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也不知該去哪兒,爸媽和大哥都去了商店收拾房子,爲開飯館和養蘑菇做準備,自己本來也想去幫忙,卻被勒令要麼留在家裡,要麼去找同學玩,反正就是不能去商店,是怕累着她。林芳一個勁的強調自己不累,身子覺着好得很,家人就是不信,沒辦法,她只好服從,心裡卻暗自決定,有機會了去拍個ct,看自己這回重生回來,心臟是不是也重生了,怎麼一點也沒有前世那種半死不活感覺。
留在家裡林芳不樂意,她不想看見閻萍那張嘴臉。閻萍怕大哥,大哥在跟前時,閻萍對自己好得不得了,只要大哥一走,立馬冷嘲熱諷的話就從她嘴裡噴出。
自己昨天提議把種蘑菇這麼掙錢的事給了大哥,今天爸媽和大哥還在家時,閻萍把自己誇得跟朵花似得,爸媽和大哥一離開家,閻萍那臉立馬就變了,倒是沒說什麼怪話,不過誰看見她那張臭臉,也會覺着自己肯定欠她什麼。
而且,閻萍不讓自己碰小元元,好似自己就是一個瘟神,自己接觸了小元元,就會把病傳染給他。還是高中畢業生呢,真不知閻萍的書是怎麼讀的,心臟病也能傳染,無知。
信步出了村子,沿着大路往前走,林芳一路走一路看。
眼下也纔是初冬季節,不過,路兩邊的楊樹已經近乎光禿禿,由近及遠,田野裡這裡一棵那裡一棵的柿子樹,還掛着些葉子,風吹過處,稀稀落落,紅的綠的葉子打着旋往地上飄。
有的地方還有成片未拔除的棉株,棉株上有那沒有摘乾淨的棉花,白花花的像是正在融化的白雪。斑斑駁駁點綴在枝椏間,給這蕭索的初冬添加一點顏色。
那黃白色的高杆子是玉米杆子,玉米棒子被掰掉當做糧食,而孕育糧食的玉米杆子,卻被懶惰的主人留在地裡,待到明年春暖時一把火燒掉,灰燼可就地做爲肥料,根則挖出來丟棄。而或連根也懶得挖。就在玉米根間種植新的作物,讓玉米根自行腐爛,也可算作肥料。
還有那此一處彼一處的紅薯地,紅薯已經躺在各家的地窖裡,家裡有喂牲畜的,紅薯秧子便是不花錢的飼料,早已被主人拉回去曬乾,然後粉碎,儲藏起來慢慢用。家中沒有牲畜的。或將紅薯秧子送給別人,或一堆堆的丟棄在田間地頭,待來年春暖時再做處理。
田間最打眼的,也是唯一泛着生氣的植物,便是一畦畦綠色的麥苗,此時還很孱弱的幼苗,等待着冬日的第一場雪,也好給自己蓋上厚厚的棉被,繼續依偎在大地的懷抱,休養生息。積攢能量。以備來年蓄勢而發,收穫金燦燦的麥粒。
“林芳,你這是要去哪兒,大冷天的,快回去,別再凍着了。”
“哦,高奶奶。你別光說我呀,你自己還不是亂跑。”
正自欣賞這曾經熟悉的風景,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是同村一個老太太,七十多歲的人了,身子依然硬朗,曾經纏過卻又放開的一雙腳,走起路來比年輕人還有精神。此時手裡提着幾個鏈繩套,笑眯眯的從對面走來。
高奶奶無兒無女。中年守寡,如今就一個人生活,是村裡的五保戶。平時沒事時,高奶奶喜歡給人做媒,村裡有不少夫妻都是由她撮合而成,更絕的是,她這媒人做的那不是一般的稱職,從做媒,到人家生孩子,再到人家養孩子,簡直可以說是包乾到底。
雖然自己沒有生育過,高奶奶卻很會給人調理身子。婚後的小兩口,若是遲遲不育,只要不是兩人本身天生有缺陷,高奶奶都會想辦法給你調理出個孩子來,孩子臨盆,她還會給人接生。她還有一個絕技,就是用普通縫紉針給小孩子治病,小孩子有個頭疼發燒驚風拉肚的,去醫院打針吃藥不一定管用,到了她這裡,隨便拿根針縫紉針,在小孩子指頭尖或手背上扎幾針就好,也沒見過她給針消毒,連大醫院裡的專家都解釋不了她治病的原理。
可能是她自己沒有孩子的緣故吧,高奶奶最喜歡跟小孩子玩鬧,是村裡有名的老小孩。
一老一小說着話便走到了一起,高奶奶伸手捏了把林芳的袖子,覺着衣服穿的夠厚,這才說:“我是饞肉了,昨天下了幾個套子,剛去看了一下,一個也沒套着。”
現在還沒下雪,地裡到處是荒草,兔子還沒到無食可覓的時候,自然不好套到,這一點林芳確實幫不上她,就安慰高奶奶:“沒套到就再下套唄,早晚有套到的時候。”
高奶奶樂呵:“不用了,我剛纔看到一個蛇洞,這就回去拿傢伙,吃不到兔肉就吃蛇肉,反正都是肉,能解饞就行。”
林芳聽得打了個寒戰,她怕蛇,更別說吃蛇了。村裡也就只有幾個人敢吃蛇,其他人見了蛇都繞路走。
傳說蛇是小龍,屬於神仙類,有那迷信的,還會給蛇鞠個躬,甚至主動給蛇提供食物,在大蛇呆過的地方擺香案和貢品祭拜。因本地沒有毒蛇,也沒有大型的蟒蛇,人們見過最粗的蛇,也只有兒臂粗,直徑大概只有六七公分,所以本地還沒聽說過有蛇傷人事件發生。
以前的林芳不止怕蛇,很多東西都怕,一個毛毛蟲爬到她身上,都會嚇得她發高燒,高奶奶看她這模樣,以爲嚇着她了,趕緊說:“看我這張臭嘴,我回去了,你也別再溜達啦。”
林芳應承:“哎,我剛從家裡出來,就是走動一下,等下就回去。”
做爲一個職業媒人,高奶奶的嘴上功夫可比老媽厲害,林芳要敢說她現在不想回去,那高奶奶絕對會說得她自己逃回去。自己做爲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佬,時刻都有猝死的可能,人家也是好心,所以林芳採取了迂迴的辦法。
跟高奶奶分手後,林芳接着往前走,前面是一片樹林,裡面有成羣的長尾巴鳥,這鳥是今年纔有的,以前從沒見過,不管是顏色還是形狀,身子都像放大了的麻雀,比鴿子的體型稍小,卻長着麻雀沒有的長尾巴,最短的尾巴,差不多也跟身子同長,尾巴長的,有身子的三倍長,偶或也有頸部長有彩色羽毛的,不過爲數極少。
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鳥,大家乾脆就叫它們長尾巴鳥,有的叫它們啞巴鳥,或者是呼呼鳥,因爲沒人聽過這鳥的叫聲,而且這鳥飛起來的聲音比一般鳥都大,就像用大扇子扇風一樣,呼呼的響,尤其是很多鳥一起飛的時候,那聲音真如大風颳過。
這片樹林是人工種植林,排列很是整齊,植株間距離也大,足夠小孩子在內裡跑着玩耍。林芳信步進了樹林,驚得近處鳥兒飛起,林芳玩性大起,追着鳥兒跑,隨着她的跑動,成羣的鳥兒飛起落下,若是有人用攝像機將此景拍下,絕對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正玩得興起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喲,這還真有人嫌活得膩味,不好好的在家呆着,跑到這裡來作死。”
林芳皺眉,這是要撕破臉皮了?
回身看向踩着落葉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女孩,林芳不動聲色,直到女孩離自己大概五米遠的距離時,林芳纔出聲:“班長,這大冷天的,你不在家呆着,出來吹風,就不怕把你臉吹皸?那樣可就不好看了,你可是咱村的村花,臉爛了太可惜。”
女孩站住,語氣輕蔑:“哼,少說酸話,我就是變醜了,也比你好看一百倍,今天我就把你這醜八怪收拾了。”
與林芳這種豆芽菜相比,對方不僅身量高挑,且身體壯實,怎樣看,林芳都應感覺害怕,可偏偏林芳的口氣裡只有戲謔:“哦?你想幹啥,弄死我嗎?”
女孩倒是坦誠:“哼,想弄死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你不再纏着你哥,我就不會動你,否則,哼!”
林芳好笑:“呵呵,這事可不是我說了算,我哥不稀罕倒貼的女人。”
女孩也笑:“我就倒貼了,你能怎麼着,我家有錢,我也長得好看,又是獨生女,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隨便我挑,我就偏偏喜歡倒貼你哥,你就是想倒貼,哼,也沒人要。”
“蠢貨,驢糞蛋子表面光,外皮好看內草包,”心裡罵着對方,林芳嘴上便帶出了諷刺“哦?原來班長這麼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倒貼都沒人要。”
對方馬上惱羞成怒:“你說誰沒人要,你個死病佬,看我不弄死你。”說着向林芳撲來。
林芳也不動,冷哼道:“想弄死我?恐怕你還沒那個能耐。”
“噗通。”跑到林芳近前的女孩,已經伸出手要掐林芳脖子時,卻突然雙膝跪地,向前撲倒,正好朝着林芳站着的方向,雙手着地趴在地上,試了幾下,由於膝蓋都用不上力,乾着急起不來身,看着就像是在給林芳行跪拜禮。
由着女孩在地上掙扎,連諷刺對方的興致都沒,林芳扭頭就走,在異世練了十幾年的甩針,碰上高手的話,自己這點三腳貓功夫不夠看,可對付這種沒腦子的東西,兩節細樹枝就能讓她跪半天,看在同學幾年的份上,這回就放過你,下回要是再敢胡說,那就不是隻跪一會兒的後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