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只求心安理得

69只求心安理得

“主子,這還下着雨呢,咱們回吧。天兒不好,主子也早些歇着吧,主子爺肯定早就歇着了呢。主子?”

栩桐沒想到下雨天四阿哥也出來散步,這次可不是她用了花花的小弟小妹們把他引誘過來的,因爲她根本不想在這樣的日子裡去院子裡裝傻子!

“盼兮,你說,爺有沒有可能走到咱們的院子門口兒,然後推門進來,叫我‘李氏’呢?”

“呵呵,盼兮,你說,爺知不知道我的閨名呢?盼兮知道嗎?呵呵,我叫栩桐。栩栩如生的栩,油桐樹的桐,栩栩如生的油桐花。”

栩桐扯了扯已經被雨水打溼了的裙角,輕輕的皺了皺眉,當然了,這皺眉也得皺的恰到好處才行,明明是因爲對在這樣的天氣還要出來演戲的不耐煩,可是看在盼兮的眼中,卻是淡淡的憂愁。

明知道人就站在門外,偏偏還要做出一副閨中怨婦的樣子來,這幅樣子栩桐想想都覺得直起雞皮疙瘩,可是這是四阿哥自上次沉默的從這裡離開之後第一次來,還是主動走到這裡來的,別說是下雨了,就是下刀子,栩桐也要出來啊!

“盼兮啊,這雨也不大,我就是想在這裡站一會兒,你聽,雨聲打在樹葉上,‘啪啪啪’的,很好聽吧?”

“就是不知道爺是不是也在聽這清脆的雨聲,這一下一下的卻都打在了我的心尖兒上,可是在爺聽來,應該都是厭煩了吧?”

盼兮不回話,栩桐也不再絮絮叨叨的裝怨婦,這種事兒可一可二卻不可再三,她要是老這麼裝下去,就算是她自己沒煩,盼兮也該煩了,所以栩桐裝怨婦也裝的有計劃、有打算,話不是說得越多越好。

既然兩個人都不說話,那在這漆黑的夜晚中,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霹靂巴拉’的下雨聲兒,其實栩桐是不愛雨的,在孤兒院的時候下雨意味着潮乎乎的衣裳、溼達達的地面、陰暗的屋子,後來她長大了一些,下雨意味着麻煩,她從來不曾養成一顆多愁善感的心,因爲沒有拿着她當成公主般的嬌慣。

“叩叩叩。”

在這樣靜的就只剩下了雨聲兒的夜晚,這清脆的叩門聲兒聽起來就有些空空的,讓人驚懼。

栩桐很盼兮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忐忑不安和隱隱的期待,害怕未知的事務,又期盼四阿哥的到來。

“……主子?”

栩桐明知道門外的人是誰,可是她不能說,她也不能知道,所以她裝出來的樣子比盼兮還逼真,甚至帶上了點點的輕顫,因爲恐懼,因爲期盼。“問問是誰。”

隨着門‘吱嘎’一聲,被盼兮一把拉了開來,栩桐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四阿哥。栩桐覺得她一點兒也沒看見落後四阿哥半步,爲四阿哥打着傘、擎着燈籠的蘇培盛,她只看見了這個周身有些寂寥,站的筆直、面無表情的還稱不上男人的四阿哥。

“婢妾李氏見過主子爺,問爺萬福金安。”

四阿哥背在身後的手緊了又緊,緊了又緊,還是沒有伸出來,沒敢去扶那個看起來十分不真實的女子。

因是雨夜,即使蘇培盛和凌春都提着燈籠,還是看不太清女子身上衣裳的顏色,可是卻能看得出來,是十分素淨的,配上那張瘦的只剩下了一雙大眼的小臉兒,端的是楚楚可憐、顰顰婷婷。

“起吧,李氏……栩桐。”

因爲有些驚訝,那雙一直不敢跟他對視的大眼猛地擡了起來,緊接着又眨巴了兩下,很快的隱了下去。

……這樣一雙眼,這樣一雙眼。

“爺今兒來婢妾的竹心院,可是……想要坐會兒?”

栩桐當然不會主動迎四阿哥進來,因爲她還在禁足中,被關着禁閉呢。四阿哥也並沒有擡腳進來,可是她不能讓他離開,即使她的禁閉還有小半個月就要結束了,她今天也不能放他離開。

“唔。進屋吧。”

到底是牽住了那纖細小巧的手,四阿哥先擡腿進了院門兒,這才拖着栩桐往屋子裡走去。

屋子裡滿是抄寫的《心經》、《女戒》、《女則》,散落了一地,也鋪滿了小書房,還有栩桐畫的畫兒,寫的詩詞,搗鼓的小玩意兒,四阿哥若無其事的在屋子門口兒停了腳,只是站在屋檐下面,怎麼也擡不動腳。

“爺,咳,……爺?”

這倒不是栩桐故意如此的,實在是她這幾天一直沒讓倩兮和盼兮進屋子裡來伺候,她多數的時間是呆在桐花空間裡調養身子了,因爲花花能通過花花草草感知外界,所以栩桐在桐花空間裡呆的就安心了些,不讓她們進來,栩桐又不時的製造些東西出來,沒幾天屋子裡就變了樣子。

栩桐倒是想解釋,真的,她覺得這裡並不是很亂,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好看,但是不管是找什麼東西,她都能手到擒來,很方便。

當然,四阿哥並不這麼想,他好像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凌亂的景象,就算是性子大大咧咧的十弟的屋子,也比這裡整齊乾淨多了。

“咳,咳咳,咳,無事,爺不會笑話你的,真的,爺保證。”

因爲栩桐每次晚上出來溜達完了都要洗澡的,所以小廚房的水一直是熱的,可是這水再熱也不好泡茶,盼兮就趕緊的過去吩咐兩聲兒,讓燒水泡茶。

只是這還沒到屋子門口兒,就看見了主子爺跟主子兩個人齊齊的站在屋門口兒,臉上的笑容很是奇怪。

“啊!主子~!主子,您怎麼?”

她沒想到,不過是三五天的時間,主子是怎麼把這屋子弄成了這個樣兒?這樣的屋子還能住人嗎?難怪主子不讓她跟倩兮進屋去呢,感情兒是根本進不去了!

“咳,盼兮,叫什麼叫,沒得嚇着爺。還不趕緊收拾了?爺都沒處落腳了。”

栩桐有些汗顏的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抽出帕子擦了擦屋檐下的躺椅,伺候着四阿哥先坐了下來,她這機關算盡太聰明,怎麼就忘了這一茬兒呢?!

“李氏。咳,……沒事兒。”

看着四阿哥憋的通紅的臉,栩桐有些無奈心虛,還有些難堪,以前她就是這麼過的,也一直活的好好兒的!而且她前世就有保姆,後來又有丫鬟婆子伺候,她哪還會收拾屋子?而且平心而論,這屋子裡真的不怎麼亂,不過就是東西有些多罷了,可是這屋子是人住的,哪能間間都像樣板房啊?那樣哪還有什麼人氣兒啊?!

“爺!~您要是想說什麼就說吧,婢妾保準不生氣就是了。”

既然四阿哥願意跟她親近,栩桐也樂得親密,想了想也甩了甩帕子,一屁股坐了下來。當然,是坐在四阿哥的下首,她跟四阿哥的身份時永遠不可能平等的。

“爺,您別看婢妾這屋子看起來有些凌亂,可是婢妾這卻是亂中有序,不管什麼東西,只要婢妾想找,就一定能找到,婢妾有數兒着呢。”

四阿哥這個可憐見的,一天也沒得到過德妃娘娘的待見,人明明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不待見他。他還偏偏的老往上湊,當然這麼做也是有好處的,就是得了太后娘娘跟皇上的憐惜,可是這份憐惜卻是站在四阿哥痛的麻木的心上。

今兒四阿哥能往她的院子裡來,是個好兆頭,這樣很好,以後四阿哥在德妃娘娘哪兒受了委屈,受了不公的時候來她這院子裡坐坐,她就極滿意了。

這樣不鹹不淡、不濃不烈的寵愛就是她想要的,做這樣的寵妾應該不會太招人眼,也不會被人怠慢,極好。

“是嗎?都能找到?爺倒是信了。呵呵,只是,你這屋子,你還能下得了腳,睡得下覺嗎?”

對於四阿哥這樣的如此講規矩的人來說,這樣的凌亂是他受不了的,要是平常時候,他看見這樣的屋子,甩頭就走都是輕的,可是這會兒他偏就坐下了,在這樣的小院子裡,坐在這樣下雨的屋檐下。

聽着這‘滴滴答答’的雨聲兒,看着坐在他下首的纖瘦細緻的美人兒,倒也是一種享受,還別說美人兒軟語相向,眉眼**了。

“這有什麼睡不下去的?婢妾不能因爲屋子裡亂了,心就亂了。這次婢妾因爲什麼被罰想來爺也是清楚的,這件事兒的發生婢妾認錯兒,可是婢妾也是覺得委屈的,明明是爺,咳……。”

“只是這樣婢妾就哭天喊地的不吃不喝不睡了嗎?既然有人認爲婢妾錯了,那就是錯了,若是婢妾做到人人都挑不出毛病,找不出錯兒來,還怕什麼呢?”

栩桐從盼兮的手上接過茶盞,遞到了四阿哥的手裡,雖然已是夏夜,可是下着雨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大家穿的都少,一動不動的這樣坐在雨夜中,是有些涼意的,她可不敢讓四阿哥再受了涼。

“當然了,‘莫須有’的罪名也是不可避免的,人生在世不稱意。哪有時時刻刻都稱心如意的?婢妾只想做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這樣婢妾就心安理得了,因爲所有的努力都付出了,婢妾不悔。”

四阿哥也是人,還是個小孩子,他哪能不委屈,哪能不害怕?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的皇貴妃之子,變成了根本不得額娘待見的皇子,他委屈,他害怕,他還茫然。

四阿哥打量了坐在他下首的那個極瘦的女子一眼,她的身子有些贏弱,她的膚色有些蒼白,她脣角的笑有些勉強,可是這都不能蓋住她身上的堅定,也蓋不住她亮晶晶的眼睛。

“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如此……就心安理得了嗎?”

栩桐沒有回話,沒有認同也沒有否認,因爲知道九龍奪嫡最後的結果,所以這樣說來,也是沒錯兒的。

若是用在別的地方,是對是錯就不好說了。反正她自己做事兒,向來不求心安理得,她只要結果,其中的過程,都無所謂。她不喜歡過程中的風景,她只要結局,好的結局。

“爺,主子,屋子收拾好了。”

栩桐朝着倩兮點了點頭,看着倩兮瞭然的退下,這才輕輕的捏了捏四阿哥的手,他的手冰涼,並不夠寬厚,可是卻也讓她感到安心,“恩,爺,進屋吧,外面涼,夜深了,也該歇着了。”

“恩。”

作者有話要說:怎麼也沒人點評,也沒人收藏,訂閱也少得可憐呢?嗚嗚嗚,果然是我寫的不怎麼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