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機靈的丫鬟瞧見面前的情形忙輕手輕腳退了下去,給賀老太君所在的上院報信去了。
站在不遠處等着的妙真也被嚇到了,世子……世子夫人她竟然敢打世子爺!
等她反應過來,連忙快步跑到了賀常齊的身邊,伸手用帕子就要堵他額頭上的傷口。
妙真哽咽着聲音,焦急道:“世子爺,你受傷了,趕緊叫太醫。”
本來鄒氏還因爲賀常齊被她砸的滿臉血呆住,僵硬着身體六神無主,可瞧見妙真那個賤人竟然這個時候還要來破壞他們夫妻感情,消弭下去的怒火一時又竄的老高,她這個時候本就失去了理智,雙眼都因爲怒火和憤怒赤紅起來。
“你這個賤蹄子,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鄒氏話音一落,居然彎腰撿起地上的破碎茶盞又要去砸妙真。
有了剛剛砸賀常齊的前科,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嬤嬤們這個時候也都反應了過來,慌張地上前攔住她。
鄒氏貼身的嬤嬤哭求道:“我的世子夫人,您可不能再糊塗了啊!”
賀常齊冷眼死死盯着鄒氏,那眼神如數九寒冰,他長手一伸,就將妙真護在了身後,出口的聲音更是冰冷無比:“鄒氏,我看你今日還要鬧到什麼地步!”
鄒氏手中破碎的瓷片被丫鬟們奪下來後,卻見到往日恩愛的夫君用那樣冰冷的眼神看她,又見到賀常齊把別的女人護到了身後,腦中的弦猛然就繃斷了。
她瘋子般尖利的叫喊一聲,居然不管不顧的就要朝着賀常齊的方向撲過來。
賀常齊也不管自己額頭上還往下流的鮮血,豔紅着半張臉冷硬看着陷入瘋狂的鄒氏。
他怎麼也沒想明白,往日裡那個溫柔體貼的妻子爲什麼就變成了這樣,幾乎成爲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他自問這麼多年以來,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鄒氏,賀家家風嚴正,他在外更是從不沾花惹草,與朋友消遣也總有着自己的底線。
他與鄒氏除了到如今還沒能有兒子,當真是什麼都有了,子嗣上的事情他從來都沒催促過鄒氏。
他也私下考慮過要是永遠沒有兒子怎麼辦,想來他還有二弟三弟,靖安伯府的子嗣也並一定要他來延續。只要他們夫妻一條心,就算是祖母那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可是這些還沒等他告訴鄒氏,鄒氏在不知不覺就已經變了。
賀大郎心裡瞬間荒涼的像是長了草一般。他心底那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影子好似瞬間被重劍擊碎,化爲泡影。
鄒氏瘋狂地掙扎着,居然一時間真的被她掙開了束縛,丫鬟嬤嬤們都被她推到了一邊,最後她張牙舞爪的就朝着賀常齊的方向跑過去,嘴裡還大喊着:“你這個賤人,敢勾引世子,我現在就教訓你!”
可還沒等鄒氏抓住妙真的衣角。
清脆的一聲“啪!”
她臉上剎那一陣劇痛,下一秒身子不受控制就跌了出去。
楚璉攙扶着賀老太君到的時候恰好看到賀大郎毫不留情面一巴掌甩在鄒氏臉上。
楚璉震驚地杏眼都瞪大了。
而後見燈火下賀常齊半張臉被血染紅,更是驚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不過小半個時辰過去怎麼就鬧成了這樣!
鄒氏被賀常齊一個毫不留情的嘴巴子也打懵掉了,她趴在地上,一手捂着紅腫起來的左臉,一邊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賀常齊,撕心裂肺的喊道:“賀常齊!你居然敢打我!”
賀老太君一雙精明的老眼這時候也帶了怒氣,特別是看到了躺在地上幾乎不能動的劉嬤嬤後,她頓在原地,用力拄了拄手中的朱雀頭柺杖,柺杖敲擊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都給我住手!你們這是要造反嗎!”賀老太君聲音裡滿是威嚴。
隨着她話音一落,大管家從前院調來的伯府護衛就將鄒氏與賀常齊分開了,旁邊又有小丫鬟們將受傷的劉嬤嬤擡到了一邊耳房。
凌亂的客廳也有人立馬上去處理。
許是賀老太君這一聲沉怒的吼聲真的起到了作用,鄒氏終於找回了些理智。
她緊緊盯着妙真那個賤人將賀常齊扶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配合着大夫給賀常齊處理額頭上的傷口,她自己扯了扯嘴角,最後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場面已經被控制住,楚璉扶着賀老太君在花廳的主位坐下。
老太君一坐下,雙手放在柺杖頭上,就沉臉吼道:“大房的,你們都給我跪下!”
楚璉瞥了一眼身邊處於怒火邊緣的賀老太君,又偷偷看了一眼慢慢被下人們攙扶到賀老太君面前的大哥大嫂,楚璉識趣的在賀老太君耳邊說了一聲。
隨後帶着自己院子裡的人出了花廳,去瞧旁邊耳房躺着正在給大夫診治的劉嬤嬤了。
賀老太君要教育的是大房的大哥大嫂,她一個小輩站在旁邊一不小心可是就要被長輩們給嫉恨上的。
楚璉在耳房一邊照看着劉嬤嬤一邊等着花廳那邊的動靜,幸好劉嬤嬤平日裡身體硬朗,這次也只是摔折了骨頭,好好在牀上將養三四個月也就能好清了。
花廳裡半個時辰後纔有動靜,楚璉聽人通報後,就急忙起身過去。
攙扶着賀老太君離開的時候,楚璉回頭看了大開的花廳大門一眼,就見到大房夫妻都跪在花廳中央,賀大郎和鄒氏都跪的筆直,可是這對夫妻像是陌生人一樣,誰也沒有理誰。
送賀老太君回慶暿堂的時候,老人家精神頭明顯不足,只是離開時還不忘叮囑她,讓她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千萬莫要叫靖安伯夫人知曉。
楚璉點頭應下,將賀老太君親自送到慶暿堂的臥室裡這纔回了自己的松濤苑。
第二日,大嫂鄒氏就被賀老太君禁足了,聽說次日晚上,賀常齊就已經與妙真圓了房,妙真就被安排在了賀常齊的書房裡伺候。
賀大郎賀常齊在種種因素的促成下,未到三十還是有了自己的侍妾。不過私下裡也有下人嚼耳根子,說世子只不過是收了個通房,通房又不是什麼妾侍,不算破壞了已逝老太爺的規矩,誰叫世子夫人是個肚子不爭氣的,十年都生不出個男孩呢!
鄒氏被賀老太君禁足了半個月,家中的管家權就由老太君代勞,這些日子,楚璉每日去慶暿堂請安都要被賀老太君留好一陣子,不是被老人家強迫着看府中賬冊就是讓她坐在一旁,瞧老太君處理府上的大小事務。
若不是楚璉這個懶貨實在是推辭不想接手當家權,說不定老太君就要讓她暫時代替鄒氏當家了。
轉眼,十月就過了大半,這些日子楚璉爲了躲避簡直無孔不入的蕭博簡,她基本上都沒出過門。
期間也只有端佳郡主來了一次,給她送了些魏王妃賞賜給她的東西。
臨走前,楚璉陪着她親自在院子裡逛了一圈,就連前院的書房都去了,不知道爲什麼端佳郡主卻還是一臉不開懷的模樣。
楚璉最近事多,也就沒再細細詢問。
她與端佳郡主商量了,要開上一家金玉首飾鋪面,這次有魏王府伸頭,許多事也不用她操心,一切的準備自然都有魏王妃的人幫着安排,她只要負責出自己那份,和每月提供一些新鮮的首飾圖樣即可。
楚璉躺在房中窗邊的玫瑰椅上,手中拿了一卷書,卻放在一邊一頁也沒有看下去。
如果按照原文走向,殿試就在這幾日,指不定什麼時候蕭博簡狀元的名頭就要傳遍整個盛京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不久,北境安穩了數年的圖渾人暴動,集結軍隊攻打涼州城。
那一仗原文中只不過略微提了一下,楚璉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只知道贏的慘烈,後來北境邊軍死了很多人。
如今,蛇精病賀三郎就在北境邊軍中,他還會安全嗎?
楚璉嘆息了一聲,一向以做一個舒服米蟲爲目標的自己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竟然有些擔心。
正在楚璉神思混亂的時候,喜雁在外間明顯帶着高興的聲音傳了起來。
“三奶奶,歸林居傳消息來了!”
楚璉放下手中書冊,轉過頭,喜雁這妮子平日裡可是沉穩的很,怎麼這個時候突然這麼跳脫了,難道是有好事發生?
又聽喜雁提到歸林居,一個念頭就出現在了楚璉的腦海中。
莫非是找到那個人了?
還不等喜雁走到身邊,楚璉就撐着椅子扶手直起上身驚喜的問:“是不是找到能回答那三個問題的人了?”
喜雁笑彎了眼,“正是呢,三奶奶,這不剛找着,秦管事就派人來府上通知了,說是現在人正在歸林居的雅間內和另外一位老者在一起用席面呢!”
楚璉連忙起身,腳上的繡鞋掉了一隻也不穿了,光着穿着羅襪的小腳就跑向了衣櫃,“快幫我更衣,叫問藍先去前院安排馬車,我馬上要去歸林居,對了,讓鍾嬤嬤把我前些日子釀的葡萄酒拿出一小罈子出來,還還有別忘了叫人通知祖母那邊。”
楚璉手忙腳亂的,繆神醫啊,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