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之寶

袁家二小姐閨名雅蘭,家住雲洲北面緊靠羅江的渝州,祖父袁玉林。雅蘭的父親是袁家長子袁安平,姑母袁安華早些年間嫁與齊文山堂弟齊文凱。

袁玉林在羅江之南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富戶了,天穆王朝初期就在江南開了多家票號。歡顏的太祖父齊天揚曾告誡子孫說,齊家既不入官場,商農漁樵亦能養家,萬勿以其爲恥。齊宇早已入了嫡,眼下以世子之身份迎娶江南首富之孫女,實屬兩全其美。

兩個月後,穆孝三十年初的陽春三月,江北都已是大地回暖,江南更是百花齊放。雲洲齊府張燈結綵,迎娶袁家二小姐雅蘭過門。

歡顏和樂顏也求着先生放了天假,和齊源小七兒擠在一起嘀嘀咕咕藏在大門邊,最想的事兒就是看看新嫂嫂長得什麼模樣。

袁雅蘭的陪嫁足足裝了十八輛四輪馬車,想必有一百幾十擡,以至在齊宇婚後一個月還有云洲百姓津津樂道。

歡顏捅咕捅咕小七兒:“你身手好,去幫我們偷看一下,能不能看見新嫂子長得美麗不美麗?”

小七兒搖頭:“你沒瞧見新娘子蓋頭遮得嚴嚴實實的,大少爺都看不見少奶奶的樣子我哪裡看得見,難道我還能挑了蓋頭去?”

齊源嘎嘎怪笑着:“小七兒你可不要去,都說新娘子被誰撩了蓋頭就是誰的媳婦兒啦,你撩了蓋頭,我新嫂嫂可就不嫁給大哥,改嫁給你了。”

小七兒忙扭起下巴:“我纔不要新娘子,我纔不要娶媳婦呢,女人太麻煩!”

歡顏捂嘴暗笑,這小七兒才屁大的愣頭小子,竟然也說起來媳婦女人的了。歡顏擰了小七兒一把:“你說誰麻煩,你才麻煩!”

小七兒疼得直咧嘴,“我沒說你沒說你,你纔是個小丫頭片子,不算女人好不。”

新人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婚宴上人來人往熱鬧了整整一天。第二日歡顏和樂顏早早爬起來,跑到鳳娘屋中拉着母親一起去正廳,乖乖的等着新嫂嫂來敬公婆小姑茶。

齊文山也早早等在廳裡,正襟危坐着。琴姨坐在鳳娘下手,雙手緊握。樂顏睜大眼睛盯着門口,看見大哥齊宇邁步進來,身後兩個丫頭扶過來一個嫋嫋婷婷的人兒。

樂顏拉了拉歡顏:“姐姐,新嫂嫂好漂亮。”歡顏點頭暗想,這就是放到現代也是個正經的大美人啊,大哥還真是豔福不淺。

袁雅蘭大方得體的行了公婆禮,跪在蒲團上敬茶給齊文山與鳳娘,再敬茶給琴姨。鳳娘叫起雅蘭,仔細端詳着,雅蘭雙頰微紅低下了頭。

稍後就是敬小姑茶了,樂顏跳下椅子,“新嫂嫂你快坐吧,我和姐姐都不愛喝什麼茶。新嫂嫂,你長得簡直太美了,就像畫兒裡跳出來的大美人兒!”

雅蘭更是羞紅了臉,齊宇也站在一旁微笑耳根發紅,歡顏看到後捂嘴偷笑。

幾人在正廳裡其樂融融的聊着家常,管家瑞叔匆匆跑了進來,“老爺,二少爺回來了,三少爺和小七兒剛剛打府門口接了人進來,估計馬上就會過來請安了。”

琴姨蹭的一下子站起來,遲疑了一下又退坐回椅子上。心裡暗自惱悔着,我這是怎麼了?江兒回來了,老爺夫人還沒答話,我站起來又算那一齣兒呢?

齊文山微微點頭,“宇兒蘭兒,你們也坐吧。你們二弟回來了,可惜沒趕上你們的婚禮,等他進來可得罰他給新嫂子行禮鞠躬奉茶啊。”

鳳娘看到琴姨魂不守舍的樣子,撫了撫她的手說:“江兒許久都沒回家了,不要說你了,我也想念得緊,真想趕緊見到他呀!”

琴姨伸出手按了按兩鬢的頭髮,另一隻手緊緊握住鳳孃的手說:“也不知江兒長得有多高了,四年不見,我的心裡可還是他比現在的源兒還小的樣子。”說罷眼淚轉在眼圈,險險滴落下來。

正說着,兩個少年進了正廳大門,“父親母親,姨娘,江兒回來了,給父親母親和姨娘施禮了!”高些的少年撲通跪倒在地,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鳳娘快步上前,用力拉起少年說:“你這孩子,到家了就好,磕什麼頭啊。快快起來。還沒見過你嫂嫂吧,來來,給嫂嫂施個禮。”

齊文山本是個不苟言笑略顯嚴厲的中年人,受了二兒子三個響頭後,眼眶也略爲溼潤起來。

“二弟見過嫂嫂。”齊江邁步上前給雅蘭施禮。

“二弟舟車勞頓,自家人就不要多禮了。喜兒,打盆水來給二少爺洗洗臉,再倒杯熱茶來。”雅蘭虛扶起齊江,轉頭吩咐自己的陪嫁丫頭。

齊江拉起齊宇的手,“真是對不起大哥,路上耽擱了,沒趕上你和嫂嫂的婚禮,二弟給大哥賠不是了。”

齊宇伸手拍了拍齊江的肩,“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離家都四年啦,大哥可想死你了。二弟可長高了不少呢,馬上就要超過我了,快坐快坐。”說完拉着齊江並坐在齊文山下手,雅蘭扭身也坐在琴姨下方。

琴姨站了起來,“江兒一會兒先洗個臉,陪老爺夫人說會子話兒,我去廚房瞧瞧,咱們多加幾個菜給江兒洗塵。”

齊文山吩咐道:“琴兒,讓小廚房把弄梅山莊前晚送上來的鱖魚挑大的清蒸上兩條,再讓瑞叔帶下人去酒窖將那剩餘的兩壇十八年狀元紅擡來。”

說罷又扭頭對齊江說道:“你大哥見你昨日沒到家,私留了兩罈好酒。要是一會兒喝起來不夠盡興,還有你嫂嫂家帶來的女兒紅,咱們父子今天喝個暢快。哈哈哈。”

羅江之南有個風俗,類似於後來的紹興。無論男孩出生女孩出世,家裡都會釀上上好的黃酒,男孩酒稱狀元紅,女孩酒稱女兒紅。

其實世上的好男兒千千萬,又有幾個能中狀元郎的,不過是取個好彩頭罷了。所以狀元紅和女兒紅一樣,基本都是留待婚嫁之時開壇暢飲,拍開釀酒之時酒罈上封口的黃泥,濃郁的酒香頂風也能飄上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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