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勝利大進軍(3)?????????十、勝利大進軍(3)?
蒂卡爾城的居民,僅僅是在半個世紀以前,纔剛剛被換過了一茬。?
雖然在很早以前,這座熱帶雨林深處的強大城邦,就已經不得不向大洋彼岸的入侵者們稱臣納貢,但蒂卡爾城真正被精靈軍的鐵蹄征服,還只是不到六十年之前的事。精靈軍在徹底佔領這裡之後,爲了清除潛在的反抗勢力,以及滿足搜刮財富的個人私慾,曾經先後發動過十幾次大屠殺,最後殺得只剩下守軍士兵和少量奴隸。原本世代定居於此的三十多萬市民,不是在屠刀下化爲白骨,就是逃了外面的森林裡做了野人。?
一座空蕩蕩的鬼城,畢竟令人心中發毛,而且沒有了居民之後,殖民軍隊的日常生活都要靠自己動手打理,實在是既累人又不方便。所以,等到軍方將蒂卡爾城原住民基本屠殺乾淨之後,殖民地當局又陸續從別處遷移了一些人口過來,讓這座古城漸漸又再次繁榮起來。?
在這些新的市民裡,除了作爲統治階層的精靈和半精靈僑民之外,還有大量的土著附庸軍、外國僱傭兵及其家屬,以及許多殖民政府官吏的家眷。?
他們都是精靈殖民地當局最鐵桿的擁護者,手中沾着當地土著的無數血債。其中的相當一部分,甚至還親手參與過蒂卡爾城的歷次屠殺,可以說是罪孽深重得無以復加。因此,對於散落在周邊森林的反抗勢力,以及從西部高原殺來的印加人,蒂卡爾市民的態度一向是極爲敵視。?
兩年之前,當特庫姆塞第一次收復蒂卡爾的時候,曾經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饒恕了這些人的性命。但是,當精靈軍主力渡海反攻的消息一傳來,原本貌似恭順地蒂卡爾人立即揭竿而起,大舉攻打設在市區內的傷兵療養中心,殘酷殺害了近萬名傷殘士兵。之後,這些鐵桿民族敗類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燒光了印加軍團在麻麻裡河上的後勤運輸船隊,將這條置關重要的補給線掐斷一個月之久,直接導致了特庫姆塞在濱海地區的大潰敗。等到前方敗軍從蒂卡爾附近潰退經過,蒂卡爾城方面還很賣力地組織過幾次騷擾襲擊,並且十分幸運,或者說異常不幸地打死了特庫姆塞地獨生子……?
這麼多新仇舊恨統統疊加在一起,特庫姆塞對待這座城市會是怎麼個態度,自然可想而知。更何況,那些正在大肆屠殺劫掠的暴徒們,其中有不少人的父輩,恰恰就是昔年被精靈軍趕出家園的蒂卡爾城原住民,今天由他們的後代來討還血債,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啊。?
所以,對於菲裡在眼神中所流露出來地那一絲憐憫,他從內心深處就感到非常不屑。?
“小夥子。趕快收起你那廉價地慈悲心吧。在這片土地上。從來不需要什麼寬恕。也沒有過什麼寬恕。當侵略者和他們地幫兇在這片土地上耀武揚威。像對待狗一樣大肆屠殺我族同胞地時候。又何嘗講過什麼人道主義?”?
特庫姆塞嘆息着伸出右手。指着十步開外那對躺在血泊中地母女。貌似語調平淡地說道。“三十多年以前。我地第二個妻子。還有她替我生下地女兒。也是落入了一羣瑪雅人地土著附庸軍手裡。像這樣被活活折磨死地。而我地那個身爲酋長地糊塗父親。甚至死得更慘……瞧。就像是對面地那個傢伙。被了整成燒烤活人!”?
順着特庫姆塞地手指望去。菲裡在大街對面地一座豪華府邸門口。發現了好幾堆黑乎乎地東西。粗看起來像是焦炭。但仔細觀察地話。卻又勉強還能分辨出人體地形狀。?
這些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曾經是活人地“東西”。此刻依然保留着極端痛苦地姿勢。可以想象地出。他們是怎樣被暴徒們從家裡拖出來。又驚恐地被澆上油脂或熾火膠。然後渾身帶着火苗。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爬動。而站在四周地圍觀者。卻全都朝着他們投來充滿惡意地目光。甚至極爲猖狂地鼓掌大笑……?
儘管此時地天氣依然悶熱潮溼。菲裡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特庫姆塞似乎很高興能夠嚇到這個來自異國地小傢伙。他爽朗地笑着。擡起那雙蒲扇般地大手。猛地扳過菲裡地肩膀。強迫他將臉蛋對準亡靈大道末端地精靈世界樹——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相當失禮而危險地舉動。如果菲裡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緊急撤消掉給自己施加地絕大部分防護手段。光是憑藉他預先附着在身上。一碰就能觸發地種種防禦魔法。就足以將可憐地高山之王給烤焦了再凍成冰塊。然後再由此挑撥起一場慘烈內訌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的年紀大了,腦子就慢慢開始變得糊塗。縱?
姆塞常年日理萬機,大腦得到充分的鍛鍊,在關鍵~算清醒,但是在小事上就漸漸不那麼靈光了。照此發展下去的話,他終究會在某個悲哀的日子,將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一塌糊塗……?
“這些傢伙做下的罪孽,還遠不止於此呢!”?
特庫姆塞指着那株足有二十層樓那麼高,並且枝繁葉茂、鬱鬱蔥蔥的世界樹,高聲宣佈說,“看到那棵樹了嗎?這種巨樹是精靈的家園和居所,看上去似乎又大又漂亮,結的果實也很美味。?
但精靈世界樹是典型的溫帶樹木,根本不適應熱帶雨林那種悶熱潮溼的氣候。爲了讓這棵樹能夠在蒂卡爾城移栽成活,急於討好精靈主子的殖民地當局,竟然一口氣殺了六萬多人來舉行祭典,以這些人牲的靈魂和**作爲肥料,滋養着世界樹的快速生長。?
而且,爲了保證世界樹的健康,蒂卡爾城每年都要準備至少一千名青壯年男性,並且通過種種極爲噁心和淫邪的儀式,在樹下進行屠殺獻祭。同時,爲了蒐集這些活人祭品,蒂卡爾還時常派遣軍隊外出討伐,定期掃蕩周邊的鄉村與森林,毀滅他們所能找到的任何人類聚落,也就是今天這些部族聯軍的家園……現在,你還認爲蒂卡爾城的叛徒和屠夫們不該去死,值得我們憐憫和同情嗎?”?
說罷,他回過頭去,打了個手勢,那些匍匐在道路兩側的土著暴徒立即歡呼一聲,一骨碌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又一次做起剛纔暫停下來的活計:放火的繼續放火,搶劫的繼續搶劫,殺人的繼續殺人,姦淫的繼續姦淫,吃人的繼續吃人……?
菲裡沉默地望着這一切,眼睜睜地看着種種殘酷暴行在面前發生,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臨到末了,只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告別了特庫姆塞之後,菲裡帶着他那一小隊人馬,繼續在這座沉浸於血與火之中的城市漫步,沿途不但得提防那些殺紅了眼的瘋狂暴徒,還要隨時應付某些討厭動物的騷擾——儘管慘烈的屠殺還在進行當中,嗅覺靈敏的烏鴉和豺狗就已經從四面八方潛入蒂卡爾城,開始在這座即將腐爛的城市裡大塊朵頤,並且偶爾也會給活人帶來一些麻煩。?
在這種地獄般的氛圍之中,他們很快就失去了閒逛的興致,開始掉頭往港口返回。但是,當菲裡領頭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金髮小姑娘,她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白種人特徵,很可能是來自費倫大陸的移民後裔。此刻,她正無聲無息地躺在一棟坍塌的房屋旁邊,肚皮被刺刀挑開,發黑的內臟和腸子流淌了一地,似乎是在垂死之際,還掙扎着爬行了很長一段路。那雙早已消逝了靈魂的小手上,還緊緊捏着一隻可愛的布老虎玩偶。一雙蔚藍的大眼睛仰望着天空,似怨似訴。?
望着這具小小的屍體,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頓時縈繞上了菲裡的心頭。他感覺自己胸口悶得慌,卻又找不出任何發泄的辦法。最後,菲裡只是蹲了下來,揮手驅散屍體四周那些聞腥而來的飛蟲,又替死去的小女孩抹上了眼瞼。?
“長官,我巨熊軍團也有一部分士兵下船登陸,和土著聯軍一起進城參與了‘自由行動’。”統轄近兩千名黑暗精靈女戰士的指揮官,侍奉哭泣女士艾梅塔的女主教依莎貝拉湊了過來,有些猶豫地朝菲裡探詢着,“您看是不是……”?
“閣下到底想說什麼?”菲裡面無表情,用極爲罕見的冷峻聲音反問了一句。?
“……稍微約束一下他們,不要讓這些小夥子再去犯罪了。”天性善良的女主教勸說道,“只要是人,都容易在暴力中迷失自我。而士兵則更是容易得戰場綜合症。”?
“……”?
菲裡再次沉默了,他轉過臉,目光閃動,神色中飽含着異樣與矛盾。但到了最後,他還是哀嘆一聲,朝依莎貝拉主教擺了擺手。?
“沒有那個必要,這也是勝利者應得的特權……嗯?哪兒來的水?”?
就在這個時候,菲裡突然感覺頭頂上一涼,伸手摸了一把,卻發現長期脫髮的光頭皮上已經是溼漉漉的一片。還沒等這一行人反應過來,僅僅是在須臾之間,雷聲滾滾,雲虐風狂,傾盆暴雨兜頭澆下,將眼前的一切全都用雨幕遮掩。就連滿城四處冒起的火頭,也一個接着一個地先後熄滅了。?
熱帶森林的雨季到了,在這大自然的超凡偉力面前,一切軍事行動都只能暫時中止。???馬茲卡大陸的戰局,又一次陷入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