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說:“我想起來了,昨天那個董家昌的身材和背影都有些像‘鬼影’,只是,面容卻一點也不像。”
曹運福說:“我也懷疑,當時在嘉陵小學,他臉上就做了一些易容處理。”
林寒點點頭說:“現在看來,不管他是不是日本人,至少他在他們組織裡面的地位不會低,不然陳啓利也不會聽命於他。”
曹運福說:“如果他不是日本人,我認爲他們可能是同一個袍哥堂口的人。但是如果他是日本人,那就不可能了。”
林寒說:“現在這個陳啓利,仍然沒有抓到,不知他還在不在北碚城區裡?。”
曹運福也恨恨的說:“真沒想到,他這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還有這樣的本事,能夠逃脫我們的圍捕,以前還真的沒有發現,局裡竟然潛伏有這樣的高人。”
林寒說:“是啊,他不僅是善於僞裝,而且還非常機警,對外界的風吹草動非常敏感。”
曹運福說:“說到抓人,還得看肖德陽的行動隊裡的那幾個老油條,昨天把他們調去北碚,看看能不能抓住陳啓利。”
“我們還得集中精力抓這個‘鬼影’。”曹運福有些無奈的說。
林寒看了曹運福一眼,說:“我們就從今天這個董家昌入手,我感覺這個人非常值得懷疑。今天他對張芸芷動手,肯定不是因爲喜歡這隻鳥,而是因爲這隻鳥會暴露了他的日本人身份。”
曹運福同意的點點頭,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如果他真是日本人,就算和我們這個假鈔案沒有聯繫,他假扮中國人就有問題,很有可能就是潛伏下來的日本間諜。”
林寒點點頭,說:“從這隻鳥兒的情況來分析,有可能這隻鳥長時間的看到過這個人罵這句話,不排除,這隻鳥兒以前和他就有關係。”
曹運福問道:“那隻鳥是從哪裡來的?”
林寒說:“這隻鳥是在歌樂山上買的,我猜測這鳥兒可能是從這個日本人手裡逃掉的,又被其他人捉住,正好被張芸芷碰上,意外的買了回來。”
林寒繼續說:“芸芷告訴我,他當時是在打通銅街附近遇上他的,手裡還拿着公文包。”
曹運福說:“打銅街那一帶大多都是一些銀行,難道這個人在銀行裡面上班?”
曹運福和林寒對望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然後他們商量了一個方案。
明天先回局裡向徐中來彙報,然後去打銅街附近的銀行做一些暗訪,看能不能夠找到這個人?
另外派一隊人去歌樂山鎮,進行一次徹底搜查,看看有沒有日本人活動的蹤跡,特別對賣鳥人進行調查,找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
張校長見他們談論案情的細節,他並沒有特別大的興趣,就藉故先出去了。
在院子裡,他看到張芸芷挽着張太太的手,在院子裡散步。
張校長走過去憐惜的對張芸芷說道:“芸兒,你沒事了吧?”
張芸芷笑笑,故作輕鬆的說:“爸,我沒事,我這不好好的回來了。”說完還給張校長直眨眼。
張校長才明白,張芸芷並沒有給媽媽講,今天發生的那些驚心動魄的事,忙點了點頭。
張太太看着這一對父女擠眉弄眼的,感覺有些奇怪。於是問道:“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
張校長和張芸芷幾乎異口同聲的說:“沒有啊!”
張太太還是有點懷疑地看着着父女倆。
張校長對張芸芷說:“芸兒,寒假也過了一大半了,沒事你就不要出去亂跑,好好在家呆着。最近小林哥事情也很多,你就不要經常去打擾他。”
張芸芷有點兒不樂意的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爸。”說完這話,眼裡竟然隱隱有淚。
張太太看了,攬攬張芸芷的肩,在她耳畔輕輕說:“傻女兒,你小林哥又不離開咱家,這些天讓他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你擔心什麼呢?”
張芸芷委屈的點點頭,其實她並不擔心這些天見不到林寒,而是有些替他的安全擔心。
她現在想起躉船上發生的事,還是心有餘悸的,只是怕父母擔心纔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
張校長再次走進書房時,林寒和曹運福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正喝着茶,等着張校長。
他們又閒談了一會兒。這時,茉莉丫頭進來說客房已經準備好,請曹運福先去休息。
曹運福知道張校長和林寒之間還有話要說,就藉機和他們道別,由茉莉丫頭帶着去客房休息。
張校長這才從書桌裡拿出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來,遞給了林寒,說:“這是你峰哥留給你的,你先收起來,以後用得上的。”
原來張芸峰並沒有在家。
前幾天,他就接到軍統局的命令,直接返回武漢總部去了。臨走時,給林寒留下一個文件袋。裡面是林寒的全套身份證明,以及參加特別訓練班的相關手續。另外還有一封推薦信,他還特別留言說,到學校之後,再根據實際情況看是否使用這封信。
張校長又說:“弈秋啊,我覺得今天芸芷遇見的這個事情不簡單,我很擔心,後面還會不會出現類似的事情?”
林寒安慰的說:“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有了安排,明天就會展開調查,應該很快就能把今天這幾個人找出來。”
然後,他用肯定的語氣說:“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芸芷的,請姨父放心!”
張校長看着林寒,信任的點點頭,然後關切的說:“你現在有時間,幫助徐局長查查案子,增長一些見識還是有益處的,不過你一定得注意你的安全。”
林寒心裡一熱,說:“讓姨父擔心了。我會注意的。”
張校長點點頭,關愛之情流露無遺。
◇◇◇
徐中來一大早就來到了警察局,剛跨進辦公室的門,就看到聞聲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林寒和曹運福。
曹運福忙立正敬禮,說:“局長,早。”
林寒則喊了聲:“大哥,早。”
徐中來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倆,說:“今天這麼早,一定是有事?”說完,就走到沙發上坐下,並叫他們也坐下。
曹運福就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並把他們的計劃也說了出來。
徐中來想了想,卻否定了他們的計劃。
林寒和曹運福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徐中來。
徐中來從身上取出一包香菸,自己點了一支,又給了曹運福一支。然後看了一眼林寒,林寒搖了搖頭。
徐中來把那盒煙扔在桌上,說:“我懂你們的心情,但是這個事情,如果涉及到日本人,那就輪不到我們警察局來查這個案子了。”
徐中來又對曹運福說:“假鈔案就算結了,你把這個案子的檔案整理一下,寫一份完整的情況報告,然後歸檔。”
曹運福點頭答應着,眼睛裡透露出來的卻是滿滿的無奈和不甘心。
徐中來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至於在查案過程中牽涉到日本人的推測和證據,也寫一個報告,移交給軍統局二處重慶小組。”
徐中來還用有些嘲笑的口氣說道:“其實他們現在重慶組也沒幾個人。看看現在的時局,軍統局總部遷到重慶來也要不了多久了。”
曹運福繼續答應着。林寒在旁邊沒有說話,他感覺今天徐中來有些異常,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讓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起來,徐中來坐着沒有動。曹運福連忙站起來,跑去接了電話。
曹運福轉身對徐中來說:“局座,是肖德陽打來的電話,說有事情向你彙報。”
徐中來走過去,接過電話聽了一會,然後就掛斷了。
徐中來又走回沙發上坐着,說了一句:“陳啓利找到了,但是也死了!”
林寒和曹運福聽到前面一句,還有些高興,聽說也死了,就有些不解了,都望着徐中來。
徐中來說:“陳啓利,在北碚的藏身之處,被肖德陽的人找到了,但是在追捕的過程中,陳啓利在懸崖邊失足掉落嘉陵江中,打撈起來時已經沒命了。”
林寒和曹運福還是覺得不是太理解。
徐中來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說:“這個沒有什麼不理解的,反正人是死了,這條線索也斷了。”
林寒心有不甘的說:“那‘鬼影’計劃,就這樣結束了嗎?”
徐中來看着他說:“兄弟,謝謝你的幫忙,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後面你也好好休息,準備去軍統特別訓練班學習吧。這個‘鬼影’計劃,就見他媽的鬼去吧!”
徐中來頓了頓,說:“昨天襲擊芸芷妹妹的人,我會安排人暗中調查的,一定給你和芸芷妹妹一個交代。”
徐中來又對曹運福:“你去處理相關的材料吧,我和弈秋兄弟再聊一會。”
曹運福忙站起來向他立正敬禮之後,轉身離去。出門的時候還把門拉上關了。
現在辦公室裡,只剩下徐中來和林寒兩個人。
林寒關心的說:“大哥,難道出了什麼事情嗎?”
徐中來看着他說:“兄弟啊,我真的有點擔心,你的選擇是不是對的?”
林寒說:“大哥,此話怎講?請給兄弟一個明示。”
徐中來搖了搖頭說:“兄弟,將來你畢業歸來,我希望我們兩兄弟,不要爲敵。”
林寒真誠的說:“大哥,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呢?我們怎麼可能爲敵呢?”
徐中來看了林寒一眼說:“軍統二處的戴處長,手可伸的真夠長的,竟然想打本局副局長這個位置的主意,被我拒絕了。”
原來徐中來和軍統二處的戴笠發生了矛盾,戴笠聽說重慶市警察局差一個副局長,就想派一個他的人來擔任此職務,徐中來當然不同意。雖然今天扛過去了,但是徐中來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論資歷,徐中來和戴笠都是黃埔軍校的校友,只是不同科;論級別,徐中來也不比戴笠低。當然,論起與總裁的親疏關係,徐中來就處於下風了,所以搞得徐中來心裡悶悶不樂的。
林寒安慰的說:“大哥您放心,將來無論如何,無論我在哪裡,我都不與大哥爲敵。”
林寒對軍統和警察系統的傾軋關係並不太清楚,他想的是將來如果在軍統裡混出名堂來,正好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緩和兩邊的關係。
徐中來看着他,動情的說:“好,兄弟,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