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是什麼人,做人低調,保持中庸。最怕有什麼榮寵之事,落到他的身上,當即起身跪倒:“詡怎敢如此,還望主公收回成命。”
我知道他的脾氣,就是不願意出風頭,便道:“此二子,以後還要仰仗先生,請先生切勿推辭,袁熙這裡謝過了。”
賈詡不愛出風頭,但不固執,我這樣一說,加上大家附和,他也不好意思堅辭不受,因爲那樣會過猶不及,另大家難堪。
賈詡的樣子誠惶誠恐:“主公如此厚愛,紆尊降貴,賈詡日後肝腦塗地在所不惜。”文和先生是絕好的演員,什麼時候,該煽情,什麼時候該悲痛拿捏得分毫不差。
我急忙放下酒杯,站起來,繞到前面把他扶起來,捉住手,語重心長道:“先生言重了,這是犬子的福分。就請先生賜名吧。”
賈詡略一沉吟,躬身道:“已經想到。”衆人對他的才思敏捷都很佩服。張繡道:“先生別賣關子,快說出來。”
賈詡道:“主公聰明睿智,武略超凡,長子可以取一個睿字。即位大將軍以來,修明內政,振興冀州,萬民稱快,當世無匹。這次子不妨就叫一個‘政’字。
曹睿,袁睿。我的娘,這難道是天意不成。甄宓的兒子叫袁睿,難道這小子真有皇帝命。袁政,嬴政,不錯,這個也挺好。
賈詡取了名,下面就不肯說,還是崔琰給續了字,袁睿,也就是甄宓生的長子,字仁和。取政通人和之意。蔡琰生的次子袁政,字仁孝。
田豐回清河赴任的時候,上了一道奏表,意思是說,眼下冀州和青州的幷州的治安都很差,有很多潛逃要犯,官府緝拿很久沒結果,這些人就此逍遙法外了。希望可以增加一些衙門的辦差官。還有就是城門校尉的權利太小,一些豪門大族公然犯法,並不把校尉云云的放在眼裡。要求校尉可以‘持節’行事。
我心想,持節那是皇帝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我頂多給城門校尉來個尚方寶劍什麼的。至於辦差官太少,致使一些要犯逍遙法外,我覺得增加人手沒用,酒囊飯袋給多少也沒用,白白浪費納稅人的錢。我覺得應該培育一匹警犬,還有軍犬。看着吧,這個想法日後定能讓曹操大吃一驚。
我早上起來去了一趟後園,想看看特種兵的訓練。
天氣太冷了,地凍得比石頭還硬,一槍戳下去一個白印,居然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這樣的天氣,普通士兵的訓練早就減免了,比其他時候要清閒一點。
我穿着棉袍,頂着呼呼往嘴裡直灌的北風,低着頭從垂花拱門走進去,身後跟着十幾個親兵。
張郃正帶着他的手下,在演武場練習槍法呢。我驚奇的發現,這些傢伙竟然光着膀子站在嗷嗷的北風裡。每人手裡拿着一隻長槍,正準備練習突刺。士兵們兩人一組,在演武場上來回跳動,撲殺。頭頂上鉛塊似的烏雲疾馳而過,刺骨的寒風捲起帶着冰碴子的土屑打到這些彷彿鋼鐵澆築的戰士身上,立即被他們身體上散發出的熱情和熱量撞的粉碎。
張郃也光着膀子和人對打。士兵們渾身冒汗。他們訓練的方法,讓我感到有些震驚,這羣野獸居然玩真的。
估計可能是張郃的主意,所有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肌肉的士兵上身,全都貼着二十幾片鎧甲上摘下來的鱗片。也不知怎麼給沾到身上去的。槍是真正的鐵槍,槍頭鋒利磨得鋥光瓦亮,捅死個把人應當不成問題。所有的士兵咬牙切齒雙目通紅,吼叫吶喊,不顧一切的用槍頭招呼對方的身體。不時的有人被刺中,發出低沉的嗷嗷的叫聲。不過,喊過之後,就立即在回來撲殺,居然沒事。
問題就出在他們上身的甲冑鱗片上,這些鱗片,全部貼在人體上身的十八個要害部位,又叫死穴。是我在華佗醫經上看來傳授給這些準殺手的,不論是劍還是槍。只要在這十八個部位,刺入五寸,那人連哼都甭想哼出來,必定一命嗚呼。
張郃讓他們把鱗片來護住這十八個部位,用意很明顯,就是要用真正的鐵槍向血肉之軀上狠刺,槍尖要是刺中鱗片沒事,頂多是戳的很疼。要是刺不中鱗片就壞了,肯定會把身體的某一部分給刺個對穿。
這種殘酷血腥的訓練方法,可以讓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不集中不行,因爲一個戰友的生命就在你手裡攥住呢,一不留心,一條命沒了。長期在這十八個要害戳刺的士兵,要真正的上了戰場後,手腕上在加上幾分力道,肯定,一槍一條命,是最有效率的殺手。
張郃看我來了,立即跑過來行禮。
我笑道:“俊義,這幾天這些傢伙,還算安分吧。”張郃道:“還行,文的武的偷術、騙術,算命練的都可以,就是那個河裡結冰了,泅渡練習沒法子進行。”
“結冰,那好辦,叫人把冰砸開不就行了。”我輕鬆地道。心想,聽這意思文科練得比較多,忽視了體能訓練了,這可不行。
張郃心想,這主公說的也太輕鬆了,那兵堅硬厚實的可以跑馬跑車比冀州城牆還厚上三分不說,就砸開冷的也不能洗澡啊。
張郃皺眉道:“主公,這時候下水,士兵們就是神仙也凍死了。”我道:“沒事,洗洗更健康,俊義,你信不信,不但凍不死他們,還能讓他們身體更好,一點毛病沒有,牙好胃口也好,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張郃聽傻了,這和胃口有什麼關係!
張郃遲疑道:“主公,我覺得應該體恤士卒,讓他們數九寒天的到河裡游泳,不是比殺人還狠辣。”
我聽出來了,張郃對我不太滿意。我笑道:“俊義,你把士兵們帶到河邊去,先鑿一個五十丈的冰窟窿,我過一個時辰就去。”
張郃苦笑道:“五十丈,七八十個人還不挖好幾天。”
我道:“你去找周倉跟他調一千城門兵過去。”
張郃無奈,誰讓你是大將軍呢,去就去吧。招呼了特種部隊,穿上衣服,去城外挖冰窟窿了。
一千多人站在漳河晶瑩剔透滑不留丟的堅硬冰面上,掄起幾十斤重的鐵錘把胳膊粗細的鋼釺子楔入冰層,打出一個個的冰眼,然後連成一片,把一塊冰翹出來,扔到岸邊。有的冰塊,比一截子小腿還厚,超過城門了。單憑這麼些人站在上面拼命的折騰,百里連接成一片的冰層毫無坍塌的跡象,就知道它凍得有多麼結實了。
我脫了棉袍,騎上馬着急火燎的來到河邊,迎面而來的寒風像是千萬枚鋼針一般刺入我全身毛孔,差點把我突突跳動的心臟給凍結了。我咬牙發狠,士兵能受的了的,我就能受。到了河邊,下馬。看到士兵們把冰窟窿挖好了,一個個通紅着臉,通紅着手,眉毛上,髮鬢上掛了一層細碎的冰碴子,正用一種無比莫名的眼神看着我。
冬泳,冬泳,前生見別人遊過,自己卻沒試過。都說有益身心,可到底如何,卻不清楚。反正死不了,我咬咬牙,全身肌肉繃緊了,把衣服拔下來。張郃急忙迎上來:“主公,你這是?”
我道:“讓你手下的特種兵,跟我一起下去。”我說着虛空做了個波水的動作,頭朝下投入剛被鑿開立即飄起一層薄冰的河水中。
張郃沒有下令讓士兵們冬泳,而是大喊:“快,快救主公。快。”砰砰砰砰,十幾聲響,一大羣沒穿鎧甲的特種兵跳下水去搶救我。
剛下去的時候,我全身僵硬了,差點就沉下水去。可是有了一陣,覺得渾身開始發熱了,挺舒服的。特種兵來救我,我就向前遊,變成了他們在身後追我。
這些特種兵懷着惴惴忐忑恐懼的心理把鋼牙咬碎才跳下來,抱着爲救主公捐軀的必死之心向我*近,結果卻發現冰冷僵硬後,全身莫名的潮氣無邊燥熱,有種血脈噴張挺舒服的感覺。看到我沒事,也不追了,而是招呼着岸上的戰友下水。
張郃早就跳下來了,他衝在最前頭,此時驚訝的衝着我喊:“這真是怪了,怎麼全身就熱起來了。”心想,主公真是天神下凡,這太神奇了。
說來慚愧,這一時的悍勇,害的我三四天沒起來牀,高燒不退差點翹了。還好有幾位溫柔體貼的夫人,在旁侍候着,纔好起來。
當天晚上,正在發着燒的時候,王修來過,說:“主公,你讓我訓練的那一百隻鴿子,已經訓的差不多了。主公真是妙算,那些鴿子都有天生歸巢的本能,無論是阻隔千山萬水,還是崇山峻嶺,它們都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巢穴,我已經按照主公囑咐的親自餵養,一開始讓他們熟悉巢穴周圍的環境,慢慢的放飛出去,用號角聲和五色的旗子來指揮它們歸巢,一開始只是一兩里路,後來五六裡,十幾裡,幾個月下來這些信鴿已經可以飛過百里千里,不會迷路了,我已經試過,不論多遠,放出去都能夠飛回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燒的迷迷糊糊眼冒金星,有氣無力道:“在弄一百條狼狗來吧。這件事王大人親自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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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修驚道:“一百條狼狗,這是爲何,修最怕狗了,讓我訓鴿子可以,訓狗卻是萬萬不能的。”王修心裡有氣,剛當走上大將軍就要玩物喪志了,玩完了鴿子,又想玩大狼狗,曹兵要是來了,狼狗和鴿子能去殺敵嗎?真是的。
甄宓進來給我頭上換了一塊溼毛巾,不悅道:“夫君怎麼如此不知自愛,也是爲人父親的人了,整日裡除了鴿子就是狼狗,要不就莫名其妙的投河自盡,這是爲何?是爲妻的不好,還是怎的?”
“我那有投河自盡,我是冬泳,夫人你不懂。”我心裡叫苦,一片苦心,怎麼成了投河自盡了
王修嘆氣道;“主公以後切不可在輕生了,今日若不是張郃將軍捨命相救,冀州豈不沒了主人。”
我氣道:“是張郃跟你們說的,我投河自盡。”王修斬釘截鐵道:“不是他還會有誰?”我差點氣的蹬腿,罵道;“他孃的,他胡說八道。”王修躬身道:“主公乃是一方霸主,以後切不可爲小事任性,王修先行告退,至於那個狼狗的事情,主公請放寬心,修一定辦妥,盡力爲主公分憂。主公安心休息,告退,告退。”
甄宓嘆氣,低頭用她的額頭溫柔的抵住我的頭,輕聲道:“你每日裡胡鬧,若是真有三長兩短的,爲妻的就跟你去了。只怕那樣你纔會舒服吧。”清淚從她潔淨的粉腮滑溜下來,滴在我的臉上,滑到枕邊。
我忍着一身痠痛,伸出手撫摸她芬芳燻人欲醉的烏髮,歉意道:“抱歉的很,夫人,袁熙以後不會了。”都是張郃狗東西害的,這不是顛倒黑白嗎。
三天後雖然燒退了,但身子還很虛弱,走路的時候,腳下像踩了厚厚的棉絮,又像是喝醉了酒在騰雲駕霧一樣,胃裡空空的總是想嘔吐。蔡琰和甄宓扶着我在榻上坐了一會兒,張郃就進來了。
我一見此人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想起來給他一頓暴揍。張郃詭笑道:“主&183;——主公,我有事要稟奏。”
蔡琰氣道:“張將軍,大將軍都這樣了,你不能過幾天再來稟奏嗎?”張郃唯唯諾諾道:“是,夫人,此事關係重大,實在是——實在是不能耽擱。”
蔡琰鼓着粉腮,指着我道:“躺下來,聽到沒。”耳朵都震聾了,能聽不到嗎。
張郃看的直搖頭,冀州的大將怎麼都一個毛病,怕老婆。主公跟我一樣,文丑兄也這樣,還有王修聽說怕的最厲害了,這,真是怪事。
甄宓笑着對蔡琰道:“既然張將軍來了,我們就先回避一下吧。”蔡琰斜了張郃一眼,嚇得張郃差點昏倒,這要把夫人得罪了,可比直接得罪主公還難受呢。早晚不知何時,吹一頓枕頭風,自己就待倒黴。他急忙轉過身深施一禮:“兩位夫人慢走。”
啪,甄宓從外面把門關上。我突然跳起來,兩手用力掐住張郃脖子喊道:“說,爲什麼對別人說我投河自盡,不說我掐死你。”
張郃掙扎道:“主公,主公,此事可不怨我,不是你說的,特種部隊的事情要保密嗎。如果我把事情都說出去,那不是誰都知道了。”
“原來你都是爲了特種部隊,本將軍要謝謝你啦。”我放開手在他胸前打了一下:“你說你像話嗎?哦,我自己在河裡挖個窟窿,然後跳下去自盡,我吃多了撐的。要自殺可以抹脖子上吊,何必非要投河。這傳出去,我不成了瘋子嗎?”我翻白眼。
張郃苦笑道:“沒辦法,沒辦法,都是爲了部隊,都是爲了部隊。本來就是假的,自然很難自圓其說了,主公你說對不對?”
“那你爲何跟別人說,是你把我給救上來的,這也是爲了部隊?”
張郃怔道:“主公不要誤會,此事並非爲了部隊,而是爲我自己。”我誤會個屁,我就知道你是這個意思。你個該死的,損人利己。
我腦袋一昏,失重般一屁股蹲在牀上:“對了,俊義你說找我有事,什麼事?”張郃好懸把正經事忘了,咳嗽一聲道;“就是,我們是不是應當把那些**給派出去了,軍情緊急,刻不容緩啊。”
“對呀。”我醒悟道;“沒錯,讓她們帶上王大人的鴿子,沒人一隻,到洛陽和許昌去,要快。”
張郃咂嘴:“主公,我覺得還是每人賞點金銀的好,給一隻鴿子吃,太小氣了,怕她們心存不滿——”
“吃——”我厲聲道:“那可不是吃的,俊義,那是用來傳遞消息的。”
張郃愣了:“鴿子怎能傳遞消息?”我詳細的給他說了一遍鴿子歸巢的情況,然後道:“把要傳遞的消息,綁在鴿子腿上,它就會飛回冀州,我們就能得到洛陽方面的消息了。”
張郃結巴道:“妙——妙是妙,就只怕飛不回來。”
我擺手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一定能飛回來的。最主要的是,你的女特種兵訓練的如何,是否偷盜,騙術,方言都練會了呢。”
張郃道:“主公放心,這些女子本就是下五門出身,學這些歪門邪道快得很,我保管沒人能聽得出她們的來歷了。”
我沉聲道:“她們的親屬都安置好了?”張郃點頭:“都在將軍府裡,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我冷笑道:“你對那羣女子說,如果她們被俘最好自己死掉,誰要是說出特種部隊的事情,就讓她全家死光。”
張郃道:“是的,她們知道厲害,主公放心,你配製的毒藥,已經分發下去了,沒人敢造反的。”
其實我最怕的是這些人做雙面間諜,那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我點頭道:“開春以後,把那些小偷和術士也放出去,荊州、西川、關中、江東,漢中、遼東都派出去,把這件事告訴荀彧老師讓他注意接收南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