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彬被衆人看着,卻沒有不好意思,舉止一派清風明月。
氣性一向很高的方秉良低下了頭,他明白,剛纔要不是姓程的有意讓着自己,自己不可能第一個攀上山頂,他現在終於明白父親所說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方又行看着自己兒子,他把兒子的努力看在眼裡,感到欣慰,對於程佑彬,他說不欣賞那是假的,可是自己在兒子身上就付出那麼多,兒子表現超乎自己的想像,對於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四月的下午,午時的溫熱隨着太陽漸漸西移,已經漫漫退去,快要西沉的太陽照在林梢,鳥兒在林梢飛過,樹下,野草遍佈,蟲蝶低飛、野趣十足,可惜卻無人欣賞中。
經過爬山跋涉,每個人都飢腸轆轆,都在山腳下耐心的等待着山上的夏小候爺。
第一天午飯是在下午丑時(三點到五點)左右才吃到,就因爲不肯爬山的夏八郎。本來就傷心的夏八郎在衆人的眼光中,更傷心了。
一衆人在山腳下匆匆填飽了肚子,然後回鎮上客棧了,回到客棧,大家都進行整休,晚餐一直到寅時末才吃(相當於七點),吃完後,童玉錦沒有讓大家回房休息,她總結了今天爬山的情況。
童玉錦開口便笑道,“今天表揚兩個人——”
“……”衆人看向童玉錦。
“一個是程佑彬,一個是夏八郎!”童玉錦笑着說道。
表揚程佑彬大家不奇怪,可是表揚夏八郎就讓人匪夷所思。
不僅大家不明白,夏八郎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最差,爲何要表揚?
童玉錦笑道:“程佑彬,不要說了,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基本上和候爺一樣,儀容端正的上山,又儀容端正的下山,從容大度,後生可畏!”
程佑彬微微一笑,“夫人,我聽家書說,你比我小一歲,後生這詞……”
程佑彬不說大家還不覺得,一說都驚訝的看向十七歲的童玉錦,然後捂嘴偷笑,這……還沒等他們樂兩下,夏琰的目光看似漫不經心的掃了一下,個個都收回笑意,繼續聽童玉錦講話。
童玉錦乾笑兩下:“呵呵,至於爲何要表揚夏八郎,第一,他幾乎沒鍛鍊過,讓他爬山真是難爲他,第二,雖然累得沒有繼續再爬,但他也沒有退回到山腳下,憑這態度就值得我們表揚!”
夏八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他爲何沒有退回,因爲怕夏琰教訓,可不是自己想留下。
童玉錦難道不知道夏八郎的心態嗎?當然知道,她這樣做完全是一種激勵方式,她希望夏八郎能夠有信心做好明天的事。
童玉錦又問道,“一趟山爬下來,大家感覺怎麼?”
童家安想了想回道,“回家後,我要增加跑步的圈數!”
“不錯!”童玉錦問道,“新儀,你呢?”
“我?”佟新儀撓頭笑笑,“我平時都不鍛鍊的,今天險些爬不上去。”
童玉錦問道:“爬到什麼地方開始感到吃力?”
佟新儀回道:“大概小半的時候!”
“是不是覺得腿很重、很酸”
“是!”佟新儀點頭,就是這感覺。
“是不是想就地坐下來就不爬了?”
佟新儀再次點點頭,笑道,“可是見別人都在爬,不好意思停下來!”
童玉錦說道:“熬過第一次無力後,第二次難受的感覺又來了是不是?”
“嗯,感覺腿不是自己的,恨不得跺掉!”佟新儀很老實,有一說一。
童玉錦問向大家:“大家是不是有這樣的感覺?”
除了程佑彬,其他或是點頭,或是笑一下,算是默認了,確實就是這樣的感覺。
童玉錦又說道,“爬到中間裡,幾乎就想放棄不爬了是不是?”
“是,我就想這樣的想法,”餘樂陽笑笑回道。
夏琰聽到餘樂陽說話,一直垂着的眼睛幾不可見的擡了一下,馬下又低了下去。
童玉錦繼續說道:“可是當熬過這三關後,你們是不是發現自己喘氣的感覺都好點了,沒那麼厚重的喘不過氣來了,是不是?”
“是!”
“當你們再走一小段時,發現腿也不是那麼累了,是不是?”
“對,就是這樣!”
童玉錦笑道,“當你們熬過腳重、腿痠、喘不上氣來之後,都會覺得後面的山爬起來也不是那麼難了,是不是?”
“是!”
“其實是想考一下大家的忍耐與堅持,我發現大家都堅持下來,非常不錯,我說過要評第一名,誰是第一句大家都知道了吧?”童玉錦笑問。
衆人點頭,我後看向方秉良,都替他高興。方秉良抿着嘴,等待童玉錦下面說的話。
童玉錦笑道,“後面還有兩項內容,如果你表現再次不錯,我開口求程山長走個後門,讓你進程家書院!”
“太好了!”方秉良高興的站起來兩隻手搓了搓,激動的臉都紅了。
童玉錦對程山長笑道,“山長大人,可以走這個後門嗎?”
程家長笑笑,“可以!”
“多謝山長!”
程山長感興趣的問道,“夫人明天準備什麼,會不會還讓老夫跟着爬山?”
童玉錦笑道,“今天取靜,明天取鬧!”
“到街市,這能做什麼?”程山長不解的問道。
“山長大人,不好意思,保秘!”
“好,好,那我們就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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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儀的小廝咚咚的跑到三樓,進門行禮回道,“公子,查到了,小候爺去了程家書院附近。”
“去哪裡幹什麼?”
“回公子,據傳回來的消息,小候爺帶着一幫小子爬了東嶺山最高的山頭!”
“爬山?”趙之儀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這傢伙自從娶了婆娘之後,經常不務正業,居然去踏春遊樂,要不我也過去湊湊熱鬧?”
第二天,大家的期盼中來臨了,當大家都集中在大廳裡時,童玉錦說出了今天到鬧市的遊戲。
“大家沒有吃早餐吧?”
“是,”
童玉錦嫣然一笑:“今天三餐大家自行解決!”
“自己買着吃?”夏七郎問道。
“是!”
“哦,這就是上街市的原因?”程山長笑道。
“差不多,”童玉錦笑道,“我們今天玩得是一文錢過一天!”
“一文錢過一天?”童家安不解的問道,“是不是說,一天只能用一文錢買東西吃?”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童玉錦回道。
“一文?”
“是!”
“過一天,怎麼可能?”夏八郎驚訝的叫道。
“一切皆有可能!”童玉錦笑道。
夏八郎哼道:“不可能,十兩銀子都不夠,一文過一天,我做不到!”
童玉錦問向鄭雲軒,“鄭公子,你可以嗎?”
鄭雲軒看了看童玉錦,猜測她的意圖,想了想回道,“給一文,買個餅,堅持一下,能熬一天!”
“你熬過嗎?”
鄭雲軒回道:“爲了寫生繪畫,我有過一天只吃一個餅的經歷!”
童玉錦確認問道:“也就是說有可能,是不是?”
鄭雲軒點點頭。
童玉錦又問向方秉良,“你覺得一文能過一天嗎?”
方秉良情緒低落,抿着嘴回道:“我曾經一文過兩天!”
方又行見兒子說出這話,唉嘆着低下頭,爲人父竟讓孩子一文錢過兩天,這心裡不是滋味啊!
童玉錦說道,“我也曾一文錢過活,所以一文錢過一天完全有可能,八郎、七郎你們要不要參加這個遊戲,如果不要,可以馬上讓客棧給你們備早餐。”
夏七郎叫道,“我要參加!”
童玉錦點點頭,看向滿臉通紅的夏八郎,等待他的答案。
夏八郎見衆人都看向他,揮手說道,“大不了餓一天!”
童玉錦見夏八郎沒有退出,鬆了一口氣,笑話,這個遊戲就是爲你們兄弟兩個設的,結果你說不玩了,那還讓人怎麼玩。
童玉錦繼續說道,“雖然我只讓你們帶一文錢去買今天的吃食,但是……”
衆人都盯向童玉錦,所以人都懂,‘但是’纔是今天遊玩的重頭線,果然不錯。
童玉錦笑道,“但是,如果你們拋卻身份和地位,憑藉自己的能力獲得銀子或是銅子再去買吃食,不算犯規。”
程山長明白這個一文錢的意思了,笑笑捻了捻鬍鬚,果然是女訟師,這主意都能被她想了來,嘆着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沒聽明白?”開國公問道。
童玉錦回道,“比如父親你現在是開國公,你在京裡,到一些酒肆吃飯,可以不付銀子,有沒有這種情況?”
開國公點頭,“有過!”
“人家爲何不收你的銀子,因爲你是國公爺,憑着身份你能吃食!”童玉錦說道。
“我不幹這事!”開國公的臉紅了,其實他幹過這事,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的。
“我知道,父親大人可不是沒品的貴人,是不是?”童玉錦調貺了一句公爹。
“那……那當然!”開國公連忙說道。
童玉錦繼續說道:“我們今天就是不能搬出你是某某的兒子,或是某某的弟弟,以欺負店家吃白食,絕對不允許,你只能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用你自身的能力去獲得銀子或是吃食,誰憑藉自己的身份獲得吃得食物,誰犯規,誰被罰明天沒有飯吃,說做到做,明白了沒有,但是可以用自己的才藝獲得吃食,比如鄭雲軒可以賣畫……”
“這個可以?”鄭雲軒有些驚喜的問道。
“當然可以,可是你不許帶畫筆和畫紙等東西,至於你如何得到畫紙等東西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哦,”鄭雲軒覺得這有點難,但不是做不到。
“這……這怎麼可能嘛,誰會無緣無故借畫紙等東西給我們”夏八郎氣呼呼的說道。
“我說過了,憑本事,但絕對不要用現在的身份,明白了沒有?”童玉錦再次強調。
“一文錢好像很難吃一天啊!”佟新儀沒有吃過苦,他覺得不太可能。
“是啊,怎麼辦?”餘樂陽家中也小有家產,也沒有體味過一文錢過一天的日子,這裡也許只有童玉錦兄妹三人和方秉良過過苦日子,其他人不是大富大貴,就是小有家產,他們對一文錢過一天充滿了疑惑,但是不敢、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童玉錦笑道,“各位出發了,活動地點就在這個小鎮上,不可違規,有侍衛會跟着你們,一旦違規,馬上報與候爺知道,小候爺會嚴懲的喲!”
夏八郎叫道,“那你們呢,不會只我們做,你們就看着吧?”
“我們也沒有吃早餐!”童玉錦笑道,對幾位成人說道,“兩位山長、兩位先生,還有方大人,你們也是一文,能吃一天嗎?”
程山長笑道,“山腳下大家幾乎都認識我,我隨便到哪家都能免費吃到,這可如何是好?”
“那就沒辦法了,程山長你這是刷臉啊!”童玉錦笑道。
“你這孩子!”雖然是個新鮮詞,但是程山長聽懂了,還覺得挺形象,笑道,“罷了,我不去刷臉,我已經有辦法了!”
“啊,山長,你這麼厲害?”童玉錦彷彿很吃驚的樣子笑道。
“要不怎麼爲人師表?”程山長老小孩般得瑟了一下。
餘樂陽和佟新儀偷偷吐了吐舌頭,這還是嚴厲的山長大人嗎?
童玉錦大樂,豎起大拇指,“厲害!”
程山長笑道,“林山長、國公爺你們倆人就跟我一道吧,算是盡地主之宜!”
“行,我們今天就沾你的光!”開國公高興了,不要自己費神了。
於文庭搖頭笑道,“看來,我只能幹我的老本行了!”
“老本行?”林山長好奇的問道。
“算命,順便代寫家書!”於文庭笑道。
“可你沒紙筆啊!”鄭雲軒不解的問道。
於文庭笑道:“這個老夫已經想到辦法了!”
“到底是先生,厲害!”鄭雲軒拱手讚道,他自己還沒想到辦法呢。
“單先生和方大人呢?”童玉錦問道。
單騰搖頭:“我們兩個還沒想到!”
“努力喲!”
“努力!”單騰苦笑一下。
程山長感興趣的問道,“不知候爺和夫人會怎麼賺銀子?”
“已經有主意了!”童玉錦笑道。
“能否透露一二?”
“這個等等你們就知道了!”童玉錦笑道,“各位,那我們就離開客棧,各盡所能過好這一天吧!”
成年人覺得好玩,年輕人又覺得好玩,又有壓力,一羣人既好奇又感興趣的上了街市,拿着一文錢找着最能填一天肚子的糧食。
一行人在街市上晃盪了一圈,差不多到了街盡頭,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相視一笑,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童家安最小,看着一文錢,趕緊到早市鋪子裡買了一個燒餅,放在懷裡,準備等最餓的時候吃。
佟新義見童家安這樣,他也連忙買了一個燒餅放在懷裡,等最餓的時候吃。
餘樂陽看着一文錢,抿嘴想了一會兒,快速的往市集走去,大家都好奇的跟了上去,只見餘樂陽掀起袍角,對市集門口坐在那裡的中年人說了什麼,中年人看了他一眼,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中年人給了一支籌子給他,他拿着籌子進了市集,不會兒,扛着麻袋出來了,原來,他是去做苦力了。
可以說一邊做生意,一邊學習的餘樂陽爲大家開了一個好頭,他放下讀書的架子,放下文人的酸腐氣,腳踏實地的掙銅子吃飯。
程山長欣賞的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孩子一直自己賺銀子養活自己,他第一個找事做,我不意外。”
方大人點評說道,“這孩子能屈能伸,將來可堪大用!”
其他年輕人聽完後,若有所思,方秉良等人問道,“我們要不要去做?”
“打死我我也不去!”夏八郎大叫。
夏七郎、鄭雲軒、方秉良、程佑彬等人相互看了看,雖沒說話,但也沒有去的意思,讓他們這些貴族子弟做苦力,他們拉不下這個面子。
童家書點了點頭:“此方法可行!”說完後也跟着餘樂陽進去扛東西了。
佟新義撓了撓頭,想了想,突然笑道,“我知道哪裡可賺銅子了!”
看着佟新義往邊上拐去,方秉良等人也好奇,跟了上去,原來他幫河道運貨的人記貨數去了。
方秉良對夏七郎和夏八郎說道,“你們做什麼去賺銅子買吃的?”
夏七郎搖了搖頭,市井裡的行當,他不懂。
方秉良嘆了口氣,“我有個行當想試試!”
“什麼?”
“幫人測字!”
“啊……”
方秉良說道:“小時候跟我們家門口的江湖術士學過,你們趕緊想辦法吧,我就在市集鬧市口蹲着了!”
“蹲着就行了?”夏七郎不解的問道。
“當然不行!”方秉良蹲着,不聲不吭,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對路過的一個人說道,“大哥,看你印堂發紅,最近有財運啊!”
“啊,真的呀,還真是被你說中了,再幫我算算……”
被叫住人的感興趣的停下,然後蹲下來兩眼殷殷的看向方秉良。
……
“這也行?”鄭雲軒無語了,看向程佑彬,“你準備做什麼?”
從容淡定的程佑彬搖了搖頭,“還沒想到!”
“要不你跟我一樣,幫人代寫家書?”鄭雲軒問道。
“這……”程佑彬看向於先生。
於先生笑道,“無妨,你們做你們的,我換到鎮上另一頭,跟你們不起衝突!”
“哦!”程佑彬和鄭雲軒兩個蹲到方秉良身邊,等待着機會。
現在就剩夏家兄弟了,夏八郎見大家都看他,眨了一跟,“我跟小安一樣,買個燒餅吃一天。”說完後咚咚跑到早食鋪子買了一個燒餅吃起來,眼見的功夫,吃了一半了。
童玉錦聳了一下肩,見這個小胖子還在吃,提醒着,“一天喲,現在就吃完,中午、晚上,可是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吃到東西,如果今天違規,明天一天又沒東西吃,你不省着點?”
“啊……”夏八郎停下了嘴,看了看還有小半個的燒餅,嘆了口氣捏在懷裡,說老實話,昨天爬山,高強度的體能消耗,讓他昨天晚上沒味口吃東西,而今天早上能吃掉一頭小豬,幾口燒餅,根本不頂用,他的肚子現在已經開始呱呱叫了。
程山長等人在半個時辰內,看到了年輕人面對問題時,不同的處事態度,他發現孫子根本沒有放下優越家境和讀書人的酸勁,放不下這自尊,大孫子今天可能吃不飽了,低下頭苦澀一笑,也好,也許在餓中他能明白自尊、生存是怎麼一回事?
程山長對夏琰拱了拱手,“孩子們都已經行動起了,老夫也要去了!”
夏琰擡了一下手:“山長請——”
程山長帶着老個老友,朝小鎮郊區走去。
“程山長這是……”開國公好奇的問道。
程山長說道:“四月天氣回暖,小溪裡有魚,蝦,我們抓起魚蝦到鎮上換銅子買兩碗麪吧,這一天也算能過去了!”
“你會抓魚?”開國公驚奇的問道。
“閒來無事,經常會做!”程山笑道。
林山長笑道,“程山長倒是有情趣啊!”
“看吧,這情趣關鍵時刻還能吃上飯!”
“哈哈……”林山長聽後會意大笑。
三個老頭,到了溪流邊,等露水退去,太陽高高升起時,掀起外袍,挽起褲腳,說是抓魚,不如說是一場踏青,倒也有意思。
太陽已經很高了,快要到中午時間,各人情況怎麼樣了呢?
還有我們夏小候爺夫婦,他們準備做什麼呢?
快要到中午了,夏琰在客棧換好了衣服,磨磨噌噌就是不肯出來,不時的拎一下衣領,或是拉拉袖子,或是偷偷瞄一眼童玉錦,就是不出房間門。
童玉錦急了:“夏琰,你還出不出去,再不出去,沒銀子吃午餐了!”
“這……這成何體統……”夏琰看着自己的裝扮說道。
“挺好呀!”童玉錦看着夏琰不厚道的笑了,一副走江湖的打扮,短打短褐,由玉樹臨風的公子哥變成了江湖帥小哥,平民裝扮沖淡了他貌美如花的容顏,使他有了人間煙火味,挺好的!
“我覺得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賺銀子?”夏琰想了想說道。
“我覺得此法挺好!”童玉錦不想,她覺得這樣挺好玩的。
“錦兒,這……不大好吧!”
“挺好的!”童玉錦笑道,“一個完美、刻板的小候爺,以平民的姿態融入以民間,多有人情味!”
夏琰呼了一口氣,“那好吧!”
童玉錦見夏琰終於過了自己心裡這一關,高興挽着夏小候爺的胳膊出了門,兩人找到了鬧市口。
方秉良、程佑彬、鄭雲軒等三人仍然蹲在哪裡,幫人測字代寫書信,可是自從第一單生意過後,再也沒有生意讓門,也不是沒有生意,其間也有代寫書信的,可是他們沒有紙和筆,眼睜睜的看着生意溜走,三人手中一人一文,再加上第一單生意,有近十文了。
方秉良在生活方面比較有經驗,對程佑彬說道,“我到筆墨鋪子看看能不能賒到筆墨!”
“只賣不賒吧!”程佑彬說道。
方秉良想了一下,“那我就借鋪子老闆用過的禿筆,試試行不行?”
“哦!”
方秉良剛準備起身去筆墨鋪子,看到了夏琰夫婦,驚訝的叫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怎麼啦?”
程佑彬站起來,順着方秉良的目光看過去,“好像是候爺和夫人!”
“天啊,他們這是準備幹什麼!”鄭雲軒叫道。
“好像……好像江湖賣藝的!”程佑彬說道。
不錯,三個小子說對了,他們夫婦兩人準備江湖賣藝。
方秉良和程佑彬大吃一驚,“候爺難道準備讓人彈劾?”
咦,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不得不說說古代官員的儀容肅紀,古時,除了明文規定有哪些人不得參加科舉以外,對參加科舉人的儀容也有要求,最基本的是五官端正,體態健康,舉個簡單的例子,前幾年有個古裝劇,叫什麼宰相劉羅鍋,在歷史中,這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一個羅鍋是進不了官場的,據學者考據,宰相劉鏞絕不是什麼羅鍋,他出生書香門第及門閥大家,在爲官和書法上極有成就,他完全被電視劇藝術化了,大家不必認真。
再者,等及第爲官後,對儀表、儀態,有着明文規定,除了舉止莊重,進退有禮,執事謹敬以外,對衣着容貌、行爲舉止、言語辭令有着明文規定,冠必正,紐必結,襪與履,俱緊切,是儀表最基本的要求,小候爺今天江湖賣藝打扮違備了最基本的官儀,至於說接下來在街市上像江湖賣藝的耍一通,那就更不行了,‘君子不重則不威’一個官員舉止輕浮怎麼能立威呢,要處處合乎禮儀規範。
童玉錦看了很多書,按道理她應當知道的,但是今天的童玉錦太興奮了,忽略或是直接就忘記了這碼事。
夏琰除了心理上接受不了這種當猴耍的事,當然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人彈劾,不知爲何,他想被人彈劾,所以彆扭過後,我們的夏小候爺和童玉錦組成夫妻江湖二人組。
童玉錦穿着粗布麻衣,醞釀了一下情緒,抱着拳頭叫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們夫婦二人因故今天來貴地小露一手,有銅子的扔個銅子,沒銅子的大家來捧個場,全當交個朋友了!”
夏琰一邊好笑的看着童玉錦叫喚,一邊猶豫了一會兒,拿起手中的棒子當槍耍,演了一套上陣殺敵的花槍式,先不說小候爺棒當槍耍得怎麼樣,但是小候爺的容貌,那就足夠吸引人眼球了。
人羣很快如潮水般擁過來,當中包括方秉良等,當然還有湊熱鬧的趙郡王。
趙之儀跟着帶路的下人擠進了人羣,看着江湖打扮的夫婦二人,還真不錯,還真有點江湖賣藝的味道,不過他終於見到了傳說中夏琰自創的殺敵花槍式,沒想到他居然會在街市耍給衆人看,緊眯着眼,有點意思啊。
衆人見夏琰的槍耍得嚯嚯生風,都忍不住喝彩,懂行的看門道,不懂的看熱鬧。
人羣中有真正走江湖的,見夏琰的槍耍得如些精狠威猛,讚不絕口,一個粗大漢說道:“這年輕人絕對在軍隊呆過!”
“何以見得?”
“這扎馬步的姿態只有軍人常年累月的鍛鍊纔能有這個火候!”
“原來如此!”
“這小生的槍法也不是耍花腔,絕對是真材實料!”
“我們看不出來!”
“那是自然,我是走鏢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邊上一個老者捋着鬍鬚說道,“不僅如此,老夫見此人膚白質嫩,沒經過風霜,絕對是門閥大家公子!”
“啊,怪不得看起來仙氣這麼足,原來竟是大族公子!”
“不知爲何要在街頭賣藝?”
“就是,好生奇怪!”
不管衆人如何奇怪,但是喝彩聲不斷,在喝彩聲中,童玉錦拿着借來的盤子收表演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