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袁崇煥,被抄家時“家徒四壁”,絕對是個另類!
因爲,在這大明的官場,貪個幾萬兩銀子,實在不能叫“貪”!
就如萬曆年間的首輔張居正,抄家只抄出十幾萬兩銀子,真的叫清廉!
又如,前不久被凌遲處死的吳襄,五十五萬兩的贖金,竟然眼睛都不眨!
他到底藏了多少銀子,恐怕魏忠賢也查不出來!
所以,搶在朱由檢之前,讓錦衣衛扮作劫匪搶先一步去“抄家”,絕對是明智的選擇!
陳王廷在福建的一年多時間,貪了自己八萬兩銀子,真的不是事兒!
這傢伙,值八萬兩!
就算他不貪,也會給他這筆錢!
話說回來,他能被銀子所腐化,對自己有利無害!
要是他的腸子還像以前那麼直,那可不好辦事了!
“福建的銀子,一直是你在管,賬本放在哪了?”
“廠公,我只拿了八萬一千二百兩!
除去福建軍器局的日常開銷,剩下的一千四百九十五萬兩,全都埋在平海以東的小島上!
這是賬本,請過目!”
王立接過賬本,沒有翻開,卻肯定地說道:“不對!應該是一千五百二十萬兩纔對!
還有二十五萬兩,到哪去了?”
“廠公,屬下真的沒拿!”
陳王廷有些急了,搶過賬本,一頁一頁地翻看,還是搖了搖頭:“廠公,我只拿了八萬多兩!
另外的二十五萬兩,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去山西的這段時間,你除了盯着袁崇煥,給我慢慢想!
我能肯定,絕對少了二十五萬兩!”
陳王廷一臉的無辜,王立卻猜到了緣由:
這二十五萬兩,是翰林院“侍講”劉若宰的地契贖金,也是最後一筆贖金。
十天前,這筆贖金才從南直隸的懷寧縣起運!
陳王廷離開福建時,這筆銀子不可能運到!
所以,陳王廷沒有上賬!
王立還知道,陳王廷“貪污”的這筆銀子,被他悄悄運到陳家溝,賑災去了!
對此,王立不想說破。
反正,他對朝廷已經絕望,只想爲自己的家鄉做點事情!
那就由他去吧!
畢竟,陳王廷知道自己不是太監!
他從未點破自己!
更沒有吃掉自己的銀子!
這樣的兄弟,到哪裡去找?
唉!
河南又遭了災!
小冰河期,真特麼恐怖!
想起這事,王立就後背發涼!
他知道,歷史上的四次大規模戰爭,都與小冰河期有密切的關係,並非全是吏治失敗引起!
殷商末期到西周初年,是第一次小冰河期;
東漢末年、三國、西晉是第二次小冰河期;
唐末、五代、北宋初期是第三次小冰河期;
此時的明末清初,是第四次小冰河期!
每一次的小冰河期,都會形成氣溫劇降,災荒不斷,糧食大幅減產!
糧食不夠吃,都不想被餓死,自然會引發混亂,甚至是戰爭!
其本質,不過是糧食的再分配!
直到小冰河期結束,或者產出的糧食能養活相應數量的人口,戰亂自然會停止。
據後世的史學家統計,前三次的小冰河期,人口幾乎銳減了五分之四!
奇怪的是,據相關的資料統計,明末的漢族人口大約一億兩千萬;
到了清初順治十七年,漢族人口數大約是一億三千五百萬;
人口,並沒有銳減!
所以,這次的小冰河期,應該不算特別嚴重!
而且,這個明朝,不是歷史上的那個明朝!
很多地方不一樣!
不論如何,撈足銀子,養一支私兵,確保自己在小冰河期不被餓死,再有一羣美女幫忙暖牀,這就足夠了!
我能除掉吳三桂、錢謙益、朱國弼那樣的漢奸,就已經不錯了!
至於忠君愛國,民族大義,反清復明什麼的,我真沒那本事!
如此逆天的壯舉,讓有本事的人去做吧!
我就先閃了!
……
“廠公,因爲上游的截斷,盧溝河已經斷流,無法走水路;
這次去山西,咱們是走居庸關還是紫荊關?”
“不急!”王立搖搖頭,目光如炬:“出發之前,還得跟萬歲爺借一個人!”
“借人?借誰?”
宋哲還欲細問,王立卻草草整理好衣袍,往西華門而去。
王立前去“借人”,是想組建自己的私軍!
關寧鐵騎的強悍,他全都看在眼裡!
他認爲,步卒就是一堆垃圾!
雖然很省錢,但不經打!
要建,就建騎兵,鐵騎!
一手三眼火銃,一手大砍刀,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當然,要建騎兵,必要有精通騎兵戰法的將領!
否則,只是一盤散沙!
去年,在西平堡的時候,祖大壽欲留下曹文詔協助王立;
當時的王立,沒聽過曹文詔的名字,而且有自己的小九九,執意留下了吳三桂;
京師城外的幾場大戰,王立不得不重新審視曹文詔。
在他看來,曹文詔、吳襄和一衆姓“祖”的族人家僕,都是指揮騎兵的優秀將領。
只不過,吳襄太過滑頭,而且被凌遲處死了,無法借用;
而祖大壽,恨不得剁了王立!
他的妹夫吳襄、外甥吳三桂,雖是“通敵賣國”而死,卻跟西廠有莫大的關聯!
祖家的人,差點因吳襄被“誅連九族”,他們不恨死王立纔怪!
所以,王立還能“借用”的騎兵將領,就只剩下曹文詔了。
只不過……
昨日的慶功宴還是君臣一心,其樂融融。
今日的大殿上,怎麼又成了菜市場?
朱由檢面色鐵青,坐在龍椅上一語不發!
下面的臣子,一個個都在哭窮!
魏忠賢躲到不起眼的角落裡,朝着王立微微搖頭!
銀子!
又是銀子!
原來,楊鶴成功招撫亂民之後,趁機向朝廷上書,索要“遣散”費了!
不得不說,楊鶴這廝還真聰明!
他出發上任時,討不到銀子和糧食,卻憑着一張利嘴,先招撫亂民,再索要“遣散”費!
此時的朱由檢,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亂民,被楊鶴幾句話就招安了!
但,朝廷如何善後?如何安置這些亂民?
當軍隊養起來?
我去!
一百多萬的亂民,誰能養得起?
遣散回家種地?這就更扯蛋了!
陝西已經連旱兩年!
如果種地能有收成,如果種地能活命,誰會提着腦袋造反?
但是,如果不給遣散費,亂民很可能再度造反!
如果要給,又到哪裡去弄錢?
爭吵多時,朱由檢把心一橫:
“朕出十萬兩!戶部出五萬兩!衆卿再湊個五萬兩,先安置了亂民再說!”
音落,殿上又是哭爹喊娘之聲。
每個大臣,都在哭窮!
王立和魏忠賢自然知道,這些傢伙全都富得流油!
幾乎每個人,都遭到“後金使者”的勒索!
幾乎每個人,都支付了地契贖金!
從幾萬兩到幾十萬兩,眼睛都沒眨!
但是,每個人遭了勒索,全都絕口不提!
有吳襄的前車之鑑,誰還敢提?
通敵賣國,誅連九族,不是鬧着玩的!
等候多時,殿上仍是陣陣哭窮之聲,沒有一個人表態!
無奈,嘆息!
朱由檢的目光,移到王立身上。
“呃……萬歲爺,小奴可以獻出二十兩的俸祿;
另外,福建、浙江的港口關稅,還有三萬兩正在運往京師……”
話說到一半,王立突然發現不妥,趕緊閉了嘴。
如果自己不提,這筆銀子還能進朱由檢的內庫;
但,在朝上公然提出,他好意思不拿出來?
此時,朱由檢的臉色,確實有些不悅:“王公公,你不是去山西了麼?爲何還沒啓程?”
“呃……小奴……小奴本已出發,卻聽聞殿上在議論亂民安置之事,所以……
小奴認爲,亂民實在太多,很難全部安置!
小奴的意思是……朝廷要做好清剿的準備……
小奴此次去山西,正想未雨綢繆,提前訓練一支騎兵,以便隨時清剿亂民……”
聽說要訓練軍隊,還是訓練騎兵,朱由檢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馬上就發兵,馬上就殺光亂民!
但是,調集軍隊不要錢麼?
要是有錢,還用得着楊鶴去招撫?
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
如今,京師保衛戰還沒完全結束,皇太極還佔着關內四城!
朱由檢卻遣回了邊軍和私兵,只留下關寧軍還在抗敵!
究其原因,就是沒錢!
朱由檢正要開罵,王立搶先開了口:“萬歲爺,小奴也想替朝廷分憂啊!
只要有了騎兵將領,西廠錦衣衛咬咬牙,應該可以衆籌兩萬兩銀子!
如果再想想辦法,應該能組建一支騎兵!
如果再有民變,西廠就能第一時間出兵清剿,萬歲爺就能高枕無憂了!”
這話,簡直說到朱由檢心坎裡了!
未雨綢繆,訓練軍隊用於清剿亂民,竟然不用自己掏錢?
天下,竟有這樣的好事兒?
“嗯!廠公果然是朕的股肱之臣!”朱由檢終於有了笑容,站起身:“廠公,你想借調哪位將領?”
“萬歲爺,小奴想借用的,是關寧軍祖將軍麾下的“遊擊”曹文詔將軍!”
“關寧軍?”
朱由檢眉頭微皺,實在不敢相信!
“遊擊”將軍始於漢代,明朝爲正五品武官,幾乎是個不入流的武官!
對朱由檢來說,“幾品”的武官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武官在祖大壽的麾下!
前段時間,他不聽調遣,私自帶走關寧鐵騎,朱由檢“爲了大局”沒有怪罪,卻始終耿耿於懷!
如今,將曹文詔“借調”出去,或多或少,都能敲打一下祖大壽!
至少,可以讓他知道:關寧鐵騎不是姓“祖”!
朱由檢心頭暗喜,卻沒有表露聲色:“廠公,你確定是曹文詔將軍?”
“沒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