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欒廷玉與西門昕的親事定了下來,西門堡中舉行了盛大的酒宴,當天衆好漢都喝得盡興而歸。
西門慶藉着酒勁,當天夜裡大戰扈三娘。幾番鏖戰,七擒七縱之後,西門慶終於險勝一招,讓那扈三娘從“老孃”乖乖變成了“奴家”。
次日,西門慶帶着征服者的榮耀,與欒廷玉、焦挺、陸小乙、石勇一齊返回陽谷縣。洪振教頭繼續留在西門堡訓練莊客。而湯隆則被西門慶委託擴建鐵匠鋪之重任,也暫時留在了西門堡。
扈三娘這次也服服帖帖地聽從西門慶的安排,自回扈家莊去了,沒有再給西門慶添亂。
回到陽谷縣後,石勇按照西門慶的安排,與陸小乙共同奔忙於組建各地的探子隊伍。欒廷玉則在老主管和家僕們的幫助下忙於挑選拾掇自己大婚的宅院。
西門慶難得悠閒下來,他想起對張惜惜的承諾,索性就把張惜惜接回了西門堡,正式納爲妾室。
張惜惜得償所願,在西門堡內自是盡心服侍西門慶,交好西門昕。她本是個走街撞府的路歧人,精通音律,爲人乖覺,不多時就與西門昕親熱了不少,在西門堡立下了腳跟。
西門慶把張惜惜安頓好後,就返回了陽谷城。此番新納了張惜惜爲妾,府中原有的小妾李嬌嬌難免吃酸慪氣,也需要西門大官人的安撫。
西門慶留在府中與那李嬌嬌苦練了一日書法,方纔使得李嬌嬌轉憂爲喜。三日不練手生,差點就讓“蘇、黃、米、蔡”給勝過了,這書法還需常練常寫啊!
家中之事安排完畢,西門慶就往紫石街巷而去。這陽谷縣城裡,還是紫石街巷王乾孃的茶解人口渴,最有滋味。西門大官人每日豈能不去品嚐一番?
至於吃完王乾孃的茶水之後,西門大官人爲何必往那炊餅武大郎家跑,卻也事出有因。
身爲知縣相公的知交好友,西門慶自認幫知縣相公治理好本縣,乃是義不容辭之本分。縣裡官府的資財有限,無法接濟好城內的每個孤寡之人。西門慶身爲本地大戶,只得挺身而出,照顧好武大娘子這個可憐的新寡婦。扶危濟困,實乃官人我之夙願也……
陽谷縣城南門外的官道上,幾個行人行色匆匆地往城門內走來。
爲首一個大漢,身長八尺開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那大漢胸脯橫闊,器宇軒昂,行起路來虎虎生風,氣勢逼人。
城門口的兩個守門老卒識得此人,遠遠地招呼道:“是武都頭!許久不見。都頭此次遠行,一路上可好?”
這入城的大漢不是別人,正是那去東京辦事歸來的武松。
“託福!”武松匆匆回了一禮,口中說道自己要回縣衙向知縣相公交付公事,改日再敘後,就急行入城而去。
南門外有個老虔婆正支着個小攤子做生意,她聽到守門老卒與武松的對話,急探頭朝武松的背影望了一眼,口中自語道:“卻原來他就是打虎的武松,嘿嘿~此番這活太歲回來了,我要讓那西門慶……”
武松入得城來,並未直去紫石街巷武大郎家,而是先去縣衙裡見過知縣相公,交納了回書。
知縣見了大喜,看罷東京家裡的回書,已知金銀寶物交得明白。知縣感念武松辦事得力,賞了武松一錠大銀,分付左右好生酒食管待。
武松在知縣相公那裡拜領了酒食,回到下處房裡,換了衣服鞋襪,戴上個新頭巾,鎖上了房門,一逕投紫石街巷來。
武松走入那紫石街時,兩邊衆鄰舍看見武松回了,都吃一驚。大家捏兩把汗,暗暗的說道:“這番蕭牆禍起了!這個太歲歸來,怎肯幹休!必然弄出事來!需得提醒西門大官人!”
有那膽大省事的姚文卿與胡正卿,當街高聲與武松打着招呼,暗自提醒潘金蓮與王婆。
武松不知就裡,向衆位熱情的街坊一一回禮,走向武大郎的家門。
武松到了門前,揭起簾子,探身走入房來。他猛地見到個靈牀子,上有靈牌,赫然寫着“亡夫武大郎之位”七個大字。
武松驚呆在那裡,他睜開雙眼道:“莫不是我眼花了?”急忙叫了聲“嫂嫂,武二歸了。”
也是湊巧,西門慶此刻正和潘金蓮在樓上雲雨取樂,故而沒有聽到房外衆鄰居的聲音。此刻突然聽得武松叫一聲,潘金蓮驚得急忙起身,抓起衣衫胡亂套上。西門慶不及反應,兀自向着空中頂了幾下,方纔回過味來,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武松怎麼突然回來了?這幾日我讓陸小乙安排了人在路上盯着,怎的沒有回報武松歸來的消息?此番卻是苦也,讓那武二堵了個正着。若是武二在樓下不走,我卻如何脫身?
潘金蓮強作鎮定,在樓上應道:“叔叔少坐,奴便來也。”
潘金蓮自從武大死後,那裡肯帶孝,每日只是濃妝豔抹和西門慶做一處取樂。此刻突然聽得武松叫聲“武二歸來了”,她慌忙去面盆裡洗落了脂粉,拔去了首飾釵環,蓬鬆挽了個髮髻,穿上孝裙孝衫,給西門慶睇了個眼色後,方從樓上哽哽咽咽假哭下來。
西門慶不敢作聲,悄悄穿衣綁帶,豎起耳朵偷聽樓下動靜。
武松見潘金蓮下來得遲,面上又有幾分春色尚未退去,心下生疑,踏上兩步樓梯對潘金蓮問道:“嫂嫂,樓上可是還有客人?”
西門慶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左右張望,尋趁手的武器,預備與武松拼命。
潘金蓮亦是嚇得不輕,她急中生智,對武松斜飛一個媚眼,哭哭啼啼地嬌聲說道:“叔叔,自打你哥哥死了,奴這裡從來就是孤苦一人,卻無一個親人來看顧。幸得叔叔歸來了,奴也有了主心骨。叔叔,可要隨奴家上樓稍歇?”
說這話時,潘金蓮作勢欲上樓,卻故意讓肩頭的孝衣滑下,露出一方雪白。
嫂嫂怎的還是如此不知羞臊?我武二卻不是那樣的人!武松想起潘金蓮去年冬日曾經對自己的曖昧,此時如何好上樓去,與嫂嫂孤男寡女獨處一室?
武松心中五味雜陳,不得不避瓜田李下之嫌,讓潘金蓮下樓梯來好生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