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擡頭,看到楚南變形的臉,滿身血污,活脫脫一個閻王,嚇得一抖,隨即大哭出聲:“二殿下!大殿下他們不戰而逃,早從南門撤離了!”
楚南氣得渾身發抖,陳軍有十萬啊,過江的寧軍能有多少?五萬?三萬?就算被偷襲,也不至於不戰而逃!他狂喊一聲:“楚安你亡我陳國矣!跟着我衝!”
憑着勇猛氣勢和一身武藝,楚南帶着這隊陳軍衝向南門,中途散離的陳軍看到了他,紛紛聚集。趁着寧軍還沒完全控制住南門,楚南帶着這些散兵衝了出去,直奔下一座城池。
他身後歪歪斜斜地跟着零散的陳軍,寧軍並未追趕,想必劉珏佔了懷城之後便會休整隊伍,等補給一到就會揮師繼續南行。離城十里,楚南勒住了馬,回頭看向紅光閃動處的懷城,深深的悲涼與切膚的痛恨涌上心頭。只一仗啊,只一天時間!劉珏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擊潰了陳軍,佔據了陳國引爲天險的懷城,而他那統領十萬大軍的王兄竟不戰而逃!楚南大笑起來,笑聲在夜空中飄得很遠,陳軍餘部默默地看着他們的二王子。
楚南臉色一沉:“這裡有多少將士?”
“五千,殿下!”
“好!就是五千!寧軍會迅速往南進攻,衆將士可願隨我中途設伏,拖住寧軍,給我陳夏聯軍以喘息機會?”
下面一雙雙眼睛盯着楚南:“願隨殿下與寧軍一拼,保我陳國江山!”
楚南大喝一聲:“隨我梅山設伏!駕!”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劉珏壓根兒沒想到陳軍如此不濟。今夜無月,寧國大軍熄了火把渡江,等到陳軍發現時,他們已到了懷城腳下。射過幾輪火箭之後,寧軍順利登陸,只一個時辰就佔據了懷城北門。陳國大王子楚安匆忙中象徵性地抵抗了一會兒,便棄城而逃,若陳國將領都是這樣行軍打仗,滅陳指日可待!
佔了懷城,劉珏心裡卻焦急不安。城內烏衣騎暗哨報告,攻城之前,暗夜已帶着阿蘿往西而去,楚南也追出了城。暗夜的功力本就在楚南之下,且要護着阿蘿,能否順利救回阿蘿,劉珏沒有把握,他唯一能判定的是楚南不會傷到阿蘿。然而,他總有不好的感覺。
“報!陳國楚南領軍衝出南城門!”軍士急報。
劉珏一震,心裡涌出狂喜,楚南他,沒有攔下暗夜與阿蘿麼?她安全了麼?
“傳令下去,沿江找尋公主!”
“是!”
“史將軍,安將軍,王將軍,你們負責在懷城駐紮,修整佈防,讓大軍順利過江,不得擾民!”
“是!”
“烏衣騎隨我來!”劉珏忍不住了,佈置好軍務,帶着烏衣騎衆人出了懷城,往西邊找尋。此時天邊已現晨曦。
離城四十里了,阿蘿還是沒有任何蹤影。劉珏勒住馬,駿馬發出“咴”的一聲嘶鳴,不安的感覺再次在心中涌現。他目光望向西邊,不能再追了,懷城還有幾十萬大軍等着他,劉珏一咬牙:“回城!”
玄衣突然看到江邊一團暗影,“主上,你看!”
劉珏順着他手指方向一瞧,大驚失色,腳尖一點馬鞍,飛身躍下。水面石頭上趴着一個人,他的心急跳起來,手抖動着翻過那人身體,揭下面罩一看,頓時如五雷轟頂:“暗夜!”他來不及細想,一把抱起他躍出水面:“速速回城!傳軍醫!”
劉珏摟着暗夜,一邊把真氣輸入他體內,一邊狂奔回懷城。暗夜,烏衣騎身手最好的暗夜!他的兄弟,風流倜儻的狀元郎!劉珏面帶寒霜,顧不得再想阿蘿,心裡就一個心思,他一定要救回他!
暗夜蒼白着臉靠在劉珏懷裡。進了大營,劉珏大喝:“軍醫!”
“王爺莫急,讓小的瞧過成都督!”軍醫儘量鎮定,割開溼衣,他肩上的劍傷已被泡得發白,還汩汩地滲着鮮血。
“成都督只是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應該沒有大礙。”軍醫一邊說,一邊快速地止血包紮傷口。
劉珏默默地看着成思悅赤裸的上身,他身上傷痕密佈,都是些老傷了,胸口處文着小小的一隻黑鷹,拳頭大小,栩栩如生。劉珏一愣,他想起父王對於暗夜總不肯多說,他怎麼練成一身武功,怎麼成爲寧國最年輕的狀元郎,劉珏無從得知,只瞧着這些傷痕,他眼睛便溼潤了。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成思悅是吃過什麼樣的苦才成爲烏衣騎裡最優秀的暗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