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到家,也不知是幾點的班機,午飯吃沒吃……哎要不到門口你放我下來,我去對面稱點熟牛肉,回去給他煮碗麪……”
禾二伯孃手一揚,示意丈夫停車。
禾二伯依言在錦繡名苑的正門口把媳婦放下,把車停進地下車庫後,直接乘電梯上到五樓的家,門一開,張嘴就要喊兒子,發現沙發上坐着個陌生姑娘,看到他進門,笑容拘謹地站起來問好:“叔叔好!”
禾二伯好歹也是生意人,儘管心裡迷糊,面上熱絡地招呼起來:“你好你好,你是……”
話說一半,禾鑫端着水果盤從廚房出來,神情自然地介紹道:“爸,這我女朋友,跟我來家裡認認門。”
禾二伯華麗麗地呆了。
一心惦記着兒子中午飯吃沒吃的禾二伯孃,買到熟食就飛奔回家,僅比丈夫慢了一步,到的時候,禾二伯還杵在門口呢,因此取笑道:“你的動作也太慢了吧,我都回來了,你還在門口。鑫鑫、兒砸!看媽給你帶什麼了,你最喜歡吃的牛腱子……呃,”
看到屋裡多了個人,禾二伯孃也愣住了,不過等她看清對方的長相,心裡樂開了花:哎呀呀!這不是侄女訂婚宴上,跟自家兒砸聊得很歡的姑娘嗎?兒砸帶她回家,意味着什麼?
相比之下,女人的反應確實比男人快一拍,得知禾鑫談朋友了,姑娘也帶回家了,禾二伯孃愣了不到兩秒,就坦然接受了,隨即歡天喜地地進廚房大展身手——給兩人做好吃的去了。
哪怕禾鑫說他們已經在海城吃過了,禾二伯孃也堅持要給未來兒媳婦煮一雙溏心蛋。
禾鑫捏捏女朋友的手,笑着安撫:“沒事的,吃不下我幫你吃。”
禾二伯倆口子對了個眼神,心說乖乖,看來兒子是認真的了。
吃過點心,禾二伯孃客氣地把未來兒媳婦領到客房,弄舒適後,讓她安心歇個午覺。
隨後,倆口子有志一同地把兒子逮進書房,開始聯合大拷問:
“是認真的不?不是哄爹媽的吧?”
“啥時候開始的?怎麼不先在電話裡通個氣?”
“就是!這麼突然殺過來,一點準備都沒有。”
“老家是哪兒的?你去過沒?”
“看上去年紀不大,該不會還在念高中吧?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
一連串問題問得禾鑫舉手投降:“停停停,你們別問了,我主動交代行吧?”
“那還差不多!”
……
隔壁客房,周潔瑩抱着靠墊,歡喜地在牀上打了個滾,給禾薇撥電話:“薇薇薇薇
!成了成了!他還帶我見家長了!”
禾薇正在賀少將駐地的宿舍掛《香山印象》的三聯畫,聞言,小榔頭往邊上一放,盤腿坐在地上,笑眯眯地說:“恭喜恭喜!”
“咳,就是有一點,”周潔瑩摸摸有點發燙的耳垂,不大好意思地問,“你知道他爸媽對未來兒媳婦有什麼要求嗎?譬如女方孃家必須是當地的……”
“放心啦。”禾薇寬慰道,“二伯他們不會有這樣的要求的,有的話也不會同意鑫鑫哥研究生來京都念了。你也知道,畢業後,很多人都會選擇留下,鑫鑫哥如果在京都找到了合適的工作,娶妻生子肯定在京都了。”
“是、是這樣嗎?”
“肯定啊!你要不信我說的,改天問問鑫鑫哥。”禾薇打趣她。
周潔瑩瞬間紅了臉:“問、問他幹嘛,搞得好像我很迫不及待要嫁給他似的。”
“難道沒有嗎?”禾薇忍不住哈哈笑。
賀擎東開門進來,見寶貝媳婦晃着****、趴在地板上講電話,挑了挑眉,眼神問她什麼事這麼開心。
禾薇結束通話,開心地蹦到他懷裡:“瑩瑩和鑫鑫哥談朋友了,不出意外,我將有個好朋友嫂子了。”
賀擎東俊眉一揚,這麼說,將來或能成爲她嫂子的好朋友不止一個了?只不過另一對兒自己還懵懵懂懂的。
想到遠在英格蘭的未來大舅子,賀擎東摟着小妮子輕笑:“過年出去玩的事,你跟你哥提過了?”
“嗯。”禾薇想起她哥在電話裡炸毛的反應就好笑,“他說我們故意的,趁他不在家就到處玩。還說不給我們寄聖誕節禮物了。”
這明顯是氣話。事實上,昨天傍晚,郵政方面就打電話給她,說有個來自英格蘭的包裹,讓她儘快持身份證前去領取。接電話的時候由於已經在來駐地的路上了,只好等週日下午再去拿。
“哥在電話裡讚了好幾次英格蘭的皮革、羊絨以及銀器,我猜寄來的禮物八九不離十是這些。”禾薇笑猜道,隨即起身繼續沒完成的工作。
“我來。”賀擎東彎身親了她一口,接過她手裡的小榔頭,把餘下幾顆無痕釘敲進牆壁,香山印象的三聯畫上牆,效果不是一般的贊。
再環視室內,原本冷冷清清、頂多只在晚上來睡個覺的宿舍,越來越有家的溫馨感。
“說到聖誕禮物,”收妥榔頭之類的工具、拿掃把掃乾淨地面,賀擎東拉着禾薇坐到書桌前,從書桌的大抽屜裡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是禾薇早先買給他潤喉的中草藥潤喉糖果罐,不禁狐疑地看某人:“潤喉糖吃完了嗎?”
賀擎東瞅着她莞爾一笑:“打開來看看
。”
禾薇納悶地看了他一眼,依言拿到手裡擰開了蓋子,驀地,眼睛一亮:“這是……子彈頭做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盒子裡,靜靜地躺着一副由子彈頭拼成的皇冠,主結構是兩顆愛心,正中串着一枚箭,箭頭和箭尾各連着大寫和小寫的字母H。
小心翼翼地捧到手上,從盒子裡拿出來,別緻的皇冠,在初冬的暖陽下,熠熠閃光。
“Iloveyou!”看到寶貝媳婦竟然因爲這不值錢的子彈頭紅了眼眶,賀擎東動情地吻上她的眼,啞聲問,“喜歡嗎?”
“喜歡……”喜歡哭了!
禾薇圈住他脖頸,將臉埋在他胸膛,吸吸鼻子問:“費了你很多時間吧?”
“沒,就是無聊時候做的。”看到媳婦兒這麼感動,賀大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怎麼還哭了?”
“我就是喜歡嘛。”禾薇在他懷裡蹭了蹭,直起身,把皇冠放回潤喉糖的罐子,抱在懷裡,喜滋滋地說,“回家我給它安個新窩去。”
“好。”賀擎東拿這樣的媳婦兒一點轍都沒有,心裡卻歡喜無比。
沒有什麼比自己親手做的禮物得到心愛人的肯定更高興的了。
小倆口躲在宿舍裡親親我我,卻不知外頭因爲他拿子彈頭送禮的事辯得可激烈了。
“……你們咋不早告訴我,我要是知道,哪怕挨頭兒訓,也一定要攔着他。沒有女人會喜歡子彈頭做禮物的。我敢打賭,頭兒要是真的把子彈頭送出去了,嫂子不被頭兒氣跑,也會給頭兒臉色看……”一隊隊長甕聲甕氣地說。
“我也是那天偶然看到頭兒在拿子彈頭做小玩意兒,這不今天嫂子來了,纔開玩笑說頭兒可能會拿子彈頭當禮物。”二隊隊長拍拍他的肩,寬慰道,“況且,又不是每個女人都和你相親遇到的一樣勢力,也有例外的嘛。頭兒什麼眼光,他能分不清好歹?”
三隊和五隊齊點頭,表示無聲支援二隊長。
一隊隊長眉一橫,拉出四隊長向大夥兒舉例:“哪是我一個人遇到的女人是這樣,你們問問老熊,他家校花媳婦兒,不也是不喜歡子彈頭做的小玩意兒,還對老熊下死命令,不許他再往家放這類東西,嫌不好看還丟不得,是吧老熊?”
熊四隊長抽抽嘴:“這說着說着怎麼又扯我頭上來了?”
“扯你了那你就說唄!給大家洗洗腦,別老覺得子彈頭是多麼神聖又珍貴的禮物,其實就咱們自己覺得,女人們根本不屑一顧。”
“話不能這麼說。”聽一二三四五辯得越來越激烈,負責行政事務的副團長站出來打圓場,“男人們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何況女人們
。小李子你不能因爲在一個女人頭上栽過跟頭,就認爲所有女人都是物質的……”
“誰說就一個?”一隊長撇撇嘴,“我半年回家一次,哪趟不是被我媽逮着相這親、相那親的?後來我放聰明瞭,不管談不談得來,見面先送子彈頭,省的浪費我時間……”
“噗……”二三四五齊噴口水。
“那也不能一竿子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打翻啊。”副團還想給他洗腦。
走廊那頭傳來“嘭”的關門聲。
一隊隊長拍額:“完了完了!肯定是嫂子被頭兒氣跑了。”
“什麼呀!”探出頭瞭解了一下“軍情”的五隊長回頭說,“頭兒和嫂子一塊兒出來的,兩人你儂我儂,不要太親熱,哪裡像鬧架兒了。”
“真的?我瞧瞧!”一隊長不怎麼信地扒開門、探出頭,正好撞上迎面走來的賀擎東。
“都在這兒?”賀擎東俊眉一挑,“那正好,省得我一個個催了,薇薇帶了些吃的過來,昨天太晚了沒喊你們,今兒中午一起吃飯吧。”
一隊長噎了一嗓子。
“看吧。”二隊長拿手肘撞撞他,“我就說頭兒眼光不一般。”
“什麼不一般?”賀擎東耳尖地聽到,回頭問擠眉弄眼的兩人。
“沒沒沒,說頭兒和嫂子好般配,天上地下獨一對!”一二隊長齊聲打哈哈。
知悉內情的三四五外加副團,憋笑憋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