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半蹲下來,侍衛們趕緊把燈籠放到邊上,多盞燈籠光亮聚在一起,如同白晝。
“怎麼樣,老伯?”
“這是個識字人劃的魚圖。”
“還有呢?”
老頭回道:“看着跟剛纔那一個一樣,但實際上差很多。”
童玉錦問話的口氣有些興奮,說道:“請老伯說說看——”
老頭回道:“首先看魚眼,如果說剛纔的那條魚眼是未啓蒙的水平,那麼這條魚眼的功底達到初等名家水平了!”
“哦,哦……”
圍觀官員基本上都認識辨魚老頭,他是東州城有名的篆刻師傅,竟然過來研究一條魚,還真有意思?一條刻劃魚形圖達到書法家水平怎麼了,飛魚幫裡有這樣的人物也說不定。
可是有些人就不覺得有意思了,某些官員的臉木得滲人,目光緊盯着蹲在牆邊的幾個人,漸漸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夏琰不急不徐踱着步子站在童玉錦等人身邊,聽着他們研究這條小魚。
“老伯,還有呢?”
老頭看着圖說道:“還有?練字的轉承輕重,在這寥寥六筆裡,體現的淋漓盡致,此人的字相當有功底,這樣用功,老夫猜想,應當是個有功名的讀書人!”
童玉錦問道:“爲何說他是有功名的讀書人,而不是其它?”
老說嘆道:“如果不考功名,此人在字上的成就可能更高!”
童玉錦反駁說道:“這不對吧,有許多人邊做官邊成了書法大家呀!”
老頭嘿嘿一笑,“我從字中看到了此人的功名利祿之心!”他搖了搖頭,“此人不可能靜下心來,淡泊明志,成爲名家!”
“哦,我明白了!”童玉錦站直身體,朝夏琰說道,“夏候爺,聽到了嗎,這個內應是個有功名的人,也許還是個做官之人!”
圍觀的東州官員個個不知覺的往後縮了縮,害怕自己就是那個內應之人,只有二個人未退,一個是知州肖會道,一個是通判安坤。
夏琰掃了一眼未退之個,點點頭,“繼續查!”
“是,夏候爺!”童玉錦掃了一圈圍觀的官員,然後轉身對趙之儀說道,“保管好老伯拓下來的飛魚!”
“嗯,我知道!”
回到客棧後,幾個人在房間裡交流意見,各自說說自己的看法和建議。
趙之儀說道:“從篆刻師傅的鑑別來看,刻飛魚的並不是江湖幫別之人?”
童玉錦說道,“兩條飛魚,出自兩個階層人的手。”
於文庭問道:“爲何不說出自兩個人之手?”
童玉錦回道:“飛魚幫不一定讓同一個人刻飛魚,有可能是幫裡其他人,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沒有受過教育,可能不會寫字,就算會寫,也是啓蒙者的水平,跟銀庫外的飛魚根本不在同一個等級上。”
趙之儀回道:“爲了防止意外,我明天就去飛魚幫證實,問問他們幫裡有沒有書法較好之人。”
童玉錦點頭:“這種可能不是沒有,需要證實!”
“嗯!”
於文庭說道,“京城有消息過來,我被御史臺奏本了!”
童玉錦問道:“爲何而奏?”
於文庭回道:“一個是女人,一個是我堂弟!”
“那你堂弟……?”
於文庭嘆道:“老夫爲了避嫌,根本沒有伸手幫過。”
童玉錦問道:“他爲人能力怎麼樣?”
“一般!”於文庭說道:“按道理,做個正八品縣丞也無不可,可是京裡,有人見候爺不在,弄風作浪!”
趙之儀說道:“別管那些,先找二十萬兩。”
“也只能這樣了!”
童玉錦說道:“對於人,我已經跟趙郡王說過了,有三人值得懷疑!”
“你說得是……”
“知州肖會遂,通判安坤,參軍何大人”童玉錦說道,“至於這三個當中,誰的可能性更大些,除了知州肖會遂就是通判安坤,這兩個人的嫌疑最大!”
趙之儀問道:“那你準備怎麼查?”
童玉錦回道:“先查肖會遂!”
“可你前面不是說他只有五成嗎?”趙之儀不解的問道。
童玉錦回道:“從履歷表以及於先生對他的評價,我怕他腦子發熱,讓五成就了十成。”
趙之儀點頭:“還真有可能!”
“從肖會遂的履歷上看,我看到了一些讓我看不懂的東西!”童玉錦說道。
夏琰疑惑的問道:“不懂?”
“是!”
“指哪些?”
童玉錦說道:“履歷上說,他是獨子,並由寡母養大,他的父親是江南郡某縣人士,到京城趕考染病而逝,家族境況一筆帶過,可我從這一筆帶過中感覺到很多不解?”
於文庭問道:“夫人,有何不解?”
童玉錦回道:“如果肖大人的家族這麼普通,他憑什麼能得到京裡貴人的提攜,是滿腹詩華,還是能力過人,我看他爲人處事似乎也就這樣,難道有足夠深的城府,把我們都騙了?似乎那一條他都沾不上,那麼他憑什麼在夏候爺的高壓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坐在東州府知州的位置上近十年,憑什麼?”
夏琰向童玉錦緩緩說道,“吏部,三省都隱隱有人爲他打點。”
童玉錦反問:“憑什麼呢?他又不是皇親宗室,就算是皇親宗室,也達不到如此地步吧?”
夏琰垂了垂眼,“之儀,讓你的人徹查一下!”
趙之儀點了點頭,“嗯,我來扒一扒這傢伙的底。”
щшш ▪тt kān ▪¢ Ο “儘快!”
“嗯”
童玉錦又說道,“從剛纔夏候爺說查稅賦來看,此人撈錢的吃相不太好看,跟明搶沒什麼區別了,我想要一份肖知州揮霍明細,夏候爺,能整出一份嗎?”
“嗯,我讓人去弄!”
於文庭說道,“這件事我來!”
“多謝先生”
“夫人太客氣,你剛纔所說的揮霍明細是……”於文庭問道。
童玉錦說道:“就是他平時用銀子的地方,那怕買一個針頭線腦都算。”
“是,文庭明白了!”
趙之儀問道,“那安通判呢?”
童玉錦說道:“履歷上寫得清清楚楚,出生寒門,一個典型的寒門才子,父親是私塾先生,母親務農,家境並不寬裕,但憑着堅韌的毅力,從十三歲中秀才一直到如今三十三歲做到正五品通判,能力和實力相當,是個實幹型人才。”
於文庭問道:“既然是人才,夫人爲何要懷疑他?”
童玉錦解釋說道:“此人十九歲從末流小吏做起,基本上三年考一次績,他就會升一到二級,可謂穩打穩打扎,可是三年前,已經是通判的他卻沒有再升級,他止於通判,今年又是考績升遷之年,馬上就要到年底述職時間,夏候爺,你收東州府或理淮東路呈上去的考績了嗎?”
“收到了!”
“安大人的怎麼樣?”
“平!”
童玉錦笑了一下,“以安通判的能力來說,得個平字,似乎說不過去,那爲何會有這樣的結果呢,只有一個可能,他的上司肖大人沒給他評優!”
趙之儀反問:“這跟盜銀有什麼區別?”
童玉錦回道:“也許有,也許沒有,我只是分析他,會不會在某種憤忿下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爲!”
趙之儀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爲了表過自己的不滿,把銀子劫了,給他的頂頭上司找點麻煩?”
童玉錦說道:“可以這樣說!”
於文庭嘆道:“那豈不是目無王法,置朝庭於不故!”
趙之儀說道:“也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於文庭說道:“如果被查實,仕途豈不是全悔?”
童玉錦說道:“每個犯罪的人都有一種想法!”
“什麼想法?”趙之儀和於文庭幾乎同時問道。
童玉錦回道:“萬一我要是逃過去呢?”
“這……”趙之儀抿嘴說道,“明天先查哪個!”
童玉錦回道:“到三位大人家做做!”
“坐完呢?”
童玉錦說道“如果懷疑對象是肖大人,那麼這些銀子多半被他運走了,如果是安通判,這些銀子一定還東州城!”
夏琰問道:“這何這樣肯定?”
童玉錦回道:“姓肖的會揮霍,銀子必有去處,可是自律性很好的安大人就不行了,他一貴清貧,他拿到銀子後一時之間還無法出門,必定藏在某處!”
趙之儀咂咂嘴:“想想還真是有道理……”
童玉錦說道:“有沒有,查了就知道了!”
夜已經很深了,衆人終於散去,各自回房間體息。
溫秀秀隱在暗處看到他們一直到子夜才散去,眉頭皺了皺,低下頭不知道想什麼,突然亮起的燈光嚇了她一大跳,她驚得擡起頭,連忙掩飾自己的情緒,笑道:“夏候夫人,你還沒睡呀!”
“你爲不睡?”童玉錦冷冷的問了一句。
“我……我……”溫秀秀捋了一下垂在面前的頭髮嫵媚一笑,“奴家被孩子吵了一天,出來透口氣!”
“小心着涼!”
“多謝夫人關心。”
童玉錦笑笑沒再說話,轉身就走,夏琰站在門口等,等童玉錦走到身邊,攙起她的手一起進了房間。
溫秀秀看着他們十分恩愛的進了房間,朦朧的燈光下,這對相互依靠的背影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傳說中的玉面郎君亦或黑麪閻羅——夏琰,從於文庭的房間出來,一直到進自己的房間,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眼,那孤傲仰立的身姿只對他自己的小妻子而俯首。
溫秀秀轉頭,憑欄仰望星空,深秋的星空美倫美奐,可這美麗是清冷的,冷得讓人無法呼吸。
十年了,她從一個官小姐就成爲京城樂坊的學徒,又從學徒變成醉雲樓的頭牌,一路苦苦掙扎而來,爲的是什麼,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嗎?那個讓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卻拿他毫無辦法。
溫秀秀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絕美的容顏,還有這一身的媚態,都是爲仇人準備的,那曾想仇人不近美色,好,你不近,你身邊的人總近吧?
結果……她冷笑無言,仇人仍然好好的活着,可是自己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她轉身看向房間,房間裡,這世上唯一跟自己有血緣的人正安靜的睡着,我該怎麼辦?
夏琰夫婦忙了一天了,累得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深秋的黑夜,除了有清冷而美麗的月光外,還有寒霜,凌晨二更天,冷到骨頭縫裡的時候,趙之儀沒有睡,他接到線報和夏小開一起到了東州城外,兩人兵分兩路追趕着幾個黑衣人,黑衣人的馬兒飛快,一起往北而去,眨眼之間,竟出了東州府的範圍。
“要不要繼續追?”
趙之儀勒住馬想了一下,“不對,這分明是調虎離山,趕緊回城!”
“是,公子!”
快要進城時,遇到了夏小開,“怎麼樣,追到了嗎?”
夏小開生氣的回道:“一直往南,都出了東州府府城!”
“肯定是詐,趕緊回城!”
城內連着護城河的內河之上,幾艘中等木船,已經悄悄散去,分散到幾個碼頭,彷彿沒有行駛過一樣,沒留下一絲絲痕跡。
安家門口氣死燈在風中搖曳,正門在月光、燈光下顯得蒼桑而陳舊,彷彿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年人,倦着腰在風中苦苦守望什麼。
安宅側門倒夜香處,倒夜香的車子快速的停下,拎起這家便桶放到板車上,又從後面拿下乾淨的便桶放在原處,夜香人做完之後,又拉起板車往下一家,板車走過,圍牆拐角,一箇中年男人快速的趁着夜香板車聲音,輕輕推側門回到了家中。
“官人,你回來了?”女人見到中年男人,欣喜的叫道。
暗暗的影子走到燈籠前時,赫然就是安通判,他低聲回道,“外面冷,趕緊回去!”
婦人問道:“是,官人,事情辦得怎麼樣?”
安通判回道:“肖知州應當拿到銀子了!”
“那就好!”
“嗯,別操心了,當心身體”
“我知道,這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婦人甜蜜的報怨道。
“別胡說!”
婦人笑道:“等夫君一切穩定下來,豈不是更好?”
一直緊繃着臉的安通判微微一笑:“不要,孩子什麼時候來,我都高興!”
婦人走着走着就偎到男人身邊了,淺淺笑道:“要是我生了女兒怎麼辦?”
安通判仍然笑道:“只要是我們的孩子就好!”
“夫君你真好!”
“天冷,趕緊進房間!”
“嗯!”
東州府府衙后街
凌晨三更天時,萬籟俱靜,拉夜香的車子同樣也出現在府衙後院后街,到底是知州家,家大業大,夜香也多,竟有幾輛車同時到夜香,倒夜香之人拎上盛有夜香的桶,又拿下空桶,井然有序,動作很輕的夜香人很快搞結束了,然後出了衚衕。
守夜人關上門之後,很快有人過來拎空桶,倒是奇怪,拎空桶倒是像拎了什麼沉沉的東西。不一會兒,空桶被放到了一個地下室裡,肖會遂隨手打開一個便桶蓋子,裡面竟然裝的是白銀綻子。
肖會遂讓跟進來的貼身侍從清點,侍從點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道,“回大人,二十萬兩!”
“嗯!”
肖會遂盯着銀子看了一會兒,拎着燈籠出了暗室。
趙之儀和夏小開毫無收穫的回到了客棧,於先生問道,“有沒有什麼關係?”
“我們是被人故意引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給了假消息?”
趙之點儀點頭。
於文庭捋須,“我總感到有一個無形的手在控制着東州。”
趙之儀說道,“我給京城消息,京裡將派人手過來。”
於文庭說道:“那真是太好了,雖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要是人手充足,事情還是會好查些。”
東州城外濟河某河段的一個小村子裡,三間草房子,外面看上去,跟村裡其他人家一樣,黑燈瞎火,可是內裡卻有燈光,原來,窗子被黑布遮上了,從外面看不到裡面。
“老大,我有兄弟傳來消息,說銀子進了知州院子!”
“你那兄弟靠譜嗎?”
“過命的兄弟,這次能給知州家倒夜香,真是巧了,他的表舅病了,偷偷讓他頂了一個晚上。”
“關着銀子的事,怎麼可能讓他頂?”
“我那兄弟跟他表舅長得很像,混了過去!”
“你確定便桶裡都是銀子?”
“是,他說他覺得板車重,好奇便桶是什麼木頭做的,偷偷打開蓋子看了一下,那知全部是銀子!”
“幾板車?”
“五個板車,每上板車上都有十來個桶,銀子多得數不清,後來,我兄弟猜想定是被盜的庫銀!”
另一個男人也附合說道,“老大,肯定是,都數不清了!”
老大說道:“我想救兄弟們!”
“大哥,搞到銀子,往府衙門口一放,不就結了!”
“那有這麼簡單!”
“那……那怎麼辦?”
老大回道:“當然是拿銀子要挾,跟官府換人!”
“對,對,還是老大想得周道,那我們準備怎麼搶銀子?”
老大回道:“只要不在縣衙裡,一切都好辦!”
“可那是府衙後院呀?”
“笨了,不在府衙說明不是朝庭的銀子,懂不懂?”
“哦,我明白了,在姓肖的家裡,說明就是姓肖的了!”
“對頭,搶了,他們也不敢吱聲!”
“就是,貪得來的東西,他們不敢吱聲。”
第二天,吃好後,夏琰的貼子分別送到了肖家、安家、還有何家,收到貼子的三方人馬,表現各有千秋。
肖會遂先大驚,難道自己的事姓夏的已經知道了,不,不可能,昨天晚上,兩路人馬引開了,他們不會知道,也許就是來查失盜的二十萬兩,可那銀子跟自己沒關係,想到此,肖會遂心定了不少,正門大開,歡迎轉揮使夏候爺到自己家坐客。
由於貼子是當日送當日就上門的,肖會遂的家沒有細收拾,雖然有所警惕,便是夏琰的防不卒然還是讓他沒來及收拾與準備,到處都是奢華的擺件、插屏等貴重東西。
夏琰和趙之儀相互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奢靡不堪。
不是一路人,連天都沒辦法聊,只坐了一會兒,夏琰等了就出了肖府。
“看了後,怎麼樣?”趙之儀問向童玉錦。
童玉錦回道:“跟我想得一樣,窮極奢侈,他做官就是享受來了,揮霍銀子吃吃喝喝,似乎不錯。”
趙之儀跟着點點頭,“我覺得也是,吃吃喝喝,醉身夢死,竟還能坐在知州位置上近十年,真是不可思議。”
夏琰眯眼說道,“也許這一次能把他們拿下!”
天已經正午,幾人去了中等酒肆簡單的吃了一頓,吃好後,先去了靠近的何家,何家跟肖家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二進二出的房子裡住了三世同堂,顯得有些擁擠,何參軍早就站在門口等着了,等夏琰到時,他連午飯都沒有吃,一直等着。
這是一個正常官吏接待上司的態度,尊敬中透着巴結,希望自己虔誠的態度能得到上司的認可,獲得好印象,期待高升。
等童玉錦等人進院子時,發現整個院子都用清水沖洗過了,顯得乾淨透亮,家裡的老老小小站成一團,等見到夏琰等人進了院子門時,個個自動跪下,給夏琰等人行禮。
古語有云:君子有三變,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
這句話它是什麼意思呢?一個人如果有高度修養,有三種變相:看起來不可侵犯,實際上跟他一親近,又覺得非常溫和,充滿了感情,儘管他說笑話,但他言語的內容,又非常莊嚴,不可侵犯的。
此時,三十而立的夏琰,已經過了年輕時的倨傲、高不可攀,入世更加圓融通透,對着崇拜自己、尊敬自己的下屬,他嚴肅的面孔緩和了很多,輕展眉宇,溫和的叫道,“各位請快起身,夏某今天就是隨意走走,如有打擾,還請見諒!”
何大人沒有想到在衙門裡嚴厲而不近人情的夏候爺,在自己家裡竟如此溫和客氣,本就侷促不安就更加不安了。
童玉錦微微一笑,笑中的親和力不必說了,“何大人,見你們這樣,是不是午餐還沒有吃?”
“下官不餓,不防事,不防事!”年近四十的何大人顯得很緊張,連忙擺手。
童玉錦轉頭笑着對夏琰說道,“候爺,要不改天再來,今天先讓何大人吃午餐?”
夏琰點了點頭,對何大人說道,“何大人好生吃飯,不必遠送!”
“候……爺,要不在寒舍一起用餐……”
夏琰微微一笑,“何大人客氣了!”說完轉身出了院子門。
趙之儀轉身的時候掃了一下何家天井,眉角揚了揚跟着童玉錦等人一起出了何宅。
何大人一直等夏琰等人走遠纔回院子,邊上兒子說道,“父親,這就是嚴厲到能吃人的夏候爺?”
“是啊,你都想不到他有多威嚴、苛刻!”想起在衙門裡訓話的夏琰,何大人感慨。
“可兒覺得他像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何大人搖了搖頭,“官場之上沒有‘溫潤如玉’,只有雷庭手段,否則不可能站到權力巔峰。”
“想象不到!”
何大人嘆道:“再等二十年,你就會有爲父的感悟。”
“哦!”
坐上馬車去安通判家時,趙之儀問道,“爲何坐都不坐,就出來了?”
童玉錦笑道,“三堂同堂,大家站在一起時,我感受到了來自何家的和睦!”
“和睦?”趙之儀問道,“這能說明什麼呢?”
“一個和睦的家庭,說明家人關係穩定,家人關係穩定,大部分情況下,家人都比較明禮、明智,一個明禮、明智的家庭會培養出挺爾走險的何大人嗎?”
趙之儀驚叫:“這也能作爲查案的依據?”
童玉錦回道:“那當然,作爲社會最基本的羣居單位——家,一直是社會穩定的根基,如果每個家庭都不和諧穩定,那麼社會、世道必然也不穩定。”
“受教了,夏夫人!”趙之儀朝童玉錦拱了拱手。
馬車一路前行,很快到了離衙門最遠的官通判家,當他們下了馬車,站到衚衕口時都不敢相信,這麼破舊的衚衕裡會有一個正五品官員的家。
趙之儀感興趣的問道:“夏夫人,這能看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