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姐。”紅梅正坐在桌旁拿着個花繃子刺繡,見白凝進來忙起身請她坐了,玉花本是歪在牀上的,這會子也起身給她倒了杯金銀花茶。
白凝接過茶笑道:“原來玉花姐在歇息,倒是我把你吵醒了。”
玉花道:“哪裡,我倒是想歇息來着,可怎麼躺也睡不着,紅梅姐又不跟我說話,只顧繡着她的荷包,這會子倒好,你過來了,有得話說了。”
紅梅笑:“誰不跟你說話了,你自個兒淨扯些不中用的,我從哪裡說起?”
玉花笑:“是是是,都怪我淨說些有的沒的,要是說點什麼蘇繡蜀繡湘繡之類的你就不會不理我了,都怪我太笨,偏偏又不懂這一套,和你這繡娘合不上調。”
白凝笑:“原來紅梅姐專愛刺繡,想來紅梅姐的閒暇時間都用在這上面了,難怪手藝能這麼好。”
紅梅笑:“你也來打趣我,我一個浣衣女,沒爹沒孃的,不自己學點將來怎麼嫁人,就算得了個運嫁了,將來又怎麼在公公婆婆面前孝敬?”
白凝點頭:“這話倒是在理,這年頭女子女紅最重要,沒這點手藝還真是吃不消,我這會子過來就是想跟紅梅姐學學,我爹我娘也過得早,我也正愁着紅梅姐剛纔說的這些呢,紅梅姐還好,手藝算是出挑了,就我,至今針屁股和線頭還沒捱到一起過呢!”
白凝說罷三人均是一笑,玉花道:“那你算是找對人了,紅梅姐的手藝,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也是極好的,有她教你,保準三年就出師。”
白凝笑:“是嗎?那白凝今日也算撿了個運了。”
紅梅笑:“你別聽她胡扯,也就這個樣,你要是不嫌棄,我教你就是。”
白凝笑:“那敢情好,那我這就先來仔細瞧瞧,看個基本流程,再慢慢的跟着你學細節。”
紅梅笑:“你倒是會學,懂得從大體上把握,不像某個蹄子,怎麼教都不會,就會傻傻的抱怨。”紅梅說着抿着嘴往一旁的玉花瞟去。
玉花繃了嘴不悅:“我有言在先啊,你們兩個繡你們的,沒有事沒事的被想着打擊我,小心我告到蘇媽媽那裡去,就說你們在這裡說她壞話。”
白凝紅梅聽了笑,紅梅道:“你就去吧,你這小蹄子在一個房裡頭,還能脫得了干係不成。”
玉花翹着嘴笑:“你就看準了我不會去是不是?那你們可得小心着點,我的心可陰着呢!”
紅梅笑瞥了玉花一眼不再理會,專心給白凝講解這刺繡的講究,白凝在一旁凝神聽着,既入了這古代,她也必須將這女紅給學好了!
整個下午蘇媽媽也沒分發什麼活計,待白凝從紅梅玉花房裡出來時已是晚飯時間,晚秋正側在牀上假睡,白凝走過去坐在牀沿將她的身子翻了過來,笑道:“吃晚飯了,你還不起我可沒本事給你留晚飯。”
晚秋聽了睜開了眼睛,骨碌碌的望着屋頂上的橫樑:“你說二少爺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是青嬌那種嬌豔的,還是我這種純樸的?”
白凝聽了捂嘴笑:“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叫喜歡!”
晚秋撅嘴坐起來:“什麼小小年紀,我娘在我這個時候都已經嫁給我爹了!”
“你娘嫁得這麼早?你娘是童養媳?”
“不是,我娘就是這樣名正言順的嫁給我爹的,她十三歲就生了我!”
這下白凝呆了,聽說過少女早孕的,沒想到可以這麼的早,“那你娘什麼時候來的月事?那麼早就生了你!”
晚秋聽了不懂,歪着腦袋問:“什麼是月事?”
白凝愣了下,這晚秋還真是不更事,笑道:“你連月事都不懂還想着嫁人,這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你。”
“哎呦,好白凝,你就告訴我什麼是月事,這和嫁人有什麼關係?”晚秋晃着白凝的手臂。
白凝笑:“月事就是女子成熟的象徵,你來了第一次月事就代表着你的身體已經慢慢走向成熟,開始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真的啊?”晚秋笑:“那什麼時候會來月事?”
“這個根據個人的身體發育來的,我們應該都快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很快就能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就可以嫁人了?”晚秋笑咧了嘴。
白凝笑話她:“有這麼高興嗎?嫁人就真那麼好?”
晚秋鬆了她的手,“切,嫁人不好那什麼好,嫁了人就有人疼有人愛,不怕受人欺負,要是能嫁給二少爺就更好了,哈哈,到時候我就是鍾府的姨奶奶,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白凝聽了這話心裡猛的一驚,靜靜的盯着晚秋,想自己怎麼就和她分到一間房了,這丫頭遲早會牽累了自己去。
晚秋徑自傻笑着,沒有留意到白凝的表情,後聽見院子裡有人聲便往外頭瞧了瞧,晚秋笑:“李三又送飯過來了,外頭吃晚飯去。”說罷從牀上下來,拿手將頭上方纔睡亂的髮絲順了順便出了房門。
白凝微偏着身子望着晚秋的背影,心裡一陣亂。
至晚上時,青嬌沒來送衣物,白凝親自去紅梅房裡領了,晚秋見今晚要洗的衣物少了很多心裡高興,說晚上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白凝往青嬌蘭嬌那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只蹲下身子與晚秋一塊兒幹活。
待得第二日清晨,又是晚秋去佟氏房裡送衣裳,回來時氣鼓鼓的,拿右腳將放在桌底下的凳子一勾,凳子擦得地板瑟瑟作響,晚秋朝房外一瞪,便一屁股往凳子上坐去。
白凝見她這個樣子走了過去,問:“這是怎麼了?出了趟南院就受了氣了?”
晚秋衝着外頭橫了眼,“外頭的人倒是個個好着呢,就這院子裡的人,欺生得很!”
白凝笑:“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這院子裡誰惹你了?”
“你不知道,方纔我去三姨奶奶房裡送衣服,恰巧在廊道上碰到了二姨奶奶和二少爺,結果你猜怎麼着,二姨奶奶身上穿的竟然是我們兩個那日洗的,這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們是新來的,將她們的活扔給我們幹了!”
原來是這事,白凝笑:“怎麼就讓你給瞧見了?昨兒個還說你寬宏大量呢,今兒個就爲了這事如此生氣了?”白凝笑着給她倒了杯金銀花茶,“喝杯茶消消氣,青嬌她們不是已經改了嗎,你現在生氣能怎樣?”
“我就是不服氣,憑什麼她們的活計要我們來做?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白凝點頭,道:“事不過三,前兒個晚上我給她提了個醒,昨兒個她不是沒那麼做了嗎,你這會子生氣倒顯得我們器量小了。”
晚秋在一旁繃着嘴,小臉蛋氣得通紅,“器量小就器量小,我纔不在乎,總之這口氣你咽得下我咽不下!”晚秋說罷就出了房門往青嬌姐妹的房裡走去,白凝在身後怎麼也叫不住,急得直打轉,這下可要惹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