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5挖坑
認親儀式結束,用過午膳,邱燕竹親自送了三弟和柴大栓等人出門。
屋子裡候氏,駱氏,荀氏以及蔣太太便開起了桌,打起了馬吊,餘下的小輩們則在屋子裡跑來跑去,一時間熱鬧得緊。
趙太太將紫蘇喊了身邊,“你來看看,我打哪張好。”
紫蘇便笑了上前,在趙太太身後坐定,不想雖說是麻將的始祖,但卻與現代的麻將千差萬別,紫蘇一看之下,便輕聲道:“怕是要讓您失望了,我不會呢!”
“那沒事。”趙太太乾脆利落的道:“你是新人便讓我沾沾你的喜氣,打她們一個落花流水!”
駱氏便呵呵笑了起來,附合道:“是啊,新娘子總是有福氣的!說不得您今兒便是一吃三呢!”
候氏便與荀氏對了個眼色。
荀氏便笑了道:“趙太太每次都是您贏,您要是再贏了,可得請客,不然說不過去。”
“好,好,好。”趙太太笑咪咪的道:“今天我要是再贏啊,我就請您們去京醬樓吃他們的招牌面!”
“嘖、嘖、嘖。”荀氏一邊看着手裡的牌,一邊搖頭道:“您這一贏可就是好幾十兩的銀子,就一碗麪打發我們了?”
“那你到是說說你想吃什麼?”
“這我到是沒想好!”荀氏搖頭,打了張牌下去,一邊道:“總之不能是一碗麪的事!”
“行,大奶奶你只說吧,只要不是那天上的龍心鳳肝,又或者是一餐飯便將我給吃倒了,就成。”
衆人說說笑笑,候氏目光朝趙太太身側一直但笑不語的紫蘇看了過去。商戶之女就是商戶之女,沒有一點大戶人家女兒的矜持,端莊。說話、行事,沒有一點新娘子的羞澀、膽怯……哼,且先讓你得意着,這個時候那小畜生自是將你捧着敬着,時日一長,且有得你哭的時候。
候氏這邊正出神,不想那邊廂趙太太喊了句“贏了”待她回神看過去,果然,趙太太手上的牌已然結束,這一把又是幾兩銀子沒了。候氏暗暗道了一聲晦氣,卻又不得不笑着將銀子給遞了過去。
荀氏看了眼紫蘇,隨手將身後圍着看打牌的另一個族親給拉了下來,替她打幾手,言明不論輸贏都算她的。稍後,便上前探手牽了紫蘇道:“表弟妹,光這坐着有什麼意思,我們出去走走透透氣吧。”
紫蘇欲待拒絕,但荀氏卻是不由分說的便將她扯了起來,又回頭與衆人說笑了幾句,當下便攜了紫蘇的走出花廳。瞧着花廳邊上的一叢竹子長勢很是喜人,在竹林間又擺了一桌几椅,荀氏便率先朝竹林走了去。
紫蘇略一頓,稍傾便跟着提腳走了上前。她到是要看看,荀氏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候氏在她這沒討着好,荀氏又想討到什麼?
“這院子雖不大,但勝在格調雅緻。”荀氏擡頭打量了眼頭頂的竹子,笑盈盈的看了紫蘇道:“燕竹打小就這樣,只要他用心做的事,總能做好。”
紫蘇笑了笑,在荀氏身邊坐了下來。
眼角的餘光見到青青朝這邊走來,她擡手揮了揮,示意青青不用上前侍候。
荀氏話落,眼見紫蘇沒有接話,由不得便挑了挑眉頭。
一時間,誰也不開口,氣氛便僵了下來。
突然的花廳裡便響起一聲略顯高亢的笑聲,和候氏緊接着而來的一句,“贏了!”
紫蘇勾了勾脣角,忖道:許是她和候氏果真八字相剋,她這才一走,候氏便贏牌!也難快候氏看她不入眼了。
“表弟妹笑什麼?”
紫蘇斂了思緒,擡頭看着好奇看過來的荀氏,淡淡道:“沒什麼,聽到舅母說贏錢了,正替她高興呢!”
荀氏便拿了帕子掩嘴一笑,頗有意味的道:“你到是個氣量大的!”
這話意思頗多,單看你怎麼理解。
紫蘇原就猜到荀氏將她拉出來,怕是沒安好心,此刻聽了荀氏這樣一句話,不由當場便怔了怔,難道說荀氏這是要向她遞橄檻枝了?
但,她之前便打定主意見招拆招,是故,看了荀氏道:“嫂嫂這話怎麼說?”
荀氏笑了笑,到也不跟她繞彎子,四處張望了一番,稍傾便壓了聲音,輕聲道:“發生那麼多事,你心裡便一點也不怪她?”
紫蘇對上荀氏隱含期待興奮的眼睛,略一頓,輕聲道:“發生哪些事了?嫂嫂說的我怎麼不懂呢?再說了,我怪誰也怪不上舅母啊,不說她從前將燕竹養大的恩情,便是她今日爲我們操持的這番辛勞,都是感謝還來不及呢!”
荀氏臉上的笑便僵了僵。
紫蘇心底冷冷一笑,打算再噁心噁心荀氏,
“嫂嫂,您下次再不可與我說這樣的話了,不然,我還當是舅母疼了我夫君,使得嫂嫂不快,來詐我話呢!”
荀氏僵住的臉色便越發的難看了。
紫蘇似乎都聽到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低垂的眉眼間便是怎樣也掩不住的笑意。那笑意落在荀氏的眼裡,便似有千萬根針齊齊紮在胸口一般。
使力的吸了口氣,荀氏才重新扯了扯臉上的皮,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紫蘇,“常聽人說表弟妹你是個口齒伶俐的,原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假了。”
紫蘇笑了笑。
不就是暗諷她是個拋頭露面的商家女嗎?商家女又怎麼了?憑着自己的本事賺錢,吃飯,是你們這些寄生蟲永遠都不能體會到的那種自豪!
“我適才也只是與你說笑罷了。”荀氏見紫蘇臉色不變,似乎不論她使什麼招數,她都有辦法化解,當下便道:“其實我找了你出來,是有事相求。”不待紫蘇開口,荀氏緊接着道:“這事,是婆婆交待我來辦的,你看,你也說了燕竹是婆婆養大的,所謂生恩不如養恩大,這件事你就權當是報答婆婆的恩吧。”
紫蘇眉梢微挑,看向眉宇間隱有得意的荀氏。
反應到是不慢,曉得拿她說過的話來封她的嘴了!她要是不幫,便是忘恩負義。她要是幫了,指不定便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呢!
“嫂嫂且說說看。”紫蘇詳裝羞澀的道:“你也知道的,我才進門,很多事都不懂,燕竹那裡很多事,是不容我插嘴過問的。”話落,擡頭看了荀氏道:“總之能幫的我一定會幫,假使真幫不了……”
荀氏眼裡的笑便越發的濃了,似乎就在等着她下面的話。
紫蘇卻是偏不如她所願,擲地有聲的道:“假使真幫不了,我也會想法子幫上的。”
荀氏一口氣差點便岔了道!
“也不是什麼爲難的事。”許久之後,荀氏才緩緩開口道:“其實就是昨天晚上陳家公子誤被打傷的事。”
“哦?!”紫蘇狐疑的看了荀氏,等着她往下說。
荀氏笑眯眯的道:“你可能還不知道,陳家是個大族,而杏孃的夫君在族裡是旁枝。眼下,陳七公子在我們府裡受了傷,怕是陳家要遷怒杏娘,婆婆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出面向陳七公子解釋一番。”
紫蘇看着說得風輕雲淡的荀氏,臉上雖是什麼都不顯,然心下卻是一口惡氣上竄下跳,憋得她難受。若是眼前有杯茶,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便潑上荀氏的臉。
“我去解釋?”紫蘇訝然的看了荀氏,眼見荀氏點頭,紫蘇不由便好笑的撇了嘴,輕聲道:“不知道嫂嫂,您希望我怎麼去解釋呢?”
“哎……”荀氏有心想糾正紫蘇話裡的失誤,不是她要紫蘇去解釋,一切都是自家婆婆的意思,但想着眼下,這也不算是什麼要緊的事,便笑了道:“也沒什麼,就是小意哄了那陳七公子說句話,不再追究這事罷了!”
“小意?”紫蘇此刻雖則還是笑着,但一對漆黑如水洗過眸子裡卻是不見分毫笑意,她睨了荀氏,再次問道:“什麼樣的小意呢?我愚笨的很,還請嫂嫂好好教教。”
“這也不是什麼難的事。”荀氏目光往四處撩了撩,眼見沒什麼人注意這邊,她再次輕聲道:“你只需要與那陳七公子見上一面,假意哄他幾句,只要他鬆了口,說不追究這件事,便行了。別的也沒什麼!”
別的也沒什麼?!
你到是說得輕巧!
我若是傻傻的依着你們的意思一心想做這爛好人,你們回頭是不是就得領了人來抓姦抓雙呢?再然後,我被一紙休書趕出門,至此,要麼一頭撞死,要麼便沒名沒份的跟了那陳季修!當真是打得好算盤呢。
紫蘇隻眼一轉,心底便拿定了主意。
“這樣的話……”她爲難的看了荀氏,猶豫的道:“就怕燕竹那不好解釋,萬一他當真以爲我和那陳公子有什麼,怎麼辦?”
荀氏原以爲她會拒絕,不想她卻是委婉的應承了下來,當即心花怒放,連聲道:“你放心,有我和婆婆替你解釋呢!”
紫蘇還待再拒絕。
荀氏連忙道:“哎,紫蘇啊,你總不希望你幸福了,別人就倒黴了吧?再說,杏娘可是從小帶着燕竹長大的,你不幫她,別人會怎麼說燕竹呢!”
“那……”紫蘇幾番猶豫,最後點頭道:“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