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裡只剩下新學員和教師。
陳援武主動要求:“我請求送簡老師去醫院!”
江筠立即抓住機會:“柳校長,我也請求一起送簡老師去醫院!”
柳行智同意了,吩咐秘書:“拿紙來,我寫個放行條!”
學院的緊急任務都要徵用醫務人員,只怕醫院那邊的醫護人員人手也不夠用。
柳行智寫了放行條,又拿蓋有公章的空白紙寫了一個簡單的證明信交給陳援武:“帶上證明,路上要是遇到查哨的,就給他們看。”
戒嚴的時候,沒有特許通行證,光是一身軍裝也不好使。
陳援武接過放行條和證明信,向柳行智敬了個禮,轉身去拉三輪車,邊走邊問:“簡老師,從學院到部隊醫院差不多有三十公里,你還能堅持嗎?”
汽車一個小時就到,踩三輪車最少得兩個半小時。
簡豫章咬牙:“能!”
能不能堅持得住都得能,現在能抽出人手來送他去醫院,就已經是萬幸的了。
三輪車剛拐上大路,學院的兩輛卡車就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車廂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學員。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陳援武憋着勁飛快地跑着,半途跟江筠換了一小段兒,經過了三個崗哨,最終只用了兩個小時十五分鐘就趕到了醫院。
醫院裡的病人不多,醫護人員都在做戰地急救的準備。
陳援武他們的三輪車還沒進醫院的大門,就有護士衝出來接手,擡擔架,找醫生做急救手術。
江筠從三輪車座上跳下地,兩條腿因爲拼命踩了兩個小時的車蹬子累得發麻,擡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去找點熱水喝。”
陳援武揮手:“你去上廁所,我去給你打水,到護士那兒來找我。”
江筠問了一下護士,跑到洗手間,把後背墊的毛巾抽出來,換了一條幹毛巾重新沿着脊椎墊好,把翻出來的毛巾邊兒掖在襯衣和外套的領子之間。
換下來的毛巾,幾乎都溼透了。
江筠水龍頭底下把毛巾洗乾淨,認認真真的洗臉洗脖子,又掏出梳子來把頭髮梳整齊,戴好軍帽軍帽。對着鏡子照了照,滿意的看着自己紅撲撲的臉蛋,把溼毛巾擰成團抓在手上,興沖沖的去找陳援武商量怎麼離開的事。
陳援武在向護士介紹簡豫章的情況,飛快地填寫好了住院登記表。簡豫章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至少要住三天院。
江筠過去,把溼毛巾遞給陳援武:“你擦擦手。”
挨着陳援武坐下,捧起軍用水壺,小口地喝水。
陳援武摘下軍帽放在挎包上,細細的擦臉擦頭擦手,指甲邊緣也不放過。
江筠歎爲觀止:“你比我還要細緻!”
陳援武抓着毛巾:“簡老師要住院三天,現在已經半夜了,路上又戒嚴,咱們走不了。一會兒等簡老師進了病房,我去照顧他,你就在這找個地方眯一會兒。”
江筠哪裡睡得着:“簡老師還沒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陳援武站起來望望窗外,醫院裡各個崗位都有人,想找個僻靜的地方還真沒有:“就在這說吧,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現在終於可以找到機會好好安撫一下江筠,讓她打消去大草原的念頭。
遇到親人出事的這種事情,任誰都會失去理智。
想起江筠剛聽到噩耗時慘白的小臉兒,陳援武好生心疼:“小筠,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跑了這一路,緊繃的神經得到了放鬆,江筠的思維開始清晰:“我要去救我爸爸,我要馬上找到曲仁杰。”
頭腦一冷靜,直覺就回來了,江筠覺得,只要她能在十四天內找到曲仁杰,江永華就能平安無事。
她需要的就是說服陳援武不要阻攔她的決心和行動。
陳援武在來醫院的路上,就已經想好怎麼勸說的說辭。
他們學院在這附近路上,設崗的戰士就是郊區駐守部隊的,說起他們軍事學院來都認識,三輪車上又有病人,拿出學員證和介紹信還可以暢通無阻,離開懷縣就難說了。
如果不是戒嚴,他還可以想辦法送她去裝備部,託戰友偷偷地帶江筠去大草原,甚至送他去找到曲仁杰。
“小筠,可是,你也看到了,路上戒嚴,我所有能想辦法的地方都被卡住了,現在咱倆什麼都沒帶,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
這一段話纔是陳援武想要表達的意思。
江筠沉默了。
陳援武再把嚴重的後果說出來:“小筠,不是我不想幫你,如果真的要走,學院那邊怎麼交代?你以後還怎麼回來?你又怎麼回基地去?要是沒找到你說的那個人……”
江筠賭氣:“要是找不到曲仁杰,我也不回來了!”
救不了江永華,江家人一樣的要離開部隊,她跟小蘭只能跟着張秀英回通城林場去。
那還不如直接呆在草原上呢。
在這個時空,沒有身份證,沒有戶籍聯網,很多偏遠農村的人口登記也不完善,她完全可以想辦法去開個證明,給自己弄一個新的身份。
陳援武嘆口氣:“小筠,你累了,你先歇一會兒,咱們再說。明天要是簡老師的情況還好,咱們就回學院去。”
江筠一扭身子,背對着陳援武生悶氣,好心情又被弄糟了,什麼話也不想說。
在手術室走廊的另一頭,遊沛纔看了陳援武江筠好一會兒了,慢悠悠的走過來,涼涼的開口:“喲,我說怎麼下手那麼狠呢,這是公報私仇啊!”
江筠擡頭看見遊沛才,心情更糟了:“公報私仇?誰跟你有仇啊?”
遊沛才冷笑:“還裝呢,這都兩回了,平常看不見的時候,兩百回都有了吧!”
江筠氣得臉色一變,剛要說話,陳援武站了起來:“遊沛才,賴醫生剛跟我說你還要住七天是吧?”
撞掉兩顆牙,住七天院,遊沛才這又是趁機泡妞呢。
遊沛才收起痞笑:“陳援武,你什麼意思?”
陳援武冷對:“什麼意思,你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