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禾薇給蔣佑銘發了條請假短信。
之所以不打電話,是怕他萬一在拍戲,可不就打擾他了。
蔣佑銘感覺到手機在外套兜裡震動的時候,確實在拍戲。
拍完一場,中途休息,纔拿出手機翻看。
看到禾薇的短信,二話不說允了假,讓她安心回家,有需要幫忙的,只管給他電話,拍戲的事不急,其他還有那麼多場次呢,大不了先把其他人的拍完了,最後再拍她的。
禾薇感慨了一番“朝中有人”的好處,趁着午休,出校門買了點探望病人的營養保健品,水果啥的打算到了清市再買。
然後通過手機,訂了一張海城到清市的大巴票,星期天一早,揹着書包、提着探病的禮物,搭乘早班車回清市去了。
再說老禾家,禾老太太被禾老大的事氣得昏迷不醒後,被禾二伯連夜送至縣醫院搶救。
人倒是很快甦醒了,可雞飛狗跳地做完一系列檢查,說是胃裡長了顆東西,約莫酒盅口那麼大,以縣醫院的醫療技術,無法確診到底是良性還是惡性,建議他們轉去地市一級的大醫院做個更細緻的檢查。
禾二伯私底下問醫生,良性和惡性哪個可能性更大,醫生也不好說,但根據往年送進來的醫患比例,惡性腫瘤佔據的比例更大一些。
醫生這麼說,本意是希望家屬引起重視,之前醫院裡有過一起,家屬聽是良性的,又見老頭子吃的好、睡的香,遂沒在第一時間轉去地市一級的醫院做細緻檢查,而是出院回了家,結果不到半年,老頭子突然倒下了,送到醫院一查,癌細胞擴散,已經到中晚期了。如果擱在半年前,癌細胞尚未擴散之前,興許還能做個摘除手術,延長病患生命。
禾二伯不知醫生深意,一聽惡性腫瘤的可能性很大,又驚又急,正好,禾老大聽媳婦說老孃被他的事氣暈送進了醫院,火急火燎地往醫院趕。老孃要是被氣出個好歹,他這一輩子愧疚地擡不起頭不說,被村裡人戳着脊樑骨說三道四也夠了。
結果剛到醫院就撞槍口上了,被禾二伯掄起拳頭就是一陣胖揍。
禾老大前一晚不是被合夥人灌醉了酒嗎?早上人還沒清醒呢,就被小寡|婦的孃家兄弟揪着衣領一頓揍,說他吃了小寡|婦,打算是私了還是公了,整個人雲裡霧裡的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回到家又聽媳婦說老太太被他濫賭又和小寡|婦扯上的事給氣暈了,宿醉的酒意徹底醒了。
禾老大畢竟是生意人,除了嗜賭,其他時候,腦子還是很靈光的,前後左右一聯想,立馬發現合夥人有問題,攛掇他上賭莊、三言兩語激得他借錢大賭,回頭還給他介紹放貸人……這些事兒串聯起來,可不就是爲他禾老大量身定做的大圈套麼?
禾老大咬牙切齒了一通,拿出手機報警,把合夥人的賭莊給捅了,然後向小寡|婦撂狠話,讓她找合夥人要債去,這三十萬他是堅決不會還的。小寡|婦要是覺得吃虧,就上法院告去吧,反正他怎麼樣都要把合夥人拖下水。
處理完這事兒,想到醫院裡情況不明的老太太,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孰料,還沒問病情呢,就被禾老二揍得眼冒金星,撲騰一下倒地兒起不來了。
“老二你幹啥!”
隨後趕到的禾大伯孃見丈夫被揍,又氣又急。
氣的是丈夫確實該揍。要不是老太太氣病了,所有人的精力全奔醫院來了,她都想捋袖子打上一架呢。揮着拖把滿院子追打已經無濟於事了,應該拿着鐵鍬,直接往人頭上拍。吃屎的混賬東西!說好不賭的轉頭又賭上了,賭錢賭輸了不說,居然還和個小寡|婦牽扯上了,不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嗎,哪怕沒發生實質關係,這村連村的,傳出去也夠讓人嚼舌根的了。
急的是這禾老二出手也忒重了吧,都把人打趴下了,要是打出個好歹,她和女兒怎麼辦啊。
“你大哥也是被人訛的,和那小寡|婦真沒什麼關係,這不正想和阿姆說呢。”禾大伯孃嚎啕道。
“訛不訛的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你把阿姆氣病倒了,要是阿姆有個三長兩短,禾建平我饒不了你!”
禾二伯指着老大一通罵,見老大沒用地趴在地上,氣呼呼地啐了一聲,甩手進病房照看老太太去了。還得催媳婦趕緊給老三一家去電話,讓他們幫忙聯繫清市一院,自己這邊也好早做轉院準備。
禾二伯孃這會兒也無心去管老大家的事,急急和三妯娌通了個電話,敲定了大致出發的時間,然後寬慰了老太太幾句,回老宅給老太太收拾衣服等行李物品去了。
原本,禾二伯孃不準備去清市的,清市反正有老三一家在,她還得留下照顧老爺子呢,結果老爺子也要跟去,禾二伯沒轍,只得關門落鎖一大家子都出發。
老太太坐禾二伯的車,老爺子坐禾老大的車。
當然,老大家開車的是禾剛,而不是禾老大。
禾二伯已經不相信這個兄長了,雖然小寡|婦那事兒是遭人陷害的,往細裡究,禾老大可以說自己也是個受害者,可剋制不住賭癮、濫賭輸錢總歸是事實,把阿爹阿姆氣得一個躺牀上、一個進醫院也是事實。
這纔多久啊?先前當着衆人的面立下的誓言全喂狗了嗎?真是太不能讓人相信了。
所以這幾天,禾二伯進出醫院和家門,丁點不理禾老大。
禾老大第一次嚐到被兄弟排擠的滋味,心頭是又苦又澀,愧不敢言。
爲今之計,是趕緊送老太太去清市一院、盼着她好起來,要不然,他真要成老禾家的罪人了。
禾家兩兄弟,一前一後兩部車,載着二老呼嘯着往清市奔去。
清市這邊,禾母接到禾二伯孃打來的電話後,趕緊給禾薇打了個電話,然後又和老林交代了幾句。
禾曦冬代表學校參加市一級的學科競賽去了,中午沒回家,禾母讓老林帶了個話,讓兒子晚上回來了自個兒做飯吃,甭等他們。等安頓好老太太,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兒子明兒還得上學呢,高三的課程可不能隨便落下。
收拾妥當後,倆口子揣上錢、身份證件,還有住院必需的生活用品和一些老太太喜歡吃的新鮮水果,打車趕去了清市一院。
因爲有禾家埠縣級醫院開出的轉院介紹信,所以不必再去門診掛號,直接到住院部,報上介紹信的編碼,預先申請牀位、辦住院手續,二十四小時內再把介紹信帶來交給住院部就行了。
禾父用自己的身份證,辦了住院、交了押金,禾母把提來的臉盆、水杯、拖鞋、廁紙等一干物品,分門別類地放到住院部分派下來的牀位旁的櫃子裡,到醫院門口望穿秋水地等老太太去了。
直等到天擦黑,倆口子纔看到禾二伯那輛銀灰色的轎車緩緩駛入醫院大門。
“怎麼纔來啊?不是說一點鐘就出發了嗎?”禾母小跑着來到車邊,見禾二伯孃搖下車窗朝她打招呼,擔心地問:“是不是阿姆在路上暈車了?”
“沒有沒有,主要是有段路在修,通行比較慢。而且老大家的車子跟在後頭,怕他們跟丟,高速上開的也不快。”禾二伯孃趕緊解釋。
“大哥大嫂也來了?”
“可不是,連阿爹都跟來了,不放心阿姆,說什麼都不肯留下。”禾二伯孃探出頭,朝後頭指了指。
禾母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老大家的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