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餃子也不等我!”深沉男聲在身後響起。
“你怎麼到底還是來了,不是說讓你陪陪皇后麼。”歡顏嘴裡含着小肚站起身來。
穆霄啓微笑,“菲煙那身子,早就扛不住了,我囑她睡下了。何況不是你剛剛說的,不一塊兒吃了今兒這餃子,也算不得一家人啊。”
綠俏起身給皇上讓出座位,宮人們也不敢繼續坐下去,統統站起。
“你們主子高興,今兒就一起吃吧,還熱鬧些。”穆霄啓發了話,衆人方側身坐下。
餃子吃完,歡顏給衆人發了紅包,“這一年,你們都辛苦了。不是都做了新衣裳麼,揣到新衣裳懷裡,圖個吉利。”
“奴才(奴婢)謝主子賞!”整整齊齊利利落落的聲音。
“都收了,下去歇着吧。熱水不是現成兒的麼,拎進來就好。”歡顏囑咐了兩句,便與穆霄啓回了睡房。
“只有剛剛吃了這餃子,才覺出些家常的溫暖。”穆霄啓意猶未盡。
“若是喜歡吃,以後就常包給你吃,這個也省事。”歡顏微笑。
穆霄啓搖頭,“你知道我不是說的這個。一夥子人圍着桌子,一起狼吞虎嚥,那感覺,呵呵。”
看着他傻笑起來,歡顏明白他心中嚮往的,是民間那種暖融融家的氣氛。
他在齊府時,自己年歲還小怕惹人懷疑,也沒敢張羅過吃餃子做臘八醋,這便怪不得他覺得新奇。
各自沐了浴,兩人上牀睡下,因爲白日裡都累得夠嗆,愛做的事兒也沒有做,片刻便擁着香甜入夢。
雖說轉頭便是是正月初一,照例正月頭三天是不用上朝的。可穆霄啓得去太廟祭祖,溫暖的被窩佳人在懷也耽擱不得,便毅然早早起身。
歡顏聽得他悉悉索索的起牀,翻了個身半睜迷離睡眼,慵懶的望着他。
“你再多睡會兒,反正今兒也不用去請安,我一會子接了母后與皇后,便去太廟。”穆霄啓寵溺的摸了摸歡顏頭頂。
歡顏懶懶嬌笑,從被窩裡伸出隻手,對着他抓撓了幾下以示再見。
“調皮,我走了,晚上再回來陪你。”穆霄啓穿好衣裳便要離去。
“今兒初一,昨晚皇后睡得早,今兒再早早陪陪她去吧。你明兒再過來。”歡顏雖是半夢半醒,也不忘囑咐。
穆霄啓站下身子,半晌未說話。終是點了點頭,撩袍邁步走了出去。
歡顏朝被窩深處偎了偎,還好,還有他的餘溫與味道,便抱着只軟枕又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天已大亮,洗漱過後,換了身喜氣些的衣裳,歡顏便去了永安宮。
“哎呦我的胖兒子哦。”歡顏喜洋洋的接過乳孃懷裡的二皇子,扭臉對朝霞說道:“姐姐你自個兒躺着,我把他搶走了,抱回永禧宮稀罕幾天去。”
“娘娘不可,二皇子還沒出了滿月,見不得風呢。”乳孃不等朝霞答話,便匆匆說道。
“習嬤嬤!聽不出來貴妃娘娘的玩笑話麼?” 朝霞靠在牀上低聲斥責,“還不與娘娘賠禮!”
乳孃連忙跪倒:“娘娘大人大量,莫與奴婢一般見識,奴婢目光短淺,請娘娘恕罪。”
歡顏扶起她,“習嬤嬤能如此關照二皇子,我高興還來不及,何罪之有?”
將懷中二皇子遞還與她,“我與你們主子說上幾句話,習嬤嬤先抱着二皇子回偏殿去吧。”
眼下朝霞的永安宮也已將原先的彩安殿打通過來,與永安殿連成一片,二皇子和他的乳孃宮女們便住在那頭。
歡顏臘月二十一便囑了下人,敲牆的時候千萬不要打擾賢妃與二皇子歇息。
於是小太監們只得一點點用鑿子杵,又加了不少人手,那牆整整打了五天方纔打通,又用了兩天時間收拾利索。
“妹妹前兩日去了慈寧宮,姐姐該知道太后有些疑心重,就算是好事也喜胡思亂想,不深與她說幾句吧,總覺着不踏實。”
“太后說理解咱們的苦心,囑了妹妹告訴姐姐,她心裡都明白着呢。這不妹妹忙完了趕緊過來了。”歡顏坐在李朝霞牀旁的軟凳上低聲說道。
“妹妹替姐姐着想得周到,辛苦你了。這幾日又忙着辭舊迎新,又忙着我們孃兒倆,妹妹都累瘦了。”朝霞感激的握了歡顏的手。
“姐姐爲人寬厚心地慈善,如今生了二皇子,地位也高高在上不比從前,妹妹若不幫襯些,只怕有那歹毒的人會蠢蠢欲動呢。”
“妹妹自打進宮後,尚未侍寢便招了嫉恨,若是人弱些,想必墳上的蒿草都長得老高了。”
“如今妹妹既有了些許經驗,幫姐姐出些主意,能抵擋便抵擋,能鋪墊便鋪墊,也不枉了姐姐對妹妹好一場。”
“我眼下雖有皇寵,比不得姐姐生了皇子有了終身依靠,若是哪日妹妹落了魄,姐姐也能幫襯我些,妹妹不吃虧呢。”歡顏輕笑。
朝霞握緊她的手,“妹妹胡說些什麼。咱們皇上對你,與一般的皇上寵愛妃子不同呢,姐姐雖然傻些,也看得出來。妹妹莫總是惦記照顧這個照顧那個了,早早懷上一個纔好。”
“姐姐不用操心我,如今咱們馬上算得朝裡有人了,只要平日謹小慎微,誰也算計不了咱們去,孩子的事兒麼,聽天由命吧。”歡顏一邊說話一邊扶了朝霞躺下。
“這才生了十來天,別總靠着罷,回頭容易腰痠背痛。”又幫朝霞整理了額巾,歡顏重新坐下。
“說句私心話,這西南的事兒來得還真是時候兒。若無這事兒,咱們平白舉薦孃家兄弟,也怕落了不是去。”
“妹妹的心思,唉,還真是剔透。”朝霞躺着說道。
“咱們同爲皇上的嬪妃,自當爲皇上解憂不是。只是妹妹搶了皇上的寵愛,姐姐別怨我就好。”歡顏無奈的笑道。
朝霞輕笑,“皇上想寵誰,是誰左右得了的麼?就算在民間嫁了人,那人並不納妾只有一個正妻,抓得住抓不住夫君的心,也得兩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