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柯南的詢問,紀海宏一言不發。他現在心裡五味雜陳,相當混亂。
柯南可以從他的表現上窺視到他的內心世界,如果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真的像電影裡那些,是一個王國的話,那麼,紀海宏的世界,好像正在崩塌。
如果讓柯南找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紀海宏現在的狀態,那就是“脆弱”。沒有以前洋洋灑灑的氣質,也沒有執行任務時的冷靜果斷,更沒有在朋友面前所展示的那些溫暖和陽光。只有脆弱。現在的紀海宏簡直不堪一擊,在這個狀態下,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擊倒他了。這種狀態,是致命的。世界上任何一個傭兵都會盡全力去避免這樣致命的狀態,可是紀海宏,卻做不到了。
柯南坐在他身邊,摟住他因複雜情緒而發顫的身軀,安慰道:“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是我知道紀海宏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對嗎?不管有什麼困難擋在了你的面前,我……你怎麼哭了!?”
紀海宏挪開捂住面部的雙手,眼圈紅紅的,混合着複雜情緒的眼淚無聲的掉落。柯南愣住了,就算是在雙塔大樓遇到他以前的死敵烏爾弗裡克他都沒哭過,在家裡自己給自己手術的時候他都沒哭過,在飛艇上被菜鳥扇耳光他也沒哭過,可是這一次,他居然哭了?
自己是非常瞭解紀海宏的,到底是因爲什麼,讓紀海宏落下了眼淚?
中國不是講究男兒有淚不輕彈……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柯南突然想到了後半句,難道說,是因爲有什麼原因……是那個文件讓他很傷心?
什麼叫“他還活着”?那個照片上的人究竟是誰?柯南的心裡塞滿了疑問,但是現在明顯不適合問這些問題啊。
內心亂成一團麻的紀海宏好像剛剛纔發現柯南來到了自己家裡,然後他一把抱住了柯南。
喂這是什麼節奏啊!柯南大驚失色,被一個男人抱着的感覺可不好,而且一點前戲(?)都沒有誰來救救我啊(⊙o⊙)!柯南下意識的想奮力掙扎,他是小蘭的好不好!你們這羣人想搞CP不要把他扯進來啊!
灰原快來把這個妖孽收走~!
“太好了,柯南,你還在……你還在……”紀海宏的聲音非常沙啞,柯南心裡一顫,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像出了問題而發出噪音的唱片機,但是這種由於落入深淵的悲傷,太令人難忘了。
“到底……怎麼了?”柯南努力注意自己的措辭,現在紀海宏很悲傷,肯定遇到了什麼前所未有的困難。自己作爲他最信任的朋友之一,當然要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鼓勵他。
“柯南。”紀海宏流着淚說。
“嗯?”被抱着的柯南一動不動。
“你……會背叛我嗎?”紀海宏問。
這句話太真了,也太重了。柯南當時彷彿是被一支利箭射中了一樣,對友情的拷問,滋味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怎麼可能,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柯南拍拍紀海宏的後背,安慰道。
沒想到紀海宏居然有些激動:“謝謝你,柯南,謝謝你,……”
柯南雖然還是有些擔憂,但是明顯鬆了口氣,紀海宏的情緒現在比較平靜了,也就是說,他可以問了。
“烏爾弗裡克給我的情報,那個人還活着。”紀海宏仍然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就是文件上的那個人?”柯南問。
“對,他是戰神小隊的一員,負責技術支持和情報聯絡工作,他叫佩特,愛爾蘭人。”紀海宏痛苦的閉上雙眼。
柯南對着裡面的事情知道的還不是很詳細:“這不好嗎?他還活着,你的戰友……”
“已經不是了!”紀海宏突然咆哮起來,“以前烏爾弗裡克跟我說,這裡面有問題,我們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裡面有黑衣組織的影子,但是這些對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白嗎!你明白嗎!我現在真的希望他們都死了!現在活着的人……肯定有問題啊,不是我,就是他!”
柯南終於明白了這裡面的聯繫,他有些奇怪:“你不是說,你們被敵人的火箭炮覆蓋了嗎?又被自己人的重炮重新打擊了一遍,就算你僥倖逃脫,他又是怎麼回事?”
“當時,我們是分開的……我從通訊器裡聽見了他們的吼叫和坦克炮的聲音,我也的確看到了炮彈爆炸所散發出的煙雲,但是,我沒有親眼看到他死,沒有。”
柯南沉默了。
背叛,這對於任何人都不好受,更何況是好友的背叛呢?將心比心,如果服部平次因爲金錢等原因而加入了犯罪集團,背叛了自己和作爲偵探的信念,那他又會怎麼想呢?(喂不要什麼事情都扯上我啊!你這個傢伙纔會背叛呢!——by正在睡覺的平次君)
“能和我說說這個人嗎?”柯南一瞬間考慮到了很多事情,比如紀海宏的下一步行動。不過他現在還是打算先讓紀海宏緩一緩,順便了解一下這個人。
紀海宏張張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佩特,是技術人員,我們行動的時候他一般都負責信息援助和撤離路線的安排,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他是獨一無二的逃跑專家,是最好的聯絡員,綜合素質很優秀,沒怎麼殺過人,所以我對他的的印象還是非常好的。”
“更重要的是,我們都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弟兄,我們有着牢不可破的友情。”紀海宏一字一句的說。
“其實……我,我的願望真的很簡單,”紀海宏哆哆嗦嗦的說,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我當傭兵,只是受一位朋友的期望,我原本想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四年,然後過上平凡人的生活,戰場上的確很刺激,但也很絕望,可是後來,我遇到了他,遇到了他們,我才知道,我來戰場上是爲了什麼,他們給我溫暖,給我幫助,給我鼓勵,我成爲戰神,都是他們的功勞……然後!我最後一次任務!他們全都死在了我的面前!什麼狗屁戰神,連他們的命都救不了,好吧,上天給我安排的命運,我接受了,然後烏爾弗裡克來了,他告訴我,我們內部有臥底,我不敢相信,只希望他是錯的,我真的很珍惜現在的生活,我不想和過去有過多糾纏了,我承認,我殺過人,這也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但是……真正的過上了平凡的生活,我才發現又有一些人,他們根本不珍惜現在的生活,逼着我去殺他們,現在,居然,我是被背叛的,哈哈哈哈,爲什麼,爲什麼他們都要逼我!爲什麼!我不想再殺人了,我也不想再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現在,我又不得不,浸泡在新鮮的血液中……這都是他們逼我的……”
柯南沒有徹底聽明白紀海宏語無倫次的話語,不過他知道,紀海宏現在的壓力是相當巨大的。他對友情都是相當付出的,不論是誰。就算是那三個小鬼,當他們遇到什麼困難或者不順心的事情的時候,第一個出面解決的肯定是紀海宏。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來,我相信你以前的夥伴都不希望你這樣,對吧?沒有什麼困難可以阻擋你的,別忘了,你還有我們,我們一定不會背叛你的,絕對。”
紀海宏擡起頭,看到的是柯南清澈的眼神。忽然表現的有些不服輸起來,他起身擦去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找出了三張信紙和一杆鉛筆。
“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柯南有些擔心紀海宏會做出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比以前更加瘋狂的事情。
紀海宏分別在三封信上寫了什麼,然後拿起來給柯南看:“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命運,三條道路,第一條是我對這個消息不聞不問,告訴烏爾弗裡克把它忘掉,第二條是我在這裡等後續消息,第三條是我要親自去美國一躺。”
這三條道路決定了紀海宏以後的命運,未來是渺茫的,所以我們要親手創造它。
紀海宏拍掉身上的灰塵:“走吧,我們下去。”
兩人來到戰情中心,紀海宏打開終端,輸入一串密碼。
烏爾弗裡克正坐在辦公室裡嗑瓜子。這時,桌上電腦自動的彈出一個藍色窗口。烏爾弗裡克笑着按下了一個按鈕:“就知道你會和我通話,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
“你看起來很高興。”紀海宏陰沉着臉,他現在可沒什麼心情開玩笑。
“哦,對不起。”烏爾弗裡克馬上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如果他能把嘴裡的瓜子皮什麼的吐出來就更像了。
烏爾弗裡克開始講述這個情報的來源:“我的一位情報部的士兵,回家休假,他住在華盛頓,有一天他無意中在街上看到了這個人,並拍下了一張比較清晰的照片,你要慶幸,他以前可是經常研究你們小隊的,接到這個情報後,我命令情報部的秘密小組全力調查,結果卻根本再也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正在一旁思考的柯南問:“那麼你們可以調取路面上的監控資料啊,如果用這個資料來追蹤,應該會有所收穫吧?”
烏爾弗裡克吐掉了口中的瓜子殼,有些無奈:“哥哥哎,我承認我的勢力很大,但是還沒有大到能讓美國警方主動把他們的資料交出來的地步,我只是想告訴你,紀海宏,這件事情應該告訴你,不過我勸你暫時先把這件事情交給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紀海宏沉默良久:“真的謝謝你,W。”
烏爾弗裡克灑脫一笑,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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