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辦事效率,王立實在不敢恭維!
就如,這次的山東叛亂。
說起來,孔有德叛亂的消息,朝廷在去年就知道了。
那時候,王立正在去往錦州的路上。
得知孔有德兵變的消息後,他第一時間向朱由檢上了奏書。
然而,直到今年的二月初,朝廷才商定了以“招撫”爲主的戰略方針;
又過了一個月,經過無數次的吵架與推諉,新任山東巡撫徐從治、登萊巡撫謝漣,終於姍姍上任;
由於登州城還在叛軍的手中,謝漣只能去往萊州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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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時候,“山東道巡按”王道純,終於帶着朱由檢的詔書,開始了前往登州的招撫工作。
原登萊巡撫孫元化,確實被免去了死罪,並且被王立借用了。
不過,在去福建“戴罪立功”之前,朱由檢也給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真正的機會!
畢竟,孫元化不僅是孔有德的老上級,還跟他有一定的私交!
如果孫元化跟王道純一同前往萊州,對孔有德的招撫,應該十拿九穩了!
只不過,對叛軍的招撫,王立始終不抱希望!
就算招撫成功,他也會尋個機會,做掉孔有德與耿仲明!
當然,還有東江的尚可喜!
其餘的事,王立毫不關心!
因爲,這個大明已經爛透了!
後世的專家都說了,就算有神仙降臨,也沒救!
專家的話就是權威,肯定是正確的!
咱小民一個,自然不敢懷疑!
所以嘛,在撈錢的同時備好退路,再順手除掉幾個漢奸,也不枉穿越一場!
確實是順手!
就如,已經被除掉的錢謙益、朱國弼和吳三桂!
根本就沒費什麼功夫!
歷史上的這三傢伙,到底是真漢奸還是假漢奸,是主動降清還是逼不得已,已經不重要了!
要怪,只怪他們搶了自己的柳如是、寇白門和陳圓圓!
“廠公,山東的兄弟傳來最新消息:叛軍正在往萊州城開進!
從時間和路程來看,新上任的巡撫謝漣大人,很可能被圍在城中!”
“無所謂!”王立漫不經心地拆開信封,隨口笑道:“前去招撫的孫元化與王道純,不是已經出發了麼!
正好,他倆,可以少行百十里路!”
王立的回答,讓宋哲哭笑不得。
其實,王立也沒有說錯!
登州城在山東半島的最北邊,萊州城在登州的西南方向!
如從京師出分發去往登州,中途必會經過萊州!
確實省了近百里的路程!
拆開信封,閱後,王立眉頭緊鎖。
“我去!
這個王承恩……不是一直在司禮監麼?
這傢伙,啥時候跑到臨洮去了?
我去!
一個太監還能做總兵?
那我,不也能做督師了?”
“廠公,這個王承恩,不是萬歲爺身邊的王承恩!
而是另一個同名的王承恩!
此人,祖籍西寧衛王家莊,祖上因抗倭有功,被封爲世襲的西寧衛指揮僉事;
王承恩生於萬曆十五年,於萬曆三十三年承襲西寧衛指揮僉事一職;
不久後,因多次南擊退“海夷”,升任甘肅三岔關守備;
天啓初年,升任“莊涼大靖參將”,崇禎二年,再升任臨洮總兵;
在京師保衛戰時,王承恩率領一千五百邊軍,不遠千里進京勤勤王;
在擊退建奴的慶功宴上,王承恩也有參加;
只不過,因爲勤王的邊軍太多,萬歲爺重點表彰了秦良玉和盧象升;
其他各路勤王軍的升賞,衆臣都沒怎麼關注了;
所以,廠公不知道此人,不足爲奇!”
王立點點頭,拆開另一封信。
閱後,又是眉頭緊皺。
“前陣子的情報不是說,最能打的三個賊首,好像是王左桂、王嘉胤和神一魁麼?
有了洪承疇和曹文詔,再有寧夏總兵賀虎臣、臨洮總兵王承恩的幾路圍剿,流賊怎會越剿越多?
還有,這個“三十六營”,又是什麼鬼?
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廠公,你怎麼又忘了?
王左桂,早就被洪總督給咔嚓了!
還有那王嘉胤……”
“慢着!慢着!”王立趕緊打斷宋哲的話,滿腹疑惑:“洪承疇不是延綏巡撫麼?
他……啥時候升任總督了?”
“廠公,你怎麼又忘了?
去年,咱們在督建大淩河的時候,洪總督還特意送來信函,邀你去陝西喝喜酒呢!”
“哦,對啊,是有這麼回事!”
王立猛拍自己的腦袋,鬱悶不已。
這段時間,四川的捲菸廠、南京的天音閣、南方的釀酒作坊、絲織作坊和製糖作坊,整天都在上報賬目和各種瑣事,搞得實在頭大!
這一忙,還真忘了洪承疇升任三邊總督之事!
對了,王左桂這傢伙,自己還見過的!
他被洪承疇“咔擦”的時候,嘴裡還銜着一塊雞腿!
不過,王嘉胤和神一魁好像也挺牛的,怎麼也掛掉了?
“廠公,賊首王嘉胤的死……呃,前陣子送來情報時,你正在向朝臣們銷售博美犬和玄鳳鸚鵡,沒來得及看!
你不是說過,只要不是南方的事,全都讓我自己處理麼?”
“對,我確實說過!你是西廠的二當家,是該幫我分點憂嘛!
對了,你是怎麼處理的?”
“廠公啊,都是曹文詔和各路錦衣衛的捷報,還能怎麼處理?
都是看一看,然後以西廠的名義,呈給萬歲爺唄!”
“嗯,不錯!你辦事,我果然放心!”
王立點點頭,還是眉頭緊鎖。
見狀,宋哲繼續解釋道:“王嘉胤被洪總督和曹文詔盯上,狂追了他二十天;
他的部下實在支撐不住,趁夜砍了他的腦袋,向曹巡撫投降了!”
“呵!他的部下,還挺有本事嘛!
不僅砍了自己的老大,還懂得審時度勢!
呵!
如果他們向洪承疇投降,那可死定了!
對了,砍王嘉胤腦袋的傢伙,曹文詔是如何處理的?”
“這倆傢伙,一個是王家胤的妻弟張立位,另一個是他的族兄王國忠;
這個張立位啊,早年是曹巡撫的部下;
至於曹巡撫怎麼找上他的,又給他承諾了什麼,咱就不得而知了;
信上說,曹巡撫沒有殺他們!
投降的三千多人,都被扔到山裡挖煤去了!”
“嗯,不錯!既沒有殺降,又能廢物利用,曹文詔幹得不錯!”
“嗯!”
宋哲點頭稱是,繼續說道:“這個神一魁,其實是神一元的弟弟;
他的隊伍也挺能打,從陝西打到甘肅,輾轉幾年間,勢力發展到十幾萬人;
神一元駐於保安縣時,遭到延綏副總兵張應昌的圍攻,死於亂軍之中,其弟神一魁僥倖逃離;
不久後,神一魁所部被逼無奈,只能向洪總督投降;
只可惜,洪總督雖然斬殺各級降將三百餘人,仍被神一魁僥倖逃脫,遁至寧夏;
在去年的十二月,洪總督調集各路兵馬,四面圍攻,神一魁亦被部下所殺,被迫投了寧夏總兵賀虎臣。”
宋哲簡單解釋一番,王立對西北的賊首和剿賊進展,有了大致的瞭解。
原來,三大賊首被殺之後,民變卻沒有徹底平定!
就在仙客謹巡撫山西期間,趁着明軍的兵力空缺,各路流賊西渡黃河,在山西獲得了喘息之機!
碰巧遇上山西的特大洪災,饑民四起!
於是,流賊進一步地壯大了!
原有的三路賊首,變成了此時的三十六路!
也就是信中的“三十六營”!
紫金樑……
八大王……
曹操……
闖塌天……
掃地王……
黑煞神……
闖將……
呵,闖將!
闖王……
闖王!闖王!闖王!
尼瑪!
好熟悉的名字!
好恐怖的名字!
王立倒吸一口涼氣,再也不淡定了!
捧着信紙的手,顫抖不停!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顫抖不止!
“這個闖王……他的真實名字……是否打聽清楚了?”
“這個……另一封信中好像提到過,叫什麼來着……好像是……高什麼來着……”
宋哲不停唸叨,撓頭苦思,試探着說道:“這個闖王……好像叫高迎祥……對,應該是高迎祥……”
高迎祥?
我去!
闖王變成了高迎祥?
難道,不是李自成?
奇了怪了!
不知道王立爲何緊張,宋哲不敢怠慢。
把所有信函查了個遍,終於有了確切的答案!
闖王,真名確實叫高迎祥!
紫金樑,真名叫王自用!
闖將,真名叫李鴻基!
闖塌天,真名叫劉國能!
曹操,真名叫羅汝才!
因爲賊首流竄各地,其餘的多路首領的真名,暫時還沒弄清楚。
至此,王立稍稍鬆了口氣!
但還是不敢放鬆!
這個大明,跟自己略知的大明,真的不太一樣!
闖王,竟然不是李自成!
高闖王!
呵,高闖王!
恕我孤陋寡聞,“高迎祥”這個名字,真的沒聽過!
其他的各個首領的名字,也沒聽過!
不過……
闖將!闖將!
有點意思!
如果“闖王”被剿滅,“闖將”會不會升級成“闖王”?
無妨,無妨!
這人的真名是李鴻基!
就算他升級成了“李闖王”,也不是歷史上的李自成嘛!
所以,怕他個毛啊!
接着混日子,接着撈!
“立刻給曹文詔傳令:剿賊的同時,儘量搞清各路賊首的真名!”
宋哲領命而出,王立剛要閉上眼睛,卻見司禮監的王承恩匆匆趕來。
“廠公:有人彈劾你拐帶了五萬人口!
大殿上,魏公公跟朝臣們,已經吵翻天了!
萬歲爺令你速速進宮!”
“什麼?”
王立蹭地彈起身,幾乎是咆哮着問道:“略……略賣?老子何時拐帶人口了?
還拐帶了五萬?
這特麼可能麼?
上摺子的,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傢伙?
還真想弄死我啊!
這不是信口開河嘛!”
王承恩來不及解釋太多,緊拉着王立的手,匆匆往外走。
直到上了馬車,這才緩緩說道:“彈劾你拐帶人口的,是四川巡撫張論大人……”
“我去!這狗日的!”
王立憤憤罵着,基本猜了個大概:
奏書中彈劾的“略賣人口”,正是從山西遷往四川的五萬青壯男子!
究其原因,必是他要求加租一倍,王立沒有答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