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片墨藍。
蘇宅內院,篝火燃了起來,架子上的烤全羊油黃噴香。
蘇畫雲在蘇宅大門外,迎到了墨傾寒。
他一襲廣袖白衣,如謫仙下凡。
墨傾寒擡頭看了一眼“蘇宅”二字,墨紫色的眸子垂了下來,伸手將蘇畫雲額前的碎髮別在耳後。
“寒王府雖算不上奢華,卻也不差,爲何雲兒另闢他處。”
蘇畫雲笑道:“過日子不就要置房子置地嗎,多一處房產也是好的。再說,時常有人來請畫,總不能什麼人都往王府帶吧,多打擾王爺啊。還有,王爺以後如果悶了,還可以來這度假啊。”
墨傾寒勾脣:“人小鬼大。”
蘇畫雲邊引路邊道:“王爺才比我大幾歲呀,就說我小。”
墨傾寒認真的道:“長你四歲。”
蘇畫雲嗤的一聲笑了。這個男人還真是一板一眼。
她帶墨傾寒將宅子大致參觀了一遍,墨傾寒點頭道:“這宅子不錯。”
“那是自然,多虧了魏國公肯割愛呢。”
“嗯”墨傾寒點點頭。又道:“本王聽說,你今日準備了一個驚喜,是什麼?”
蘇畫雲邊引路,邊道:“跟我走就是了。”
說着便將衆人接引到後院。
衆人見七王爺駕臨,紛紛倒地跪拜。
後院中央,一堆篝火噼裡啪啦的燃得正旺。
不遠處的碳堆上,架着四肢展開的烤羊,遠遠看去有些猙獰可怖。
墨傾寒身形一僵,瞳孔猛得一陣收縮。
他黑紫的眸子裡,映出了兩團火苗,簇簇燃燒。
白衣一晃,蘇畫雲被一隻大手鉗住咽喉,抵在牆角處。
怒意的聲音帶着隱隱顫抖,在頭頂處冷冷的響起:“誰準你生火的!”
蘇畫雲艱難的咳咳兩聲,說不出話,驚詫的擡頭看着他。
猝不及防的狀況,使得滿院的下人都驚恐無比,搗蒜般的磕頭哀求:“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墨傾寒森冷的命令道:“滾出去!”
衆人得了赦令忙不迭的逃了出去。
只有紫蘇、茯苓還有蘇畫雲的兩個徒弟依舊跪在那裡,幾人齊齊叫道:
“姑娘!”
“師父!”
紫蘇顧不上擦掉淚水,磕頭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快放了姑娘吧。”
墨傾寒充耳不聞,腥紅的雙目冷冷的盯着蘇畫雲。
此刻,她的臉一寸寸的紫漲,她本能的用手去抓墨傾寒的手腕往外扯,卻因力量懸殊無濟於是。
朱雀最先反映了過來,對跪着的四人說道:“快!將火堆熄滅!將烤羊拿走!”
玄武也反映了過來,立即轉身出去找水。
衆人雖不明就理,卻覺得現在只能聽他的,都站起身動作了起來。
蘇畫雲瞪大眼睛看着準備了一下午的成果,就這樣被毀了。她艱難的仰頭看向墨傾寒。
此刻,那雙幽紫色的眼睛像燃着火一般,絲毫找不到往日的溫情和笑意。
他的眼睛陌生,冰冷,肅殺。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墨傾寒。
片刻,篝火被熄滅了,烤羊也被擡走了。
墨傾寒終於將手鬆開,轉身向外走去。
蘇畫雲顫動的手伸向墨傾寒的背影,卻什麼都抓不到。
墨傾寒走到月門前,頓住腳步,冷冷的開口道:“日後,膽敢在本座面前生火者,死!”
朱雀玄武對視一眼,躬身領命道:“是!”
說完,墨傾寒頭也未回的離開了。
蘇畫雲收回空落落的手,順着牆蹲在了地上,她抓着心口,眼裡蓄滿了淚水,卻強忍着不流出來。
紫蘇幾個上前扶她,輕聲道:“姑娘,回屋吧。”
蘇畫雲雙手環膝,望向月門,忍着嗓子火辣辣的疼,說道:“你們下去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紫蘇回屋給蘇畫雲拿了條毯子披上,這才和衆人退了出去。
蘇畫雲的腦海裡不斷的重複着那句:日後,膽敢在本座面前生火者,死。
七王爺爲何禁止生火,又爲何自稱本座?
本座?
蘇畫雲豁得站了起來,在這個時代,蘇畫雲認識的人自稱本座的,除了他,沒有別人!
她雙拳緊握,難道是他?
不可能!
他與他根本不是一個人!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她面前,冷嗤一聲。
蘇畫雲擡眼看去,面前站着一個陌生的女子,一身黑羽紗,容貌美麗卻透着狠戾。
她確定不認識這個人,警惕的說道:“你是何人!”
黑羽紗女子並未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冷笑道:“想不明白一向清冷如斯的七王爺爲何今日突然性情大變,險些殺了自己的未婚妃子,對嗎?”
蘇畫雲微溼的睫毛顫了顫,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嘖嘖道:“不要擺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就是這樣魅惑他的?”
“你到底是何人!”蘇畫雲做好了喊人的準備。
女子道:“若要你死,我只需動動手指,但若將人引來,只能跟着你一起死。”
蘇畫雲不語,冷冷的盯着她。
女子望向她頭上的簪子,道:“這個簪子名爲白玉洛雪簪,名字是我取的,不曾想他卻送給了你!憑你也配!”
蘇畫雲試探的問道:“你與七王爺相識?”
女子道:“何止相識,我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