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今天晚上,這條山路出人意料的寂靜和黑暗。烏雲無情的遮蔽了月亮和繁星的面龐,彷彿正在對天下萬物宣告:這裡,是黑暗的主宰。
紀海宏觀察了一會兒,又發覺不對勁:“不對呀,目標下方山崖才掛着四名情報站人員,還有五名上哪兒去了?”大衛說:“你再往上看看。”紀海宏循着大衛的提示往上一看,發現保時捷上方的崖壁上懸掛着五名情報站人員。
“你們這是要扮演三鍋閱兵啊?”紀海宏明白了大衛的戰術部署。按照活捉的標準來看,上方人員先發起襲擊,然後下方人員進行近距離突擊。兩面夾擊,一上一下,把目標吃的死死的。由此看來,大衛對這次的行動充滿信心。
“扯淡,我跟你說一下具體部署吧——上方隊員的突擊步槍上都裝有榴彈發射器,行動時向目標車內發射閃光彈,放心,根據調查,閃光彈的動能足以擊穿車窗玻璃;然後下方的隊友全體突擊,扔震撼彈,徹底瓦解對方的戰鬥力,最後把目標擒獲,怎麼樣?這個計劃夠嚴謹了吧?”大衛洋洋自得的說,在他的眼裡,琴酒和伏特加簡直就是唾手可得的食物,連獵物都算不上。
紀海宏心中有些不安,可能是因爲這種將全面改變主線劇情的做法讓他有些迷茫吧:“等下面那個女的撤離之後,再讓你的人動手,要嚴格執行,明白嗎?”大衛立即聯絡所有行動人員,把紀海宏的命令貫徹下去。
“砰!”在琴酒的命令和衆多因素的逼迫下,水無憐奈終於開了第一槍。
大衛立刻收到前方人員的報告。
“一號,那個女的開火了,FBI受重傷,肺部被打傷。”大衛傳達着前方的動態。
“不要管,不要搭理他們,我們的目標是保時捷裡的人。”紀海宏恢復成冷漠的神態。大衛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邊站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條蟄伏已久,準備給獵物致命一擊的毒蛇。這種毒蛇特有的冰冷的氣息讓他不寒而慄,很不舒服。
槍聲再次響起。大衛把握到時機:“一號,再不行動,他們就要撤退了。”
紀海宏卻一動不動:“再等等,還沒到時間。”大衛不太明白:“時間?什麼時間?”
突然,一陣警笛聲由遠到近,水無憐奈還能清楚的看到閃爍警燈。琴酒判斷:“八成是附近發生事故了,基爾,收拾殘局,撤退。”水無憐奈拿出定時炸彈:“明白。”
琴酒收起筆記本電腦,伏特加坐上駕駛座,開車離開了。
大衛終於明白紀海宏的想法了:“一號!原來你根本沒想動他們!”紀海宏無辜的說:“當然,這次可是你的個人行爲,完全沒有得到烏爾弗裡克或者我的批准,我沒告訴烏爾弗裡克就算是對你客氣的了。”
這時,通訊器裡傳來隊員們的各種抱怨聲。埃拉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對勁,果然啊,大衛,這次行動我根本是被趕鴨子上架的,你就等着上面的處罰吧。”大衛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唉,算了算了,收隊!”
“轟!”火光從赤井秀一的雪佛蘭汽車內沖天而起,隨後而來的警員都驚呆了。刺耳的剎車聲響徹在寂靜的山谷,可是紀海宏心中的不安仍沒有散去。到底,是因爲什麼呢?
情報站行動人員來到剛纔琴酒停留的地方,準備集合隊伍撤退。就在這時,紀海宏和大衛幾乎同時觀察到,情報站成員所在位置涌出一陣陣濃濃的煙霧。山上雖然霧多,但是煙霧出現的地方只有情報站成員那裡。紀海宏誇讚:“怎麼,還用煙幕彈掩蓋自己的行蹤,以免讓下面的警員發現?還真是很謹慎啊。”煙霧把所有情報站人員籠罩起來,夜視設備看不到濃煙裡的情況,而紀海宏和大衛的望遠鏡又不具備紅外熱成像的功能。大衛和手下相處多年,瞭解戰友們的行動手法,可這一次行動的環境黑暗,用不用煙霧彈根本無所謂。他還是不放心,上車內取出一個熱成像瞄準器向他們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久久不能忘懷。紀海宏察覺出不對勁:“怎麼了?大衛?”大衛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看……”紀海宏接過熱成像瞄準鏡一看,震驚了。熱成像顯示,所有行動人員橫七豎八的躺在冰冷的公路上。根據他們的熱量反應來看,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這纔是最恐怖的地方!
九名訓練有素的國際一流傭兵,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莫名其妙的被放倒了?對方使用的武器難道是什麼新式麻醉裝備?紀海宏下意識想到柯南的麻醉手錶。現在怎麼想也沒用,兩人立刻上車來到事發地點,藉助熱成像瞄準器找到所有成員並把他們抱上車。還好大衛這次駕駛的SUV越野車內部空間比較大,塞上九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經過簡單的檢查,紀海宏發現他們的生命體徵平穩,沒有受傷。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要等回去後再問清楚了。
紀海宏終於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來自哪裡了。可是他現在還琢磨不透,他的感覺不是因爲這些成員會出事,而是因爲造成這個結果的那個人。好久沒人能讓紀海宏有如此壓抑的感受了,這一點就連烏爾弗裡克都做不到。
一路上,越野車飛快的行駛,很多限速的路段他也沒減速。要不是因爲沒出事故,而且車上掛的是美軍車牌,SUV越野車的後面早就該跟着大量的警車了。大衛非常的後悔,要不是因爲自己急功近利,沒理會一號的想法和埃拉的反對,要不是因爲自己恃勇輕敵,沒把這個神秘的組織放在眼裡,那麼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不管哪一名戰友出了事,大衛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紀海宏突然想起柯南他們,立刻給柯南打電話:“柯南,那麼那邊怎麼樣?”柯南說:“沒事了,案件已經偵破,我們正在吃自助餐呢,有事嗎?”紀海宏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孩子們吵鬧的聲音“是紀海宏電話嗎?”“真可惜哦,紀海宏不能和我們一起吃自助餐了。”“那麼我就把他的那份也吃了吧!”……
看來他們的安全沒問題。紀海宏放心的掛掉電話。柯南一頭霧水:“他找我幹什麼呀?”
回到碼頭,紀海宏幫助大衛把所有成員擡進倉庫。依靠基地內的醫療設備對他們進行檢查,最終確認他們只是昏迷過去,都沒什麼大礙。大衛心中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下,思維也漸漸明朗起來:“到底是誰幹的?”紀海宏翻箱倒櫃的找出一些速食食品——他實在太餓了。吃飽之後,紀海宏建議等他們醒來,問清當時的情況,然後上報給總部。紀海宏現在都不明白這個變數代表着什麼,難道說那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大衛的計劃,然後就等在那裡當黃雀?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真的是太可怕了。
東方泛起魚肚白。大衛和紀海宏一夜沒睡,就守着昏迷的隊員。終於,隊員們紛紛甦醒。等他們恢復狀態,大衛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三條信息:一,對方只有一個人;二,對方從體型和動作上看是個男子;三,他們是被打暈的。
這三條已經足夠了。讓紀海宏疑惑的是,爲什麼那名男子不把持有武裝的行動成員幹掉呢?
“什麼!你還嫌這事兒不夠嚴重嗎!”大衛聽了紀海宏的疑惑,暴跳如雷。如果那個人真的把所有人都幹掉了,那麼大衛真的可以立刻自殺了。
紀海宏卻不買賬:“你看看,如果是我,面對持有武裝的人,那肯定是要幹掉的呀,可是這個神秘人卻冒着一定風險把他們打昏,爲什麼?說明這只是個警告。”
“警告?警告什麼?”
“笨啊!”紀海宏一巴掌把大衛扇飛,“當然是警告你們的行動了,這個人很可能是和黑衣組織一夥的,但是黑衣組織本着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就說明這個人很可能知道你背後的勢力,也就是烏爾弗裡克。”
大衛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那個人和老闆是仇家的話,這些戰友肯定活不成了。
“沒錯,看來這個人和烏爾弗裡克沒多大仇,反而不想惹上你們,所以只是給你們一次警告,對方連你們的行動都掌握的一清二楚,說不定連你們的基地位置都知道……棘手啊……”紀海宏現在考慮的是烏爾弗裡克的反應,如果自己把這些分析告訴烏爾弗裡克,那麼他肯定會命令守夜人情報站不準輕舉妄動,擅自行動。這也正中神秘人的下懷……也就是說,他對烏爾弗裡克很瞭解,說不定還是……熟人。
……
“你那幫手下可真不怎麼樣,被人盯上了還不知道。”
“那他們爲什麼不下手。”
“這也是我關心的地方,他們沒有發現我,但是爲什麼不動手還有待調查。”
“他們沒發現你,你爲什麼動手。”
“因爲我知道他們背後是誰,我不想讓他們和我們發生衝突,我太瞭解他了。”
“So?”
“所以,這是個警告,如果那個小傢伙還是沒變,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是個護短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日本的活動要收斂一些了。”
“沒錯。”
通信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