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腿被炸斷,身體幾乎被打成了篩子,顱骨破損,連腦漿都流出來了。這,這恐怕得要用上覆活術,或許還能有點希望!”在軍醫確診死亡之後,不死心的菲裡又請來了艾梅塔教會的依莎貝拉主教,但是在檢查了一下蕾妮殘破的身體之後,她最後還是得出了一個令人沮喪的結果。
“是啊,蕾妮小姐不屬於正常死亡,用復活術的話應該還有救。”伊莉絲翠教會的坦妮絲主教也點頭贊同,但馬上又補充了一句更加令人沮喪的話,“但有本事用復活術的高級牧師,我們這邊是一個都沒有,即使翻遍整個新耐色瑞爾殖民地也是一樣。這都差不多要到諸神選民一級的了……”
“選民嗎?本土來的援軍裡似乎就有兩個,可惜在亂軍中下落不明瞭……”菲裡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冒着青煙的彈坑和碎散的人體殘片,不時還有零星的槍聲響起,但這不是在追殺殘敵,而是爲已經無法搶救的同僚解除痛苦。
戰鬥已經結束了。
在幾輪猛烈的炮擊之後,殘餘的精靈軍最終還是坐上了接應的小艇和木筏,撤退到了戰艦上——他們確實是向軍艦引導了炮擊方位,但也同樣打定了撤退的主意,而沒有被對手一時的混亂迷惑,繼續纏鬥。估計他們的統帥也看出來了,無論對哪一方來說,繼續戰鬥下去都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徒增傷亡罷了。
總之,在艦炮的火力掩護下,來不及隱蔽躲藏的帝國軍士兵亂作一團,無心再戰,只能眼睜睜地放任精靈軍離去。大約六十人在炮擊中死傷,比起前面的慘重損失,這個數字似乎不值一提。但問題在於,菲裡的女朋友,戰略女神的牧師蕾妮也在其中。
而且,她就死在了菲裡的身上,用自己的軀體。爲他擋下了致命的彈片。
所以,無論如何,哪怕只有一線希望,菲裡也要努力挽救她地生命。無論是出於情人、戰友還是救命恩人的角度,他願意爲此付出足夠的代價。
但是,現實殘酷得讓人失望。
聽了兩位主教的話,菲裡最後看了一眼蕾妮那張滿是血污的俏臉,毅然下定了決心。
“傳我地命令。全體集合!除了要照顧傷員的人以外。其他還能動彈的傢伙全部跟我回去找找,只要發現了伊爾明斯特大賢者或者欣布陛下。就發煙花信號互相聯絡……”
他的話還沒講完,就被卡爾薩斯打斷了。
“沒用的,小菲裡!”她打了個手勢。讓她的部下散去。然後對着菲裡搖了搖頭,“你這麼做是沒用的。即使能找到伊爾明斯特或者欣布,先不說他們肯不肯幫忙,即使他們樂意相助,這事也還是辦不成。”
“怎麼。他們不會復活術嗎?還是時間來不及了?”
“復活術的話。他們倒是會用地。論時間,也可以拖上兩三天。但問題是。他們根本沒辦法去幹涉蕾妮地靈魂啊!”
“啊?”菲裡一時間瞠目結舌,感覺有些摸不着頭腦。
“伊爾明斯特和欣布確實能夠施展復活術。”卡爾薩斯嘆了口氣,向菲裡解釋說,“但他們也只是得到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眷顧,有辦法將逝去地靈魂從女神居住的極樂境招回人間。可是你的女朋友根本就不是信奉密斯特拉地,他們就是施展了復活術,又到哪裡去挽救她的靈魂呢?”
聽了這樣的話,菲裡頓時萎靡了下去。在託瑞爾這個魔法發達、神祗真實存在的世界,確實有可能做到起死回生,但這也是有很多限制的。倘若是自然地衰老死亡,那麼根本無法可救。即使是意外,那也必須在短時間內找到高階牧師施法,向神祗請求賜回這名信徒地靈魂,如果神祗允許,就能讓死者復活。當然,這對牧師地要求極高,差不多要教皇或者選民這一級別的,才具備這種能力——或者說,有資格向神祗提出這種請求。
伊爾明斯特和欣布固然有資格向神祗提出這種請求,但是也沒有辦法撈過界。打個比方,假如把死者比作囚犯,那麼他們所信仰地神祗就是一個個獨立或半獨立的國家,伊爾明斯特和欣布這種強大的牧師就是首席大法官,而復活術就是特赦令。但是這特赦令也只能在法官所屬的國家生效,而在其他國家根本不具備效力。如果讓他們兩個去復活蕾妮,就等於讓某國(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大法官發佈特赦令去赦免外國(戰略女神殷紅騎士)的囚犯,雖然這兩位神祗是盟友關係,但也不能這樣粗暴干涉內政的啊!
“那麼……到哪裡才能找到資格夠高的戰略女神牧師,嗯,我是說可以施展復活術的。”菲裡焦急地問。
“這個……恐怕在費倫大陸都不一定有。你應該知道的,殷紅騎士眼下的信徒不多,而且她在凡間也沒有選民。”
也就是說徹底沒救了……菲裡感覺兩眼一黑,前途一片灰暗,別的衰人是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自己這還沒到中年呢,也要喪妻了嗎?
看了一眼支離破碎的蕾妮,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隨即又變得蒼白,心情彷彿掉進了冰窖:該怎麼拯救你呢?我的戀人。唉,都怪我沒用啊!“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挽回她的生命,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拜託,說話不要說一半啊!會嚇出心臟病的。今天我的心臟已經是在超負荷運作,再這麼一驚一乍的,怕是要殉情兼過勞死了。
“現在還算及時,她的靈魂還沒有來得及離開軀體,只是爲了她的復活,需要你作出一點小小的犧牲。想必你不會對此吝嗇的吧!”
卡爾薩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看得菲裡心中直發毛——當初諾姆總督向議會索要新魔索布萊州民團指揮權的時候,就是用這樣地藉口搶去自己繳獲的“號角”號精靈帆船充抵軍費,而那時候允諾的補償,一直到諾姆昇天都沒有兌現。
不過。如果是爲了戀人的性命,他倒是很樂意再被宰上一刀。就是得舉債施救也顧不得了。反正實在不行了,還可以賴帳潛逃的嘛!最起碼,這聽起來總比因爲吝嗇金錢而將戀人棄置不顧要象樣一些——在這個民智已開地時代,如果還想要在白道上混的話。是絕對不能視妻子如衣服的,否則就沒有女人願意來當你的衣服了。
而且,即便不考慮其它因素,他也希望蕾妮能繼續呆在自己身邊。
半年的朝夕相處,讓兩人之間有了一種奇妙的情愫,雖然沒有海誓山盟的激烈,卻彷彿一杯淡淡的清茶,平和而又讓人回味。共同經歷了戰爭與動盪。共同分享了喜悅與憂傷。他們在有意無意之間,就悄悄改變了對方命運地軌跡。使得彼此漸行漸近,直到誰也分不開誰。
或許,現實中地大多數戀愛都是這樣。平淡中富含着韻味。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壯舉,但是卻勝在安穩而持久,能讓雙方都願意爲之付出——哪怕不是所有地一切。
因此菲裡很平靜地作好了被痛宰一頓的心理準備。
但是,他卻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我需要你地血,非常多的血。”卡爾薩斯一本正經地說。
血?菲裡擡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火柴棍般的細胳膊。“是要給蕾妮輸血嗎?我不知道我的血型是不是符合,這裡好象沒辦法驗血。”
“血型?什麼血型?還有你前面說的輸血是怎麼回事?”
“血型就是以血液抗原形式表現出來地一種遺傳性狀……等等。你地意思是說,不是要我把血輸給蕾妮?”菲裡瞪圓了眼睛。
“她都已經死了,還要輸血幹什麼?”卡爾薩斯看上去比菲裡還要驚訝,“另外,輸血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只有在沒有牧師施展治療術和補血術地時候才能試一下,而且往往會讓傷員死得更快!”
“我知道,這是血型相互衝突的關係……對了,既然不是爲了輸血,你到底要我的血幹什麼?”
“反正我就是要你捐獻出一些血液而已,你一個男人家,嗦嗦的像什麼樣子!”卡爾薩斯顯然有些不耐煩了,“靈魂已經快要離體,再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一句話,行不行?”
“行,當然行!”菲裡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滿口答應。他挽起了右手的袖子,把胳臂露出來,“你帶了針筒嗎?扎進來之前記得要用開水或烈酒消毒一下。”
卡爾薩斯露出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沒有去準備器械,而是走到菲裡面前,溫柔的笑了笑,然後猛然間伸出雙臂用力一勾,將他的腦袋拉了下來抱在胸前。菲裡恐懼地看到女教授的雙眼陡然金光大盛,一雙可愛的小虎牙也猛然間暴長爲兩寸多長的可怕獠牙!
“乖,放鬆一點,我會盡量讓你不會太疼的。”
一瞬間,菲裡只覺得那對獠牙好像兩支細長的鑽頭,猛然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這位自稱史上最強法師卡爾薩斯轉世的知性美女,竟然是一隻吸血鬼!
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思考更多了。
就在獠牙刺入的同時,強烈的疼痛迅速擴散開來,使得菲裡不由得呻吟了一聲。很快地,大腦開始缺血,他只覺得一陣劇烈的暈眩迅速的傳來,眼前一黑,隨即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