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兩個月的考察,朱至澍基本確認了,建昌衛那邊確實有鐵礦!
西廠徵招的十餘萬徭役,正在沿線各處修橋鋪路!
也就是說,王立沒有說謊!
開礦鑄鐵的高額利潤,朱至澍早就知道!
如果道路打通,一年賺個幾百萬,沒有半點問題!
在高額利潤的誘惑下,他很想把心一橫,跟西廠來個魚死網破!
然而,苦思幾日,最終還是放棄了!
幾位郡王的死,讓蜀中的朱氏宗親心驚膽顫!
既然西廠同意共同賺錢,又何必鬥得你死我活?
要打通一千多裡道路,工程實在浩大!
所需的銀子,必是個天文數字!
據朱至澍的估計,不會低於一千萬!
耗時,至少五年!
風險實在太大!
這樣的工程,蜀中的朱氏宗親,沒有一人能勝任!
也沒人有這樣的魄力!
既然王立已經開了頭,正好跟他合作!
在銀子面前,就算是殺父之仇,也可以暫且放下!
何況,“共同開採”的計劃,還是西廠首先提出!
很明顯,西廠沒有足夠的資金,也怕承擔風險!
既然如此,各出一筆資金分攤風險,利潤共享,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因此,朱至澍再次光臨錦衣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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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公,你上次說的,只需七百萬兩銀子,就能打通道路?”
只需?
只需七百萬?
王立把玩着酒碗,用眼角的餘光瞥着朱至澍。
這傢伙的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以他爲首的朱氏宗親,似乎沒把“七百萬”放在眼裡?
這羣豬,還真是肥得流油啊!
本來,自己的報價已經夠狠了!
哪知道,這傢伙沒當回事!
早知道,給他報到一千五百萬!
不過嘛,現在加價,還來得及!
“王爺啊,實不相瞞:七百萬的銀子,很難打通建昌衛至敘州府的道路!
唉!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啊!
想必,你已經考察過建昌衛的鑄鐵質量,也知道一千二百里的崇山峻嶺,拓寬道路是多麼的困難!
我上次說的七百萬,其實,是怕嚇着你!
王爺啊,其實,你沒必要冒這個險!
我建議,你最好等個三五年再說!
如果西廠沒能打通道路,你再酌情接手,更爲妥當嘛!”
王立的話,在情在理。
但是,這分明是欲擒故縱!
朱至澍,自然不願等待三五年!
在他看來,以西廠的執行力和辦事效率,三年之內打通道路,應該沒什麼問題!
只要道路打通,那就是一本成利了!
王立的意思,是不想跟自己合作了!
他想吃獨食!
這咋行?
“廠公,你說得沒錯!”朱至澍放下酒碗,自信滿滿地說道:
“建昌衛至敘州府的道路,我派人勘察過了!
如果要拓寬至通行馬車的標準,至少需要一千二百萬的投入!
我也調查過,你的西廠,先期的投入,只有五十來萬!
蜀中兩千萬畝土地的賦稅,你全都分給了百姓,本王佩服!
但,正因爲如此,你拿不出一千二百萬的銀子!
所以,你想把建昌衛的鐵錠運出來,只能跟我合作!”
“是麼?”
王立雲淡風輕地笑着,面露狡黠之色:“王爺,你太小看我西廠了!
在兩年之內,我後續追加的投入,不會低於一千萬!
況且,我已經跟東廠魏公公取得聯繫,他很快就會過來考察!
以東廠的實力,你認爲我籌集不到一千二百萬?”
王立這話,仍然是欲擒故縱,進一步表達出不想跟朱至澍合作的意思!
然而,朱至澍肯定不會放棄!
他更加不傻!
他的祖祖輩輩,全都就藩於四川!
子子孫孫,也會就藩於四川!
建昌衛的鐵礦,始終是自己的!
而王立,只是西廠提督,隨時可能被調走!
能在四川長年鑄鐵賺錢的,只能是自己!
眼下急需要的,只是西廠的執行能力!
畢竟,道路早一天打通,就早一天賺錢!
一勞永逸!
等到西廠放鬆警惕,再給他來個致命一擊!
要讓西廠放鬆警惕,就要跟它成爲朋友!
所以,先低調一點,猥瑣一點!
“廠公,此言差矣!”
朱至澍搖了搖頭,正色說道:“九千九百歲爺的大名,確實是天下皆知!
九千九百歲爺的資金實力,本王從不懷疑!
但是,東廠樹大根深啊!
你的西廠,才成立多久?
你在朝中,又有多少人幫你說話?
你敢跟東廠合作,不怕被吃得渣都不剩?
而本王,則不同!
本王就藩於四川,從未離開蜀中一步!
本王的麾下,只有一千多的護衛軍,根本就威脅不到你!
本王的家世和宗親,你也是知根知底的!
跟東廠相比,你跟本王合作,豈不更加穩妥?”
朱至澍輕易地上了鉤,王立心頭暗喜。
不過,卻裝出極度爲難的模樣,裝作苦思了許久。
“啪!”
王立把酒碗猛拍在桌上,一字一頓地問道:“敢問王爺,你能投入多少銀子?”
王立的鬆動,朱至澍自然大喜,緩緩伸出五個手指:
“三個月之內,我能籌到五百萬兩銀子!
我再派人去趟南都、浙江和福建,在半年之內,還能再籌五百萬!”
朱至澍信心十足,不像在說謊!
王立裝作苦思一陣,咬牙說道:“王爺啊,你可別玩我!
如果我推掉了東廠,必會跟魏公公結怨!
到時候,你拿不出一千萬的銀子,我豈不是被你坑死?”
這話一出,朱至澍更是大喜!
東、西二廠在私下裡關係匪淺,他早有耳聞!
卻沒想到,自己橫插的這一腳,無形中挑撥了東、西二廠的矛盾!
本來,如果是西廠參與了拓寬道路,每年都有幾百萬的收入!
如今,被自己一腳踢開了!
魏忠賢那死太監,必會恨死了西廠!
自己,就能趁機拉攏魏忠賢!
就算朱由檢有意削藩,也可借東廠之力,拼死一搏!
所以,建昌衛的鐵礦開採,必須踢開東廠!
“廠公,你這話就見外了!
我說過,三個月之內籌集五百萬!
真金白銀投入資金的人,是我!
就算出了什麼問題,虧錢的也是我!
你有什麼擔心的?”
“好像……是這麼回事兒!”
王立嘿嘿一笑,直直瞪着朱至澍:“王爺啊,總共一千二百萬的投資,你就出了一千萬!
如果……如果只讓我分兩成的利潤,我豈不是白忙一場?”
“廠公,咱倆明人不說暗話!
就算沒有你的西廠參與,我也能籌到全部的資金,也能自己拓寬道路!
之所以跟你合作,是看中了西廠的執行能力!
放眼整個大明,能在三年裡拓寬一千多裡的山道,唯有東、西二廠可以勝任!
從出資比例上來說,你能分到的利潤不到兩成!
但是,我給你三成!
夠仗義吧?”
“好說,好說!”王立呵呵一笑,裝作勉爲其難的模樣:“既然王爺如此看重,那……就依王爺之意!”
“廠公爽快!爲咱們的合作愉快,幹了!”
“好說,好說……”
二人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剛放下碗,朱至澍又說話了:“廠公,一千萬的資金,不是小數目!
本王說過,需要藉助各方之力才能湊齊!
而且,共同開採的合約,也不是咱倆可以隨意簽署的!
至少,共同出資的魯王朱壽鋐、鄒平王朱壽鐙、滋陽王朱以渶、東源王朱以源、信陽王朱弘福和秦王朱存樞等等,都得派人做個見證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王立連連點頭,心裡卻在瘋狂怒罵!
好你個朱至澍!
存心想坑死我是吧?
我只看上你一點銀子,你卻想要我命?
還想借刀殺人?
你至於麼你!
不過,你也太小看我了!
以爲,拉上十幾個藩王壯聲勢,就能弄死我?
你可別忘了,藩王不能擁有軍隊!
也別忘了,四川的特殊地型!
哼!
逼急了,別以爲我不敢動你!
此時,王立在暗笑,朱至澍也在暗笑!
他確實是資金不足,這才拉上十四個“經常走動”的藩王!
同時,也是在拉攏盟友,壯大自己的實力!
在他看來,西廠敢在四川橫行霸道,卻無法以一己之力,同時與十幾個藩王敵對!
或許,皇上不會相信某一個藩王的話!
但,三人成虎嘛!
十五個藩王同仇敵愾,人人遞上一封奏書,也足夠西廠喝一壺了!
所以,等到合適的時機,必能將西廠一腳踹開!
這個時間,不會太久!
最多,三年!
道路基本修通之時,就是那王立的死期!
當然,也有可能……只需兩個月!
哼!
此刻,“強龍”與“地頭蛇”各懷鬼胎,暫時達成了一致意見。
然而,因爲各自的侷限性、視野、目的與魄力的不同,勝負早已註定。
最讓王立欣喜的是,在幾年之內,不用“分期返還”朱至澍的銀子了!
因爲,爲了給西廠壓力,朱至澍一再強調,必須儘快拓寬道路!
二人的初步協議上,利潤的分配的起始時間,是從“道路打通”之日算起!
朱至澍,自始至終不知道王立的計劃!
他從沒打算拓寬所有的道路!
只打算拓寬五蓮峰至敘州府的二百里山道!
這項工程,只要規劃合理,只要人力充足,只要火藥的用量能有保證,最多一年就能完成!
所需的資金,最多也就七十來萬!
所以,可以在朱至澍的眼皮底下,將建昌衛的鐵錠,源源不斷地運送出川!
就算被他發現,又能如何?
把出川的道路一封,再強迫他給十四位藩王寫封書信,就說銀子不足,工程被迫停止了!
這樣,一切就ok了!
嘿!
藩王,不能離開自己的封地!
他們還能齊聚四川咬我不成?
聯名上奏書?
彈劾我?
我去!
那可嚇死寶寶了!
我連朱由檢都沒怕過,還怕你幾封奏書?
逼急了,把你們十幾個藩王的家,全都提前給抄了!
蜀中的各個郡王將軍什麼的,咱關起門來慢慢抄!
哼!
“廠公,山西那邊抽的銅線,以及各種各樣的奇怪鑄鐵,全部送到了!”
好!好!好!
苦苦等了兩個多月,可算送到了!
只要發電機製作成功,我就可以採遍全國的Al礦!
有了精煉的Al,就可以用Cu置換出Au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