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晨自然知道場中的現狀,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有人比他更在意蕭峰的生死。
果然,半空中忽見一條黑衣人影,如一頭大鷹般撲將下來,正好落在灰衣僧和蕭峰之間。這人驀地裡從天而降,突兀無比,衆人驚奇之下,一齊呼喊起來,待他雙足落地,這才長清,原來他手中拉着一條長索,長索的另一端系在十餘丈外的一株大樹頂上。只見這人光頭黑髮,也是個僧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雙冷電般的眼睛。這幅裝逼樣宋逸晨知道這就是蕭峰的老子蕭遠山了。
蕭遠山和慕容博相對而立,過了好一陣,始終誰都沒開口說話。又過良久,兩人突然同時說道:“你……”但這“你”字一出口,二僧立即住口。再隔半響,慕容博才道:“你是誰?”
蕭遠山道:“你又是誰?”
慕容博道:“你在少林寺中一躲數十年,爲了何事?”
蕭遠山道:“我也正要問你,你在少林寺中一躲數十年,又爲了何事?”
宋逸晨這時走了過來對着蕭遠山行了一禮:“晚輩見過蕭伯父”
所有人都一怔。蕭遠山深深的看了一眼宋逸晨指着慕容博道:“你怎麼知道的?”
蕭峰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個黑衣蒙面人是自己親爹,驚喜的看向蕭遠山:“你是我爹爹?”
蕭遠山拉去了自己的面幕哈哈大笑,說道:“好孩子,好孩兒,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爺兒倆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記認,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一伸手,扯開胸口衣襟,露出一個刺花的狼頭。
蕭峰扯開自己衣襟,也現出胸口那張口露牙、青鬱郁的狼頭來。兩人並肩而行,突然間同時仰天而嘯,聲若狂風怒號,遠遠傳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鳴響,數千豪傑聽在耳中,盡感不寒而慄。“燕雲十八騎”拔下長刀,呼號相和,雖然一共只有二十人,但聲勢之盛,直如千軍萬馬一般。
蕭峰從懷中摸出一個油布包打開,取出一塊縫綴而成的大白布,展將開來,正是智光和尚給他的石壁遺文的拓片,上面一個個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蕭遠山指着最後那幾個字笑道:“‘蕭遠山絕筆,蕭遠山絕筆!’哈哈,孩兒,那****傷心之下,跳崖自盡,哪知道命不該絕,墜在谷底一株大樹的枝幹之上,竟得不死。這一來,爲父的死志已去,便興復仇之念。那日雁門關外,中原豪傑不問情由,便殺了你不會武功的媽媽。孩兒,你說此仇該不該報!”
蕭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報?”
蕭遠山道:“當日害你母親之人,大半已爲我場擊斃。智光和尚以及那個自稱‘趙錢孫’的傢伙,已爲孩兒所殺。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染病身故,總算便宜了他。只是那個領頭的‘大惡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兒,你說咱們拿他怎麼辦?”
蕭峰急道:“此人是誰?”
蕭遠山一聲長嘯,喝道:“此人是誰?”目光如電,在羣豪臉上一一掃射而過。羣豪和他目光接觸之時,無不慄慄自危。
蕭遠山道:“孩兒,那****和你媽懷抱着你,到你外婆家去,不料路經雁門關外,數十名中土武士躍將出來,將你媽和我的隨從殺死。大宋和契丹有仇,互相斫殺,原非奇事,但這些中土武士埋伏山後,顯有預謀。孩兒,你可知那是爲了什麼緣故?”
蕭峰道:“孩兒聽智光大師說道,他們得到訊息,誤信契丹武士要來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以爲他日國謀奪大宋江山的張本,是以突出襲擊,害死了我媽媽。”
蕭遠山慘笑道:“嘿嘿,嘿嘿!當年你老子並無奪取少林寺武學典籍之心,他們卻冤枉了我。好,好!蕭遠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給人家瞧瞧。這三十年來,蕭遠山便躲在少林寺中,將他們的武學典藉瞧了個飽。少林寺諸位高僧,你們有本事便將蕭遠山殺了,否則少林武功非流入大遼不可。你們再在雁門關外埋伏,可來不及了。”
蕭峰道:“爹爹,這大惡人當年殺我媽媽,還可說是事出誤會,雖然魯莽,尚非故意爲惡。可是他卻去殺了我義父義母喬氏夫婦,令孩兒大蒙惡名,那卻是大大不該了。到底此人是誰,請爹爹指出來。”
“那大惡人便是玄慈方丈。”宋逸晨站了出來說道,同時用眼神向蕭遠山示意。這鍋也甩給玄慈,蕭遠山立馬會意,其實他殺其他人沒有後悔,但是殺喬氏夫婦的時候的確是後悔了,見到宋逸晨這樣幫自己說話的時候也瞭然。
“什麼?”所有人都呆滯了,少林衆僧等到緩過來的時候都對着宋逸晨破口大罵,開玩笑主持方丈怎麼會是大惡人呢?
蕭遠山見到這種狀況,冷笑一下,來到葉二孃身邊,一把將她擒住:“葉二孃你還想見你兒子嗎?”
宋逸晨知道這是狗血的認親環節,也不糾結,直接掃描了一下,用鑑定術認出了虛竹,施展凌波微步,在少林衆僧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將他抓了過來。
“你要幹嘛?”“放手”衆僧紛紛喝罵,卻沒人敢動手,開玩笑,誰願意找死啊!?
兩人一人擒住葉二孃,一人擒住虛竹,默契非凡,蕭遠山詫異的看了一眼宋逸晨:“你倒是什麼都知道啊?”
“知道大哥的事情之後,我一直在暗中調查,順便也查到了一些少林寺中一些齷齪事。”說完宋逸晨便將虛竹的上衣剝了下來,這可不是自己結拜兄弟,絲毫沒有罪惡感。
葉二孃見到虛竹的後背,此刻蕭遠山已經將她放了,疾撲而前,宋逸晨也將虛竹丟給了她,只見葉二孃伸手便去拉虛竹的褲子,把他褲子拉扯了下來。當她看清的時候全身發顫,叫道:“我……我的兒啊!”張開雙臂,便去摟抱虛竹。現在的虛竹可沒有無崖子李秋水童姥三人的內力,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和尚,立馬被葉二孃抱了個滿懷,顫聲道:“你……你是我娘?”
葉二孃叫道:“兒啊,我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兩邊屁股上,都燒上了九個戒點香疤。你這兩邊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個香疤?”
虛竹顫聲道:“是,是!我……我兩股上各有九點香疤,是你……是娘……是你給我燒的?”
葉二孃放聲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我給你燒的,我怎麼知道?我……我找到兒子了,找到我親生乖兒子了!”一面哭,一面伸手撫摸虛竹的面頰。
蕭遠山懶得看兩人的苦情戲,指着虛竹問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葉二孃全身一震,道:“他……他……我不能說。”
蕭遠山緩緩說道:“葉二孃,你本來是個好好的姑娘,溫柔美貌,端莊貞淑。可是在你十八歲那年,受了一個武功高強、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誘,**於他,生下了這個孩子,是不是?”
葉二孃木然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是。不過不是他引誘我,是我去引誘他的。”
蕭遠山道:“這男子只顧到自己的聲名前程,全不顧念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未嫁生子,處境是何等的悽慘。”
葉二孃道:“不、不!他顧到我了,他給了我很多銀兩,給我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蕭遠山道:“他爲什麼讓你孤零零的飄泊江湖?”
宋逸晨搖搖頭道:“他可沒有讓她孤零零的漂泊江湖”
蕭遠山饒有興趣的看着宋逸晨,等着聽他繼續說。
“那人不光教了他作惡的武功,還一直在背後罩着她一旦有強大的敵人想要對付葉二孃,都被她的男人給擺平了。”宋逸晨道。
“哦?這我倒是不知道。”蕭遠山點點頭。
宋逸晨微微一笑,這也是他猜的,你知道纔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