船行揚州,沿途風景不可言喻,第一次單獨出金陵城的薛蟠只感覺兩隻眼睛不夠瞧。

偏偏甄家善有時還會趁着船靠碼頭補給時領他去岸上見見世面,說好的七八日就回,實則七日後纔剛到揚州碼頭。

薛蟠早已忘了出門前的承諾,還是隨行的劉全不時提醒下才想起給家中去了封信。

當晚,七八日的世面見下來薛蟠對於好友口中的極樂世界異常向往。

薛家善裝作你還小,不能去,我是爲你好的爲難樣,但最終還是敗在了薛蟠的胡攪蠻纏下,領着他向着揚州城最大的回春苑走去。

期間劉全有試圖阻止過,但資格再老他也是薛家的僕從。在薛蟠一記窩心腳後成功住了嘴,薛蟠就樂呵呵的跟着甄家善進了回春苑。

樂不思蜀用來形容此刻的薛蟠最最合宜,被打開了新大門的薛蟠幾乎白天黑夜的膩在了回春苑。

甄家善只是想帶着薛蟠領略下其間的妙處,到時能沉迷其中自然更好。

金陵城內多是薛府的眼線不好行動,遠在揚州城內,薛蟠這沒腦子的果真就中計了。但也不好太過,到時和薛府也不好交代,真要論起來薛懷還頂着一個紫薇舍人的名號,明面上都要給上三分薄面。

兩日後,甄家善哄着薛蟠出了回春苑,踏上了有緣茶館。

薛夫人臨行前怕自家兒子吃苦,銀子確實給了不少。回春苑這個銷金窟出來後又進了有緣山莊這個揮金窩,薛蟠依舊可以揮金如土。

驚心動魄的故事薛少爺喜歡,賞銀就是幾張面額不菲的銀票。雜技表演薛少爺更喜歡,砸下的鮮花幾乎可以堆滿了舞臺。

一時間,有緣山莊內上到管事下到端茶的,一個個都咧開了嘴。這短短四五日收到的各種打賞可以抵往日的半個月,月底的獎金可少不了咯。

就這樣,薛蟠在揚州城內停留了十來天,才被甄家善以趕着歸家給祖母祝壽的名頭哄騙上了回金陵的官船。

這一來一回薛蟠走了差不多一個月,薛夫人自然是每日唸佛千盼萬盼。

提前結束了生意商談回了金陵的薛懷在聽到唯一的兒子跟着甄家小子一起去了揚州後,那可就又驚又怒了。

主院內,薛懷急急的跑進門罵道:“無知婦人,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薛夫人一臉委屈:“老爺,您可又冤枉妾身了,蟠兒也這麼大了,出去闖闖有什麼不對?”

薛懷怒氣不減:“那也要看和誰一起出門的,學院組織的也就罷了,他這是和甄家小子一起去的。”

薛夫人一臉疑惑:“老爺,你莫不是打探錯了,蟠兒明明說是學院組織的。”

薛懷青筋暴起:“蠢婦,居然能被小兒哄了去。”

薛夫人一臉怒意:“老爺!是不是又有那個小妖精在你耳邊吹枕頭風?嫌棄妾身的話妾身就帶着蟠兒和釵兒回京都孃家去。”

薛懷握緊拳頭:“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薛懷夫妻倆最終又以薛懷甩袖而去,薛夫人掩面垂淚告終。

躲在屏風後的小寶釵踱步至母親身邊,墊着腳舉着錦帕爲母親擦拭起了眼淚,“母親,快擦擦,莫哭。”

“寶釵,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好好的一個官家小姐下嫁他一屆商人,他居然還不滿足,嗚嗚嗚……”

薛夫人抱緊了懷中的女兒,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先是述說自己的苦命,再是警告懷中的女兒萬不可下嫁商戶。

多年下來,一模一樣的說辭。

寶釵似懂非懂的點着腦袋,只有這樣母親才能停止哭訴。

甄府,圓滿完成了任務的甄家善向父親彙報了這次出行的過程。

“父親,薛家不足爲懼。”說到最後甄家善篤定的下了結論。

“我兒不錯,你下去把這詳細經過再寫下來,我到時一起呈給英親王。”甄大老爺滿意的捋着鬍鬚。

甄家善不甚明白的盯着父親問道,“姐姐已經進宮了,英親王那邊……”

“到底還嫩了些。”甄大老爺臉上笑意淡了些。

甄家善知曉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但也不敢就這麼退出書房,垂首等着父親的訓斥。

甄大老爺思索了會:“算了,先去整理份文章出來。”

甄家善鬆了口氣,恭敬的說道:“是,兒子告退。”

金陵城內的暗潮涌動影響不了林白愈發愉悅的心情。看着京都送來的一封封充滿了粉紅泡泡的信件,對於“前男友”的定義已經愈發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