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還是不想走,但是在老太太的威嚴之下,其實是在謝婉君的眼神指示之下,蘇青離開了。趙氏撇着眼看了看,不是很想走,她的手裡拿着湯藥站在一邊。
“老太太,我伺候您喝藥。”趙氏的聲音很溫柔,像是想要用這樣的聲音來讓老太太留下自己似的。
“你放着吧,我一會自己喝,你也下去吧。”
趙氏被老太太堵住,本欲要拒絕的,但是謝婉君卻走到了她的面前,笑意盈盈。
“老太太,這藥啊,要趁熱喝,還是我來喂您吧。”
謝婉君接過了藥,趙氏沒有說話,然後就離開了,但是那眼神很明顯的就是不甘心。
看到趙氏離開,老太太的神色這才緩和,拍了拍謝婉君的手,然後說道:“婉君啊,你有了身子,就別太累了,快坐下休息會吧,這藥啊,我自己來。”
說着就打算要去接謝婉君手裡的藥,被謝婉君給躲了過去。
謝婉君把湯藥用小湯匙舀了起來,然後又放到嘴邊吹了吹,覺得溫度差不多了,這才往老太太那邊送。
“娘,您啊,就在這等着,我給您喂,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累不着的。”
看着謝婉君小心翼翼的給自己吹涼,然後餵給自己,老太太越看謝婉君越是滿意,內心裡滿意的不得了。
藥碗見底了,謝婉君又拿了一些甜品給老太太吃,沖淡一下嘴裡的藥味兒,這纔在老太太的指示下坐了下來。
兩個人隨便的聊着,老太太忽然把語氣一轉,轉到了今天的事情上邊。
“婉君啊,你今天你出去,是不是去見公主和白家那小子了。”聽到老太太詢問,謝婉君有點疑惑,老太太是怎麼知道今天的事情的?按理來說,螢愛不知道纔對啊。
謝婉君想了想,還是回答道:“是,今天我們一起出去玩了會。”
老太太點點頭,然後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
“老太太,婉君還真想知道您是怎麼知道的。”謝婉君笑了笑,臉上掛着笑。
老太太看着也笑笑,然後就開始給謝婉君解釋起來。
“那兩個人的啊,府上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就看出來,那兩個人怕是都對對方有意思吧。今天聽說你去了公主府,還見了白家丫頭,我就猜到這件事可能和那天再府上的額事情有關了。”
不得不說,老太太的年紀不小了,也不怎麼出門,但是知道的事還真是不少,謝婉君聽到老太太的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這老太太真是神通廣大了,小年輕人的事,她都可以說的這麼理所當然,一清二楚,謝婉君不免要給老太太豎起一個大拇指了。
“嗯,公主她,確實是喜歡白羨諾的,今天兩個人見面也是說的此事,兩個人挑明瞭那層窗戶紙了。但是……”謝婉君遲疑了一下,沒有往後說。
老太太看了眼謝婉君,“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謝婉君點頭,然後說道:“娘,公主她……要被皇上派出去和親,現在有了這事,那兩人都有點……”
老太太靜靜看了謝婉君一會,忽而嘆了口氣,聲音極小,卻叫謝婉君聽見了,雖不知何意,卻也沒有多問,只慢慢服侍老太太喝藥。
謝婉君喂完了藥,只定定地看了一會老太太,便靜靜伏在牀邊,老太太愛憐地摸摸她的頭,輕輕喚了聲:“婉君?”
謝婉君聞言擡頭,疑惑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終是開口道:“你可知和親於兩國而言是何意義?”
這個謝婉君自然知道,兩國邦交,結爲姻親,用女子的一生換兩國邊境暫時安寧,免於戰火。
只是她也不明白,男兒自願參軍,以保家衛國爲重無可厚非。可是古往今來,和親的女子這麼多,犧牲自己的幸福,換母國安寧彷彿也成了理所應當,這些人,可有幾個是自願的?
老太太自然也知道,謝婉君是明白其中深意的,於是感慨到:“皇上讓公主去和親,也是萬般不得已而爲之,畢竟那是他親生女兒,遠嫁他國,哪個做父親的忍心啊。”
謝婉君頭埋得更深了:“老夫人您也知道,白二公子和公主也算一對璧人,門當戶對不說,倆人更是情投意合。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老太太聞言,仍是嘆了口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和白二公子,只是私定終身,如何能作數?何況君無戲言,皇上已然答應和親,豈有反悔的道理?”
聽了老太太這話,謝婉君心中多了一絲蒼涼,不由得垂手,卻又禁不住發問:“此事,真的毫無轉圜之餘地?”
老太太心下不忍,只是事已成定局,就算騙婉君給她一絲希望又能如何?不過徒增煩惱,於是看着謝婉君搖了搖頭。
看着謝婉君的模樣,老太太出言安慰:“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其中利弊不難考量。只是公主……唉。”
公主那孩子極是率真,若不是出生皇家,想必會和白妙妙一般,心思純淨,無憂無慮,奈何……
想到公主要遠嫁他國,這樣好的孩子便要承受諸多痛苦,老太太也難過不已。
默然了好一會,謝婉君看到老太太眉頭緊蹙,心下總有些不舒坦,只得勸慰到:“老夫人切莫傷心,此事公主早已知曉,若是我像老夫人勸慰我這般去勸慰公主,想必她會明白的。”
老太太的眉頭舒展了幾分,只是心頭仍是鬱結:“公主這孩子,性子剛烈,何況如今心中又牽掛白二公子,說服她……只怕不容易。”
謝婉君攜了老夫人的手,輕輕揉捏,緩解下老夫人的鬱結,仍是勸到:“話雖這樣說,只是公主雖任性,仍是皇家長大的,其中利害自然明白。老夫人還請放心,我定會盡全力說服公主。”
老太太看向謝婉君,心道:平日裡這孩子做事穩妥,此次,想必亦是無甚大事。
於是道了聲乏了,便打發謝婉君回去了。
謝婉君雖說要走,卻還是在老夫人睡下之後才起身。不然這般模樣,的確讓人不放心。
關上門那一刻,謝婉君有些慚愧,老夫人如此擔心公主,自己卻無法告訴她真相……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老夫人,對不住了……
回到房裡,謝婉君也沒閒下來,規劃了逃跑的路線和會發生的狀況,直忙到三更天。一擡眼,月亮都看不見了,自己也有些累了,便沉沉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謝婉君梳洗完畢,連早膳都沒吃,就徑直趕往了公主府。
到的時候正巧公主在用早膳,看到謝婉君來了,忙讓她一同落座,用了膳纔開始談正事。
“公主,昨夜我已將詳細方案排出來了,屆時你就按照這上面的路線走,就算被發現,皇城的追兵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公主心下感恩,只靜靜聽謝婉君道。
“還有諸多路上會出現的情況,也都考慮齊全了,如何應對,上頭也有對策,你只看了便是。丞相府裡頭,還有白妙妙守着,白二公子也可以安心。”
說罷又來攜了公主的手:“今日我來,一則是告訴你周全的計劃,二則也是讓你心裡頭有個底。這一走,從此皇宮京城,便是你回不來的地兒了。”
公主又怎麼不明白,如此一走,父皇母后也不知何時才能見了,還有謝婉君和白妙妙……也都……
只是讓她放棄白羨諾,她寧願背井離鄉一世隱姓埋名。
想完這些,忽而想到謝婉君爲了自己這般費心思,公主當下已感動得難以言語,謝婉君知她意思,只回了笑。二人便一起討論了應當注意的事項。
話雖如此,只是白羨諾和公主已是許久沒見了,公主心下雖煩悶,卻也是下定決心假死逃跑,只餘了白羨諾一人不安。
白妙妙看着眼前的白羨諾,頭疼不已:“二哥,你何苦來,才吃了飯,就在屋子裡轉悠個不停,晃得我腦袋暈。”
白羨諾瞥了一眼白妙妙:“你這小孩子家的,哪裡懂我。”
這下惹急了白妙妙,怎麼在自家哥哥眼裡,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於是開口到:“你這模樣,定是爲了公主而煩憂。”
隨後插了手坐在那裡,一副“看吧,還不是被我揭穿了”的模樣。
白羨諾又好氣又好笑,也難怪,自家妹妹早已情竇初開,這些事也瞞不過她,索性點了點頭。
白妙妙抓了個點心,看到自家二哥那模樣,忍不住吃着東西回答到:“你既是因着公主而煩憂,想來也無甚大事了。”
聽到白妙妙如此說,白羨諾如何肯依,這話不對,怎麼因着公主的事就不算大事了。
看到白羨諾漲紅了臉又一言不發的模樣,白妙妙只覺好笑,不過也還是要賣哥哥一個面子:“那你說,你因何事煩憂?”
白妙妙這樣問出來,白羨諾心下才好受了幾分,忙不迭地回到:“我與公主許久未曾見面,既不知她心思如何,亦不知她現狀,我如何安心?”
白妙妙“噗嗤”一笑:“我的二哥豈不是糊塗,如今國宴在即,皇命在身,如何兒女情長?”
聽了這話,白羨諾才止住了轉悠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