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胡思亂想着爬上牀。來到這個異世已經十多年了,老爸老媽早就白髮蒼蒼了吧。離開的時候,老爸六十一老媽五十九。這十幾年的光景過去了,他們都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
自己沒有兄弟姐妹,歡顏還真是擔心誰來照顧父母,沒了自己的陪伴,他們又該如何頤養晚年呢。
穆雲天也早就把自己忘記了吧,不知是不是早就娶了那個混血女郎?估計連孩子都該滿地跑了。
雖說既來之則安之,可是真想知道那讓自己牽掛的人們生活得怎麼樣啊。歡顏嘆着氣,愈發想念起自己的那些薰衣草香包來,如果現在也有那東西,至少不怕失眠了。
要不還是數綿羊吧?明早要送齊江走,孃親和琴姨還不一定要哭成什麼樣子呢,無論如何也得趕緊養足精神,明天留着力氣安慰她們。
她爬起來坐成瑜伽冥想姿勢,平緩着呼吸,放鬆再放鬆着。等到平靜入睡,三更已過。
歡顏這裡爲睡眠做着很多事情,而樂顏那邊早已進入了熟睡狀態。
紫菀最近一直睡在二小姐房中的美人榻上。前些日子二小姐總是被噩夢驚醒,然後猛然坐起大汗淋漓,房裡根本就離不了人。
紫菀每夜裡都要起來服侍小姐擦了汗換了貼身的小衣再哄她睡下,從外間跑進來跑出去的麻煩得很。
今夜還真好,二小姐睡得很是踏實,看來是綠兒送來的酸棗仁湯起了作用,紫菀暗自想着。
雲洲與其他羅江之南的地方一樣,春夏秋冬並不明顯。轉眼間,又是匆匆的三年過去了。
興許是前世在北方生活了小三十年早就習慣了嚴寒酷暑,如今這四季如春竟然讓歡顏感覺不到日子的悄然流逝。
好在瓜果蔬菜還是應季上了餐桌進了果盤,各種花草樹木也在隨着季節繁茂凋零,偶爾能夠讓人感覺到季節的變換時光的穿梭。
大哥家的侄子齊嘯遠已經七歲了,前年就開始上了族裡的學堂。雅蘭在嘯遠四歲那年又生了個女兒,取名齊雲曉。
齊源也在前年娶了妻,妻子是鳳娘哥哥家的小女兒,歡顏樂顏的表姐江雨荷。雨荷過門兒時江家陪送了兩家藥鋪一家醫館,於是齊源半路出家跟着歡顏學起了藥理,每日午後還去醫館與坐堂的老先生學習診病和鍼灸。
歡顏調皮的跟齊源說:“三哥,咱倆交換吧。我教你藥理,你教我診病。”
齊源不好意思的笑道:“歡兒你讓三哥現學現賣啊?”
“現學現賣不是挺好麼,你午後學完了晚上回來再教我,就將你學過的都鞏固了。你都這麼大人了,總不能學點什麼回家後還抄書做功課吧,給我講一遍你就全都記住再也忘不了了。”歡顏也笑。
齊源聽她說的倒是很有道理,於是每天從醫館回來就拉着歡顏一頭扎進齊文山的書房裡。
這一天齊源和歡顏兩人正拿着幾種草藥連辨別帶說藥性的時候,雨荷挺着六七個月的肚子給兩個人送點心過來。
歡顏一直都不習慣稱呼雨荷爲三嫂,還是習慣叫雨荷姐姐,“哎呀雨荷姐姐,都說了你多少次,不要自己拎着食盒跑來跑去的。你身子現在越發的重了,着個丫頭過來就行啦,”她佯嗔道,“何況這屋子裡這麼多中藥,味道濃重藥性大,萬一再衝了你動了胎氣。以後萬萬不要再來了。”
齊源上前接過妻子手裡的食盒,“歡兒說得對,雨兒你要是在房裡憋悶得慌,就讓天青扶着你到後花園去轉轉,或者去和母親大嫂說說話兒也是好的。”
雨荷羞澀的點了點頭,“那夫君和妹妹繼續吧,我去夫人那裡走走。”
正說着,樂顏帶着朱兒進得門來。
“正好兒樂兒來了,先借你的丫頭用用,讓朱兒扶着雨荷姐姐送她去孃親那裡。”歡顏本想自己送雨荷去後院兒,樂顏來得真正合適。
朱兒送走了雨荷,歡顏拉樂顏坐下,“雨荷姐姐剛送來的百合蓮子紅豆沙,樂兒你來一碗吧。”說着掀起食盒。
“我不吃啦,我剛剛在孃親屋裡喝了酸梅桂花露。”樂顏擺手道,“你和三哥吃吧。”
話說當初自打樂顏吃了幾服歡顏給配的中藥後,日日見好,半個多月後便不再做那個噩夢了,夜裡睡得也安穩,小臉兒日漸愈發紅潤光澤起來。
歡顏又等了些日子,問過樂顏又問過紫菀和朱兒,知道這個毛病算是徹底治好了,纔敢跟鳳娘將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
鳳娘佯怒:“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孩子,這是把妹妹治好了,娘也既往不咎了,以後可不許再這麼傻大膽啦。不過你妹妹的病好了,也算是去了孃的一塊心病,說吧歡兒,要什麼獎賞呢?”
歡顏搖頭:“誰治病救人要獎賞呢,再說樂兒是我的妹妹又不是別人。”
鳳娘只好抱了抱懂事兒的女兒以示獎勵和欣慰,心裡比喝了蜜還甜。
歡顏和齊源吃了雨荷送來的百合蓮子紅豆沙,和樂顏又說笑了一會兒,便一起出了書房,三人直奔鳳孃的院子而去。
房裡,鳳娘琴姨端坐在一旁椅子上,雨荷斜靠在美人榻上歇着,孃兒三個說着體己話兒。
齊家除了齊文山稍稍嚴厲些,還真是沒那麼多不得逾越尊卑長幼的規矩,兒媳和婆婆相處起來也不用太拘謹。琴姨手裡拿着件小衣裳,擡頭說上幾句話,又低頭縫上兩針。
樂顏進得屋,“琴姨,這點事兒交給婆子丫頭們做做好了。”
齊源也點頭表示樂顏說的有道理。
“剛下生的月窠兒娃娃皮膚嬌嫩,我怕婆子丫頭們針腳不爽利。”琴姨搖着頭,“你們沒見這小衣裳毛邊都是向外的,省得磨破了娃娃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