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沒有不散的宴席

93沒有不散的宴席

紫蘇對彩霞還是稍有點印像的,記憶裡的那個彩霞性子活跳,是個擅於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的人。、..、但當,她對上竹枝帶進來的彩霞時,卻是愣在了原地。

她是無任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形容憔悴目光陰鬱的人,便是那個記憶裡的彩霞!

“彩霞見過老爺,見過……姑娘。”

梅聖俞擺了擺手,待得彩霞起身後,方道:“姑娘有話要問你,你好好的回姑娘的問話,不許藏着掖着。”

“是,老爺。”

儘管彩霞表現的很是恭順,但紫蘇還是在她微微傾下的眉眼間看到了一抹嘲諷又得意的笑。紫蘇挑了挑眼角,眸間閃過一抹精光,不動聲色的撩了梅聖俞一眼。眼見梅聖俞目色淡淡,紫蘇心下便有了計較。

“彩霞,”紫蘇略一沉吟看向彩霞,“好久不見。”

彩霞愕了愕,似是不明白紫蘇怎的會這般說,飛快的挑了眉梢,梭了紫蘇一眼,待對上紫蘇似笑非笑的臉時,連忙低了頭。輕聲道:“姑娘貴人事忙,又久不住府中,自是難得一見。”

紫蘇點了點頭,“這麼說,你也還記得我了?”

彩霞默了一默,稍傾,才猶疑的道:“姑娘是老爺請來府中的貴客,自是記得的。”

“我卻是差點便忘了你呢!”紫蘇盯了彩霞看,“竹枝與我提起你時,我想了好久,纔想起,原來你便是上回替白芷姑娘當了一回差的那個漂亮姐姐,又想起,上回園子裡也得見過一回。”眼見彩霞在她提到白芷時臉上的神色僵了僵,紫蘇淡淡一笑,又道:“幾年前見着姑娘,驚爲天人,怎的這短短數年不見,姑娘竟這般憔悴不堪?”

彩霞原是知曉紫蘇的本事的,原想着,她讓人喊了自己來,無非是教訓發落一番。怎樣也想不到,紫蘇這般兜兜轉轉的卻是說些看似毫不相關,但卻又有着牽牽扯扯的話。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擡了頭看向紫蘇。

紫蘇笑吟吟的迎着她的目光,眉目間一如多年間的那般,不屑而譏誚!

彩霞攥了攥袖籠裡的手,稍傾脣角微翹,扯了抹冷冷的笑,淡漠道:“奴婢原就是一個下人,一年老似一年原是再正常不過。”

“下人?”紫蘇錯愕的看了彩霞,又驚怔的看了梅聖俞,“梅先生,您不曾將彩霞姑娘收房?”

“你……”

梅聖俞和彩霞,齊齊瞪了紫蘇看。

前者是覺得紫蘇一個姑娘家怎會問出這般赤果果的話!後者卻是覺得紫蘇明知故問!但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同樣的驚呼,“姑娘,你……”

紫蘇呵呵一笑,看了眼梅聖俞又看了彩霞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原來是我弄錯了。”不待梅聖俞開口,連忙解釋道:“幾年前,我尚在府中時,聽下人們說彩霞姑娘得了先生的青睞,還以爲先生已經將彩霞姑娘收了房了,確原來是我誤會先生了。”話落,雙手合拳,對着梅聖俞長長一揖,“先生,紫蘇向您道謙了!”

梅聖俞怔怔的看了紫蘇,隱約間覺得自己似乎跳進了一個坑。

紫蘇一揖起身後,不再看向梅聖俞,而是轉而看向彩霞,“即然你不是先生的人,那這事好辦多了。”

“……”彩霞看向紫蘇,那句到了嘴邊的,“我如何不是”生生的被她嚥了下去,她怔怔的看了紫蘇,不知道從紫蘇嘴裡還會說出什麼。但卻感覺到,不論紫蘇說出的會是什麼。事實都與她想像的有了大大的出路!

紫蘇不看她,卻是轉而看向梅聖俞,“先生,紫蘇想向您討個人情如何?”

“人情?”梅聖俞看向紫蘇,挑了眉梢,淡笑道:“什麼樣的人情?”

紫蘇呵呵一笑,輕撫胸口道:“原以爲這彩霞姑娘是先生您的人,還想着,這事怕是不好辦了。既然她只是這府中的一個下人,您看,我向先生買了她如何?”

“買了她(我)!”

彩霞和梅聖俞再次異口同聲。

紫蘇點頭,“我很是喜歡彩霞姑娘,先生您也知道我身邊的幾人,竹枝也好,秀蘭也好都太沉穩,不若彩霞活絡。”

“活絡?”梅聖俞看了紫蘇,眉眼產有了一抹淡淡的苦笑!什麼活絡,明明就是不安份。“邱公子那邊怎麼說?”

“他?”紫蘇呵呵一笑,不以爲然的道:“他自是覺得紅袖添香亦是美事一樁。”

“即是如此,不如……”

“只怕不好,”紫蘇打斷梅聖俞的話,冷冷一笑,目光斜睨了彩霞,“若是彩霞姑娘一如從前,光鮮明亮,倒也配。隻眼下……”她雖不言語,但眉梢脣角間的嘲諷之色卻是表達的一露無遺,那就是,眼下的彩霞實實不配!

只將個彩霞氣得胸口氣血翻涌,罵人的話差一點便要脫口而出。卻在眼角餘光處看到梅聖俞時,愣是生生的將那些話嚥了回去。

梅聖俞看了紫蘇,失笑道:“紫蘇啊,你當真是……”頓了頓,似是想着合適的詞語,稍傾搖頭嘆道:“既然如此,也不需要說什麼買不買,你看上了,你帶走便是。”

“老爺!”彩霞猛的擡頭看了梅聖俞,“老爺,奴婢……”

“怎的,跟着姑娘還委屈了你不成?”梅聖俞眉眼陡然一冷,冷歷的看了彩霞。

彩霞對上梅聖俞冷凜如刀的目光時,禁不住的便抖了抖,但下一刻,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咚咚”磕了三個頭,“老爺,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嫁二夫,老爺雖然看不上奴婢,可奴婢從是老爺的人那一天起,這一輩子都是老爺的人。老爺可以不喜奴婢,但奴婢不能不忠於老爺……”話落,豁然自地上爬起,頭一低,便要往屋裡的柱子上撞去。

紫蘇冷冷看着,既不開口相阻,也不喊人上前攔住。

梅聖俞看着紫蘇冷的不近情理的眉眼,心底生起一股涼氣,“攔下她。”

便有一道人影猛的衝了上前,一把攔住了正拖着步子往柱子上撞的彩霞。

“放開我,你讓我去死,我死了就乾淨了!”彩霞拿腔作調的哭聲,引來華年嫌惡的鄒眉,但因有着梅聖俞的吩咐,他也不敢將彩霞鬆開。

“我從前曾聽人說,真正想死的人早就死了。”紫蘇笑吟吟的看了乾嚎不休的彩霞,挑了脣角道:“只有那些不想死的人,纔會嘴裡喊着想死,卻是活得比誰都長,都小心!”

彩霞哭聲一滯,幾乎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紫蘇。

陶紫蘇,這是逼她去死啊!

她甚至能想想像,若是自己當真跟了她,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怎麼會這樣?

她,陶紫蘇不是應該生氣,應該與那個邱燕竹大吵不休的嗎?還是說她心底的恨意,使得她不顧一切的,想要先來除掉自己。然後,再去跟那個邱燕竹算帳?呵呵,這樣也好!你陶紫蘇不是自視高人一等嗎?

你喜歡的男人卻跟我這樣卑賤的人有了關係。這一生,你們之間都會有根刺!這根刺在你們好時,不好時都會忍不防的扎你們一下,雖不至死,卻讓你們痛不可言!

紫蘇看着彩霞渾濁的眸子間飛快掠過的那抹喜色,眉宇間的神色越發的冷了!她轉而,將目光看向梅聖俞。

梅聖俞此刻正擡了頭朝她看來,四目相對,紫蘇淡淡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梅聖俞看着那對沒有溫度的眸子,不由自主的便心生一悔意!

他是不是錯了?驀的便想起一句話“龍有逆鱗,觸之必死”。如果,這邱燕竹便是她陶紫蘇的逆鱗,那麼,他們之間的路會向何處?

“彩霞姑娘是梅先生的人?”

紫蘇冷得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

梅聖俞微微的低了頭,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的抿了口略帶澀味的冷茶。

他知道,紫蘇這纔是在逼他表態。

良久。

久到,紫蘇耐心將廎時,梅聖俞開口了。

“她不是。”

簡單的三個字,說出來卻是費了他好大的力氣。

三十幾年的人生,他不曾向誰妥協過。但今天卻向這個小小的女子,妥協了!梅聖俞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笑!

紫蘇長長的舒了口氣。

下一刻,她擡起眼,看了目瞪口呆的彩霞,緩緩的綻起一抹笑。

彩霞腳一軟,軟軟的滑向了地上。

“帶下去吧。”梅寺俞對着華年冷聲道。

“是,老爺。”

華年幾乎是連拖帶拽的將彩霞拖了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紫蘇和梅聖俞時,梅聖俞自嘲的笑了笑,對外喊了聲,“來人。”

竹枝自屋外走了進來,悄悄的撩了眼紫蘇,又看了看梅聖俞一眼,輕聲道:“老爺。”

“去重新沏壺茶來。”

“是。”

竹枝退了下去。

紫蘇將手裡的甜白瓷茶盞舉到鼻邊,輕輕的嗅了嗅尚有餘香的冷茶,稍傾擡頭對着梅聖俞笑了笑。

梅聖俞緊跟着還了她一笑。便在他以爲紫蘇會說些什麼時,紫蘇卻是重新低了頭,將茶盞中的冷茶一飲而盡。

梅聖俞苦笑道:“姑娘,茶冷不好喝,就不要喝了。”

“先生,”紫蘇看了梅聖俞,“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嗯?”

“千里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宴席。”

梅聖俞陡然失色,他錯愕的看向紫蘇,足有一刻鐘的功夫,沒有言語。

那個,很抱謙。一到週末,事情就特別多,更新不能穩定,還請親們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