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時光匆匆, 十年過去了。

在這十年裡發生了很多事。

犬夜叉和復活的桔梗從酒仙山下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他們沒有回到楓婆婆的村莊,也沒有人再見過他們的身影。

因爲人類城主的追殺, 除妖師一族被迫向深山遷移, 珊瑚回到村莊, 再也沒有回來。

彌勒從那一天追着犬夜叉離開村莊之後再也沒有消息, 雖然不知道他在哪裡, 可是楓婆婆一直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無數人類城主爲了虛無的長生與強大成爲奈落的爪牙,連遠在平安京的天皇都不敢再小看他。雖然不停的有陰陽師打着消滅他的旗號集結在一起,可是最後都無疾而終了。

沒有人可以與之匹敵的奈落真正強大起來, 建立起了與殺生丸所在的西國分庭抗禮的南國。

那些蠢蠢欲動的妖怪們期待着看到這兩個大妖怪爭鬥起來兩敗俱傷。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十年過去,殺生丸與奈落之間似乎處於一個古怪的和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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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正在狂跳。

從來沒有見過的信使送來的信中所說的事讓我心驚膽戰。

這封信來自殺生丸遠在西國邊境的私城。寫信的是城中唯一的人類。

鈴。

十年過去, 鈴應該已經成長爲了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她寫信來是問我在十年之前, 我停留在那座城的時候, 爲我診療的烏龜妖怪從我這裡得到的一味珍稀的藥材。

據她在信中所說,那藥材被珍而重之的放置在玉瓶之中, 卻被她不小心打破了,濃稠的暗色的液體全都灑了。

她想要彌補自己造成的傷害,企圖在烏龜妖怪知道之前重新採回相同的藥材,到時再向他道歉,請求他的原諒。

她只知道這藥材是我給烏龜妖怪的, 卻不知這藥材來自何處, 於是寫信問我是否可以告知她藥材的來處她好去採。

而我的心卻在狂跳, 因爲那玉壺中的暗色液體, 是之前我留在殺生丸的城中的。

人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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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繚繞的大殿中,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位與殺生丸極爲相似的女子,額有紅牙, 金眸銀髮,鮮紅的櫻脣露出冰冷嘲諷的微笑。

殺生丸站在她的下首。平靜的表情下帶着難得的順從。

凌月仙姬看着站在她面前高大的兒子,帶着幾分不正經的玩笑開口扔下一個驚雷:“你該娶個妻子了,生個孩子。”

躲在殿角的邪見聞言震驚的從躲藏的殿柱後跌出來。殺生丸回頭不善的看了他一眼。

“是的,母親大人。”殺生丸平靜的說。

凌月仙姬似乎對殺生丸如此平靜的接受有些不喜,繼續扔下第二個驚雷:“我覺得大無山裡的一個叫貊姬的不錯。”

殺生丸沉默了一下,在凌月仙姬期待的目光中繼續回答:“是的,母親大人。”

凌月仙姬嘆息道:“你可真沒意思。不可愛的兒子。”

似乎對這樣的母親大人沒有辦法,殺生丸僵硬的沉默着。

一隻古怪的小妖怪駕着一朵小黑雲飄進殿中來。邪見緊張的瞪着那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小妖怪,感同身受的爲他擔心,忍住幾欲衝口而出的喝斥。他感覺這裡並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地方,他的主人殺生丸大人都如此恭敬的面對那個女人。

雖然是一個女妖怪,可是既然是殺生丸大人的母親,一定也是非常厲害的吧。

凌月仙姬對於擅自闖入她的宮殿的小妖怪寬容的放過,在看到自己的兒子自然的伸手接下那個妖怪送上的信之後很感興趣的說:“給我。”

殺生丸一目十行的看完,遞給母親。

凌月仙姬對信的內容毫無興趣,卻對信的落款看了又看,疑惑問:“單名一個楓字,是那個妖怪奈落的妻子嗎?好像是一個靈魂的那個。”

殺生丸點頭。

凌月仙姬揚着信問:“你與她常常這樣私下通信嗎?”

殺生丸沉默。

咯咯笑着,凌月仙姬放自己的兒子離開:“快走吧。下回再來就要把妻子和兒子帶來了。”

殺生丸沉默的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邪見抱着比他高出一倍的人頭杖匆匆行了個大禮,跟在殺生丸身後一溜小跑着走了。

在他們離開後,凌月仙姬微微抱怨着:“話真少,不可愛的兒子。”

一踏出大殿,殺生丸立刻駕雲飛上天,邪見緊趕幾步險險抱住他的衣角,轉眼已身在萬丈晴空。

林楓傳來的信中只有一句話。

[鈴可能碰到了人魚血。]

只是碰到並不一定會有事,可是如果在碰到的同時被玉壺的碎片劃傷,鈴就可能已經接受了人魚血。

殺生丸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仍然決定儘快找到鈴。他是深知人魚的血肉對人類的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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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坐在雙頭飛龍的背上,正飛回殺生丸的城。她出來了一天,四處尋找可能會有的可以榨出那種暗色的腥香的汁液的果實。可是不管她怎麼找善良的妖怪問,都沒有人聽說過那種古怪的果實。

現在天已經有些暗了,她必須在殺生丸大人回城前趕回去。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撓撓手臂,不知何時臂上劃了一道淺淺的紅痕,摸上去有些刺痛,然後好像裡面有什麼變化似的,從骨頭裡開始癢起來。可能是被什麼蟲子妖怪抓了一下,鈴想。

她感覺有些頭暈,拍拍雙頭飛龍說:“啊嗚,停一下,我要下去走走。”雙頭飛龍鳴叫着緩緩下降落到一片草地上。

鈴緩慢的從雙頭飛龍的背上下來,一下子栽倒在草地上,她懶懶的躺在地上,摸着頭不解的自言自語:“爲什麼這麼累……好想睡哦……”

她沉沉睡去,雙頭飛龍在她的身旁焦急的轉來轉去,不停的用鼻子輕輕頂她,小聲的嗚咽着叫她。

可她沒有醒來。

雙頭飛龍高仰起頭,對着高遠的天空長長的鳴叫起來。

遠在千萬裡之外的殺生丸彷彿聽到了什麼,化爲一道光影迅疾劃過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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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身背竹簍的少女穿過密林看到躺在草地上的鈴。幾個人互看一眼,慢慢走近她。

其中一人蹲下狀若關心的輕輕推着沉睡的鈴:“醒醒,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沒事吧?”

鈴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少女們詭異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上前把鈴架起來,另兩人謹慎的前後張望。

在天空焦急盤旋的雙頭飛龍看到了這一幕,怒吼着衝下來,口中噴出火焰向帶走鈴的少女們衝來。

兩個架着鈴的少女急跑着把鈴往密林中拉。其餘兩人取下腰間的小皮袋,打開袋口向雙頭飛龍扔過去。

其中一袋擊在飛龍的面部,袋中粉狀物散了出來迷了飛龍的眼睛。飛龍慘叫着在空中打着滾栽到地上。

趁此時機幾位少女行動迅速的架着仍在沉睡的鈴遁入密林中不知去向。

而在一幾刻之後,殺生丸尋聲找到此地,只見到了嗚嗚哀鳴的雙頭飛龍和鈴掉在草叢中的一支泥金畫的梳子。

被珍惜着使用的泥金畫梳子上面的圖案已經有些掉色了,梳子的齒早被磨圓。殺生丸撿起它,無意識的撫摸着梳子。

邪見慢了一步從雲頭跌下來,卻還來不及叫一聲殺生丸大人就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他偷偷擡起頭看向殺生丸,發現他握在手中的小梳子,壯着膽子小聲試探着說:“殺生丸大人不必擔心……鈴不會有事的……沒有人敢冒犯殺生丸大人的……”似乎在他的心中,殺生丸是所有的妖怪都知道的大人物。邪見簡單又盲目的崇拜着殺生丸,他沒有想到的是,如果來者知道鈴受到殺生丸的保護卻仍然捉走她,只怕並不那麼忌憚他的威名。

而一些生活在深山之中久不聞世事的種族,卻很有可能並不知道殺生丸是誰,當然也就不可能畏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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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從夢中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睡在一處很懷念的木製房屋內。

好像在她還很小的時候,生活在人類的村莊之中,那裡就是這樣的房屋。

鈴揚高聲叫喚:“請問……有人在嗎?”

門外似乎傳來爭吵聲,依稀可以聽見幾句“這是好不容易纔碰上的機會!怎麼可以錯過!”

“可是她穿的衣服料子很好……說不定是貴族……”

“我們是偷跑出來的……錯過這一次,很可能被抓回去之前都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似乎是幾位年輕的姑娘。鈴聽着她們的聲音這樣想,她們是在講誰?

“不能錯過,你們難道想變老嗎?難道不想再年輕五百年嗎?她很大,正好夠我們分的。”

似乎在講很要緊的事,鈴拿不準主意是不是要打擾她們,可是她是偷偷跑出來的,一定要趕快回去城才行。於是她又叫道:“對不起,請問有人在嗎?”

門外的交談聲戛然而止,好像被她突然出聲嚇到一樣,過了一會兒,一個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的年輕少女走進屋來,眼神古怪熱情的望着坐在牀鋪中間的鈴,問道:“你是哪一家的公主?怎麼會一個人在這深山之中?”

誠實的鈴馬上搖頭說自己不是什麼公主,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路上累了停下休息,不小心睡着了。

“是你帶我回來的嗎?謝謝你。”鈴很有禮貌的說,她看一看這屋子雖然好像是新建的,可是有些漏風漏雨,打定主意回城之後一定要央求殺生丸大人送給她們一些黃金修葺房屋。

那個少女聽到鈴說自己不是公主,而且是從家中偷跑出來之後,高興的雙眼放光,馬上邀請鈴吃過晚飯再回家。

“請留下來吃一頓晚飯吧。我們姐妹住在山中,很想知道外面的事啊。”她說。

鈴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也住在深山裡,很少見人,所以也不知道什麼有趣的故事啊。”

聽到鈴說她也住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中,少女更加認爲鈴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不可能有什麼大的來頭。雖然穿的好些,可能也不過是哪一家的地主家的姑娘而已。於是更加熱情留鈴留下吃飯。

晚上,少女們擺出蘑菇雜菜湯,特別擺在鈴面前的是一扇顏色有些暗的肉片。鈴看着那肉覺得古怪,少女們連忙解釋說這是過年醃的魚肉,鈴是客人,特地拿出來請她吃的。

在她們的殷勤熱情下,鈴免爲其難的挾起一筷子送到嘴巴里。

少女們緊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見她吞下去,連聲問:“怎麼樣?感覺怎麼樣?”

鈴雖然覺得這古怪的只有醬油的鹹味的魚肉根本無法跟城中精緻的膳食相比,也仍是客氣的回答:“很美味,我從來沒有吃過。”

見鈴吞下肉卻一點事都沒有,少女們都高興壞了,紛紛露出狂喜的表情。鈴雖然覺得奇怪,可是她認爲這是她們好客的表現,於是更加努力的把那古怪的魚肉填進嘴巴里。

就在此時一聲巨響落到門外,一陣狂風把整個屋頂都掀了起來。屋中的少女們被嚇得尖叫,鈴卻急切而開心的站起身向屋外望去。

站在院中,一身白色鎧甲的男子正是殺生丸大人!

鈴高興的撲過去,落入一臉意外的殺生丸的懷中。

殺生丸帶着狂怒而來,卻意外的看到了毫髮無傷的鈴。接住撲到他懷裡的她,敏銳的嗅覺發現她沒有受到傷害,而且似乎正在用餐。看來被招待的很好。

殺生丸的怒氣平靜了下來,他擁住找回的鈴,對跟隨而來的妖兵簡單的交待了一句。

“處置她們。”雖然把鈴照顧的還好,可是擅自把她從安全的地方帶走就是重罪。他知道有一些好客的不妖怪喜歡迷惑人類帶回巢穴,與其戲耍取樂。可是鈴不是一般的人類,她是被他保護着的。

那些好玩的小妖怪需要得到教訓。

殺生丸帶着鈴回城,留下那幾個早就被嚇呆的少女們給妖將妖兵處置。

殺生丸認爲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之後妖將給他送來的消息卻讓他震怒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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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將急步走在城中,他要趕着去見向殺生丸大人報告一個不好的消息。妖將沒有想到,那幾個連道行也沒有的小妖怪居然會闖下這麼大的禍。想起殺生丸大人對鈴公主的愛護與看重,只怕是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殺生丸在寢殿的燈下讀書,幾位妖怪侍女隨侍在他的身旁,恭敬而謙卑的守在廊下不敢靠近。與一些窮奢極欲的妖怪不同,殺生丸大人從來不曾作出淫邪的事來,城中甚至連一個侍妾都沒有。幾位年長的侍女都在擔心,殺生丸大人過於清高強大,於是根本對普通的女妖怪完全提不起興趣。而凌月仙姬大人已經提起要求大人娶妻生子的事了,難道真的要大人去娶那隻噁心骯髒的夢獸嗎?

“那還不如選狐狸或蛇,好歹漂亮些。”幾位年長的侍女曾在私底下這樣議論。

當侍女們看到妖將快步走來,都明白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雖然在殺生丸大人的威壓之下,整個月現山的妖怪都臣服在大人的麾下不會作亂,但或許會有什麼外來的妖怪不長眼的過來搗亂呢。

侍女們都想再次看到殺生丸大人威武的戰姿。

妖將跪在廊下不敢靠近。殺生丸讀完這一頁之後合上書示意他靠近說話。

“什麼事?”殺生丸問。

妖將連頭也不敢擡,竹筒倒豆子的把話一口氣講了出來。

身在遠處的妖怪們只看到,在一片寧靜的夜色之中,殺生丸大人所在的寢殿那一片所有的屋頂都掀了起來,揚起好大的煙塵。傳來的巨響能傳到天邊去。那一片所有的宮殿都被髮怒的殺生丸大人所暴發出來的妖氣擊毀了。

出大事了。妖怪們抱頭髮抖,擔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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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從海中偷偷溜上岸來的人魚,聽族中長輩說起,只要吃下吃過人魚肉而獲得長生的人類的血肉,就可以保持五百年的青春,而人魚在衰老之後再吃,更加可以恢復青春。

對人魚來說,那樣的人類的血肉就是恢復青春的藥。

年輕的人魚知道族中有的人魚偷偷溜上岸這樣做。她們想要保持青春,於是偷偷割下已死去的人魚的肉帶上岸來,希望可以有機會捉到人類的女孩子喂她吃下人魚肉幫助她變化,然後再吃了那個人類女孩。

幾個少女哀泣着說:“我們想着先吃一些,再帶回族中一些保存起來。我們不想變老,我們想永葆青春。”

更有一個人魚不甘的怒叫道:“無數的人類捕捉我們人魚,就是爲了吃下我們的永葆青春,我們爲什麼不可以這麼做?對我們來說,人類只是肉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她們一直在不停的害怕顫抖,可是仍然這樣對着妖將喊道。

妖將聽到她們說的將那保存的人魚肉餵給鈴公主吃下了,頓時覺得明天的太陽不會升起來了。他最後對那三隻年輕的人魚說道:“你們可以捕捉任何一個人類,相信都不會有事。可惜的是你們卻傷害了鈴公主。這個結果不是你們可以承受的。”

無視驚恐萬分的人魚們,妖將把這件事報告給了殺生丸。而得知此事的殺生丸在憤怒之後立刻衝向鈴所居住的月菊殿。

純白的玉石修建的月菊殿,在夜色中如明珠一樣璀璨奪目。當殺生丸走進去的時候,無數的草木妖精向他躬身行禮。

一顆桃花精引領他走進鈴的寢殿之中。鈴正跟侍女們玩花牌,見他進來,馬上站起來撒嬌道:“殺生丸大人對不起,可是鈴今天睡過一覺了,現在還不困。”

殺生丸沒有回答她,他正仔仔細細的打量着鈴,好像害怕她有什麼地方受了傷而他卻不知道。

把鈴招到他的身旁,坐在一起,侍女們收起花牌,送來茶點後就要退下,殺生丸叫住她們,問鈴:“今天吃過東西沒有?”不等鈴回答就示意侍女送來食物。

鈴雖然感覺奇怪,可是仍然順從的吃起侍女送來的食物,邊吃邊說:“雖然吃過了,可是那些東西好奇怪。我還真的想再吃一點呢。”

殺生丸不動聲色的引導着她把當時的事說出來。

“很古怪的肉,從來沒有吃過。好像放了很久,像醃過頭的放太久的魚肉。”鈴這樣回憶着。

殺生丸面無表情的聽她說,放在腿上的拳頭卻在握緊,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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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國犬大將之子殺生丸,強大而冷酷。在一天之間,他帶領着他城中的妖將妖兵,將海中所有的人魚一網打盡,屠殺乾淨。

從此,世間難再尋人魚的蹤跡,據傳說極少的人魚躲過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浩劫,悄悄上了岸,從此隱藏在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