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本是輕微心疾,那日卻是犯了重症,老和尚心覺自己可能漏算了何事,幾度使用法力,才恍然大悟,林芳前世成婚後,她婆婆誘哄她喝一種藥,說是喝了不僅可治療心臟病,還可懷孕生孩子,林芳信以爲真,每日按時服藥,卻沒想到那是一種慢性毒藥,不僅不能治療心臟病,反而會加速心臟衰竭。
老和尚沒想到的是,林芳所喝湯藥裡的毒素會如此厲害,竟然隨着林芳的魂魄而來,依然毒害着此世林芳的身體。老和尚不善用毒,更不善解毒,他不知林芳所服毒藥的成分,也無法對林芳明言,他很是後悔,不該早早抹去林芳那段時間的記憶,要不,或許可以根據林芳回憶,判斷出毒藥的成分。
本想應用自己的法力,探查一番那毒藥,卻沒想到,自己不僅沒有探查出結果,反而差點走火入魔,幸而林仲肆在身側,及時救治,否則自己就不是高僧,而是魔僧了。
第二日,學堂開課,進來的不是聲音甜甜糯糯,任你怎樣調皮都不發脾氣的林小夫子,也不是總也板着個臉,動不動就訓人的司馬小夫子,而是一個精瘦矮小,滿臉嚴肅的白鬍子老頭,學生們面面相覷,不知是怎回事。
老頭上了講臺,自己不坐,也沒讓學生坐下,就那樣站着,挨着個兒一個個將學生相面般看了一遍,這才自己坐下,然後雙手擡起,手掌朝下,做往下壓的姿勢,學生們更是不知怎回事,一時呆住,因不管是林小夫子。還是司馬小夫子,坐下前都先會講一句:“同學們請坐,”等學生坐下,小夫子自己才坐下,這老頭如此做派,到底是何用意。
“怎地,你等平日裡上課,便是站着不成?”
不待下面學生回答,門外傳來幾聲竊笑,線兒推門進來。先給老頭一鞠躬,然後面對學生道:“這位是林小夫子新請來的沈夫子,林小夫子和司馬小夫子因身體不適。近段時日便由沈夫子上課,沈夫子與兩位小夫子規矩不同,各位往後莫要搞錯了。”說完便出門而去。
這下子學生更是摸不着頭腦,有心想問一句規矩有何不同,可是線兒已從外將門拉住。想問沈夫子本人吧,沈夫子的臉比之前更陰沉,看着似要吃人一般,哪個敢吭聲,課室內一時僵持住。
童氏和林仲肆夫婦,原本都不同意沈夫子來上課。而是讓他專心研製林芳所中奇毒的解藥,可沈夫子有個怪癖,越是思路受阻。越要找點別的事幹,以給自己減壓,且他在做別的事時,能夠同時思考解毒的事,正在做的事還不會受影響。可謂一心兩用,童氏也知他這個習慣。只得同意。
按說,新夫子初次上課,應該先有人介紹,或者自我介紹也行,總得讓學生知道你是誰,林芳原本想來個歡迎儀式,也表示對沈夫子的重視和尊敬,沈夫子卻講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跟學生見面,林芳也就由他,自己跟陳董着手整理前段時間收集的資料,編制教材。
沈夫子名爲夫子,其實此次也是今生第一次做夫子,他平日裡最喜嬉鬧,別看已是年過花甲之人,性子卻如那頑皮的孩子,熟悉他的人,都知他這一點,即便他有時裝作深沉,也沒哪個怕他,除非他用毒捉弄人,可人家該怎樣待他還是照樣。
如今沈夫子真要做夫子,他便想着,必要拿出威嚴來,否則哪裡來的威信,誰知此時他威倒是有了,卻是弄巧成拙,面對幾十張或莫名,或無措,或張惶的面孔,他一時不知該怎辦。線兒進來時,他內心鬆了一口氣,誰知線兒就那麼簡單幾句,講了不如不講,反而使他更不知該怎辦,他也不知林芳平日裡都是什麼樣規矩,至於自己的規矩麼,自己都是個不守規矩之人,哪來的規矩。
沈夫子知道,童氏和林仲肆就在門外,那幾聲竊笑,便是二人發出,線兒進來講那幾句,肯定也是二人主意,目的便是爲捉弄他,所以一時氣得咬牙,臉色便顯陰沉,這下子反而嚇壞了學生。
正僵持間,課室門被敲響,然後是李翠梅的聲音:“沈夫子,我是林芳母親,可否進去一下。”
這可真是天籟之音,以他的觀察,林家也就這位大夫人最是穩重,此來必是解自己尷尬,沈夫子一下子站起,想想不對,又迅速坐下,自己是夫子,哪裡能隨便給別人開門,否則,夫子的威嚴哪裡來。稍平復下心緒,沈夫子沉聲道:“進來吧。”
李翠梅此來,還真是給沈夫子解尷尬的。
幾個老小孩出門後,她越想越覺着不妥,以自家嬸母和叔父的性子,必是會捉弄沈夫子,平日裡玩鬧一下還罷,今日是沈夫子初次與學生見面,鬧得厲害了,於學堂聲譽有礙,芳兒可是在學堂上費了不小功夫,要是因幾人的玩鬧而受損,確實麻煩。
李翠梅對每個學生也很是瞭解,進得課室來,鄭重將夫子向學生介紹一番,然後拿着花名冊,一個個點名,讓夫子與學生認識,這才退出課室,走時,還將滿臉失望的童氏和林仲肆勸走。好不容易有人給自己解圍,沈夫子此時也不敢再擺譜,而是正兒八經開始上課。
相對於兩個女童做夫子,人們還是比較容易接受老夫子,很快,學生便靜下心來,聽沈夫子講課,而沈夫子本身,也不是那耐得住寂寞之人,一堂課下來,已是跟學生之間玩鬧嬉戲,再也尋不見他剛進課室時裝出的威嚴。
唐曼雲胎像穩定之後,王鴻榜便帶着她回了良平鎮,並拿走了林翠娥的生辰八字。
袁莉此次是懷頭胎,反應極大,天氣又越發得冷,六郎整日裡守着她,兩人很少出門。
林芳沒想到,成親前那個冷麪六叔,此時像是變了一個人,對妻子溫言軟語,耐心十足,即使袁莉因懷孕的原因,脾氣暴躁,無理取鬧,六郎也從未顯出不耐,怪不得人都講,成親可改變一個人,真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