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微笑着回頭:“若是你願意,就看着我的眼睛,我們擊掌爲誓。”這一刻我知道,若是他答應,我以後就會有兩種命運,一是他兌現承諾,我實現心願,二是他登基時我死。但無論哪一種,我王家都不會被滅族,也算我對得起父親和王氏一族了。其實我也可以不幫他,去幫太子,那也是賭,卻不如能與他並肩一統天下來得痛快,所以,我選擇了四皇子劉緋。
他面沉如水,看不出端倪。我的條件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他只消取得兵權,便知我說的是真是假。我們就這樣對視着,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我輕笑着拍下。觸到他寬厚溫暖的掌心,我的心跳了一跳。
沒多久,李相*李青蘿被擄,寧王藉機奪了王家的南軍軍權。太子一臉沮喪,無計可施。我心裡越發肯定,將來安清王一家必是忠於寧王,站在劉緋一邊。看清這一點,劉緋就有了與太子一拼的實力。我下定決心出了主意,再推他一把。
劉緋遠赴邊城的那天,我立於宮中高處,遠遠瞧見那隊人馬越行越遠。人馬裡沒有車轎,他沒帶他的王妃去。我心中竟有了絲欣喜,摸着手臂上的守宮砂,我有的是辦法讓太子不能近身。更何況,我計謀連出,他口中喚得親熱,看我時眼裡卻滿是防備疏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喜歡徘徊在玉璃宮外面,人已經走了,而且他在宮外也有他的璃親王府。可是每次走在這裡,我似乎還能聽到纏綿的簫聲。我一直是個頭腦冷靜的人。我不止一遍地回想我與子離的盟約,也不止一次逼着自己去看清我的內心,那裡面竟有了一絲對他的情意。
太子沒學到多少我那姑姑的厲害手段。他外表俊朗,待人和氣有禮,若不是我的野心,子離的野心,寧王的防備,他絕對可以做寧王第二,讓寧國再平安幾十年。只要寧國不發兵,除非四國齊齊來犯,否則四國中任何一國來進攻,都勝算不大。就好像這次陳國犯我臨南城,結果就是落得賠款幾十萬兩,歲貢來朝的下場。
二十年的平安日子,一帆風順的成長經歷,太子就是朵溫室的花。而子離則是荊棘,小心地藏着刺,在野地裡謹慎地求生存。我當然欣賞後者,由得太子對我越來越倚重,也由得他小心地藏着對李青蕾的寵愛,生怕我吃醋不高興。
子離走後我大“病”一場,太醫告知他我三年不能行房。太子悲痛不已,我冷眼瞧着,陪着他“傷心”。在他眼中,我也就是和子離一個類型的仙人掌,突然間開朵花,也與衆不同,要來摘還防備着刺扎手。
三年過去,寧王駕崩,子離回朝奔喪。他長身玉立出現在玉象宮,連太子都感覺到了他像把即將脫鞘而出的利劍,更何況是我。我欣賞地瞧着他由繭化蝶,暗自心儀,竟盼着他能兌現承諾。
我們已定盟約之事,連忠心耿耿的安清王都被子離瞞得死緊,他城府更深了。於是,我又清醒地看了一場接一場的戲。先是劉珏急匆匆領兵迴風城,再是安清王府裡堂兄弟差點爲李青蘿打起來。我很想讓自己佩服他們爲了奪位而顯示出的演技,可是我的眼睛我的心騙不了我。李青蘿那嬌美的面容讓太子發呆,她那時的琴聲,她進宮時的表現……我心裡一顫,全然明白,子離簫聲裡的那抹愁,子離的一縷相思真是系在了她的身上。
子離三年未迴風城,晾了顧天琳三年。我躲不開一般女人的小心眼兒,暗自希望他多少是爲了我。這時我方纔明白,這全是因爲李青蘿。
我這樣的希望,是因爲我愛上他了麼?想了無數次,我還是否定了。或許欣賞他,或許他是我想要的那種男人,或許因爲這些我對他有了一絲情意,但是,我更多的還是想從他那裡得到軍權,想隨他一起出徵,讓他採納我的計謀,奪取天下。這樣的想法是普通女子難以理解的,可是對我而言,這是從小的志願,那種急於征服天下的想法時常在我血液裡奔騰。
他既然回來了,我就決定提醒一下子離。他和劉珏想引出我的北軍,我就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的厲害吧。本想披掛上陣親自會會他二人。想了想,我還是推出了太子,並未泄露一點情報與子離,想讓他兄弟二人真刀真槍地打上一架。太子他沒帶過兵,輸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照我的部署,子離他們也討不了多少便宜去。若有萬一,太子勝了,我就順從父親的安排,讓王氏取代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