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頻頻點頭,“母后說的是,臣妾就從未想過這臨水的樂年殿還有如此妙用,可見顏妹妹聰明得很呢。”
歡顏躬身答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的風範,可不是臣妾的小聰明便能比擬的。”
“皇后娘娘胸懷寬廣,小至後宮大至天下皆從大處着眼。而臣妾擅長的不過是雕蟲小技,只堪堪用到家宴上罷了。”
皇后微笑,雖說她爲人善良,內心裡還是愛聽如此好話的。話說有幾個人不喜誇讚倒喜被斥責被貶低呢,除非受虐狂吧。
因爲是午宴,皇后與德妃並沒帶皇子公主前來,怕誤了他們午後小眠。加上歡顏將戲臺擺在了殿中那幾階高臺上,桌椅一概是成排對着戲臺擺放,幾人之間倒更顯親密。
第一排是五套桌椅,中間留給了皇上,皇后太后分坐皇上兩頭,歡顏與德妃把了邊。
如此擺放的座位,後面的嬪妃就算削尖了腦袋,便也只能瞧得到皇上的背與後腦勺。若想讓皇上瞧瞧她們,也是不能夠,除非皇上回頭。
德妃當初在永禧宮與歡顏一起商議上元節事宜,聽她說起如此擺放桌椅,便吃吃笑了半會子,“怪不得這宮裡人都說妹妹是個猴兒精。”
歡顏紅了臉,“妹妹這是爲了大夥兒好,唱戲的怎麼也比皇上好看些。”
“妹妹說得有道理,姐姐贊成。”德妃收了笑容,佯裝一本正經的說道。
歡顏不依不饒,直給德妃呵癢,德妃大笑着躲着,“你這丫頭,是不是把皇上對付你那一套給我使上了。”
“再說,再說我還來。”歡顏五爪分開嚇唬德妃。
德妃連連搖着頭說不敢了,等得再坐定,緩緩開了口,“在這宮裡,除了帶着長歌玩兒,便是與妹妹一起纔是真正的開心了。”
“長歌又是你給的,說起來姐姐的快樂便都是你給得呢。歡顏,謝謝你。”
歡顏急忙擺手,“姐姐快莫如此說,那王麗敏進了冷宮,長歌公主無論如何也該是姐姐撫養的,可與妹妹無干系。”
德妃笑道:“這宮裡人都道姐姐我平日清冷,可是姐姐心裡明白得很。若不是你與皇上在太后面前一唱一和的,那王麗敏無論如何不會被罰得那麼重。”
“何況你侍寢救駕後又升了貴妃,怎麼算長歌也輪不到姐姐撫養呢。不是都說女孩能引來弟弟麼,若是把她留在你膝下,保不齊你早就該有了。”德妃說着便動了容。
“姐姐莫亂想,咱們姐妹間不按那位份說話。若是隻說資歷,姐姐進宮早得多,妹妹年齡小不懂事,哪裡有資格能和姐姐爭長歌呢。”
“妹妹從打被上官錦玉弄得長跪了那一場,只怕落了痹證,李太醫說暫時不宜懷胎,等今春過後再診了脈纔好說,不是說養個女兒便治得了的。”歡顏懇切的說道。
“無論你怎麼說罷,我總是惦着妹妹的情分的。都說滴水之恩涌泉報,姐姐心裡有數兒。”德妃微笑。
歡顏坐在椅子上望着戲臺,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感慨。如今看來自己真是算得命好的,既有皇上疼愛,又有如馮心雅李朝霞這些懂得感恩的姐妹。
太后就算多疑,總得來說也是個省事的;皇后呢,既善良又聰明。不像有些書上說的,只要是後宮,每日裡便是人腦袋打成狗腦袋,永遠見不得真心實意。
皇上穆霄啓匆匆來遲,一進樂年殿見此場景不由得心頭暗笑。歡兒這個丫頭,總是隔三差五給人個驚喜,真不知她那心肝是什麼做得的。
穆霄啓坐定後,歡顏喊人遞上戲本子,請皇上與兩位娘娘點戲。
因爲過去從未對戲曲感過興趣,歡顏本不知道這時代唱的戲叫個什麼,宮伶一類的安排都是遣人去的。拿了這戲本子,方纔知曉原來穆朝是聽崑曲的。
不管它崑曲也好這劇那戲也好,總之聽到歡顏耳朵裡,不過都是些聽不懂的咿咿呀呀。因此見了那本子,只覺得心中煩亂,看也未看都寫了什麼劇目。
臺旁戲鑼敲響,臺下便也開始傳菜。每一排桌子都與後一排隔着兩丈寬,既方便了上菜,又省得被身後的嘀咕聲掃了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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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道是出了十五便算過完年了,若是平日裡,倒還能清靜些,可今年不同。
正月十七,齊源到京。正月十八,李朝霞的二哥李清澤到京。
穆霄啓一一分頭見了,在養心殿西暖閣聊了整個午後,便對這兩人瞭解了個大概。暗自嘀咕着將才將才,心頭自是喜不勝喜。
歡顏手挽着保國公夫人的胳膊,將人直接送入朝霞的睡房。朝霞乍一見母親,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再定睛一看,真是自己的母親不錯,倚在牀上雙手伸出,淚便流了下來。
歡顏取了布巾給朝霞擦淚,“姐姐後天方能出了月子,可不行流淚的。小心哭壞了眼。”
保國公夫人方要對着牀跪下,歡顏一把攔了,“李夫人莫多禮,這是咱們自個兒屋裡,對着自家女兒何必行此大禮呢。倒得害得姐姐又哭上一場。”
保國公夫人感激的望了歡顏一眼,便快步走到牀前:“霞兒啊,想死爲孃的了。”
朝霞撲哧笑了出來,對着歡顏道:“怪不得那日你離開這兒之前,讓我莫嫌你嘮叨,回頭還有讓我煩的,原來你差人將我娘接來了。”
“姐姐總說自己傻,其實一點都不傻呢,只是直爽些。李夫人您說呢?”
保國公夫人含笑點頭,“霞兒確實長進了呢,當了孃的到底不一般。”
習嬤嬤抱了二皇子過來給外婆觀瞧,保國公夫人心中歡喜的接過,“二皇子長得真壯實啊,活活愛死個人兒了。”
永安宮裡一片笑語歡聲。
其實保國公夫人來京,並不是歡顏派人接的。只是早早兒給李府去了信,囑咐朝霞的兄長來京時帶上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