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孫百惡的眼睛在她的臉上的溜溜地轉了一圈,似乎考慮了一下,轉身就朝林中深處走去,“現在我還沒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吧。”
他忽陰勿晴的古怪性情,倒是令兩人大惑不解。然而,無論怎樣,他這樣說也就等於同意了醫治亙雲庭,對於他們來說,畢竟是一件好事,她便連忙扯上不太願意的亙雲庭,在後面跟了上去。
“小心這老頭。”亙雲庭警惕地提醒她。
“走吧,要是他治不好的話,我一定替你宰了他。”唐槿雲也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如果亙雲庭就這樣因爲醫治失敗而死在他的手上的話,她也一定替他血刃仇人,快意江湖。當然,她還是希望孫百惡能夠一針見效地醫好他。
亙雲庭也惡狠狠地說:“嗯,如果是爲民除害的話,我一定會贊成。”
兩人這才呵呵一陣輕笑,紓解了剛纔陰鬱的氣氛,一絲甜意又悄悄地從心裡面滲出來;而孫百惡則健步如飛地走在前面,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
小道越行越深,樹林也越來越密,就像進入了一個原始森林一樣,陰暗潮溼的不說,不時有一些毒蛇小動物在腳下竄來竄去,唐槿雲看着也不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也懷疑這“夕谷”之名,不符其實,這樹林遮天蔽日的,哪有什麼夕陽?就在她狐疑之間,三人走出了密林,眼前突然豁然一亮:就在腳下,鋪就一塊塊的方形石階,極有心思地延伸着一個小山坡上面的小木屋,此刻漸落西山的夕光暖融融地灑這道山谷上,掠過小山坡上的小木屋,彷彿給它漆上了一層嬌豔的玫瑰紅。
沿着石階往上走,但見屋外遍地都是不知名的野花,在這深秋的季節,還可以看到黃綠之間的盎然,不由得令人難以置信,精緻的石階,迷人的花圃,會是出自孫百惡這種吊兒郎當的人的手裡?
轉身回望整個“夕谷”,沐浴在柔和的夕照中,唐、亙兩人這才體會到這裡爲什麼稱之爲“夕谷”,也爲孫百惡選到這個在密林中,意外獨享夕陽的小山坡而讚歎。
走進屋子裡,孫百惡也不招呼他們,徑自坐到了炕頭上,陰着臉色地在他們的臉上掃了一眼,最後把目光停在唐槿雲纖細的腰肢上。
唐槿雲他們則審視了一下這間別致的木屋,但見左邊的角落有着一個寬大的浴桶,鑲嵌在一個竈臺上,上面還似乎冒着熱氣,看不見的竈口可能連着了牆外;右邊卻是一道門檻,連着隔壁的另外一間房;而前面則是孫百惡坐着的炕牀,牀上還擺放着一些藥材或杯具等雜物。
“你要先答應我三個條件……”孫百惡忽然開口說。
兩人以爲開始要爲亙雲庭治療了,不由得驚喜地連連點頭答應。
孫百惡低頭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擡頭說:“那先脫去你的衣服……”
兩人初以爲要開始治療了,都把目光集中到亙雲庭的身上,亙雲庭無奈一嘆,正要寬衣——
“我是對小姑娘說!”孫百惡忽然補充說,頓時嚇了兩人一大跳。
“什麼?”亙雲庭愣是聽的分明,而孫百惡的說的清楚有力,他不由儒生也要火冒三丈,這是什麼事兒要脫去唐槿雲的衣服?還有,哪有他有病要脫去她衣服的道理?這是哪門子道理呀?他頭一個就不贊同。
孫百惡則臉不改色地緊盯着唐槿雲,慢慢從她的胸前,移到她的臉上,彷彿一點兒也沒有聽到亙雲庭的咆哮,半晌,他才解釋說:“這是我想到的第一個條件。”
額,第一個治療亙雲庭的條件竟然是要她脫去衣服?這也太羞辱人了吧?接下來呢,接下來是不是又連着那些骯髒的事情?
亙雲庭想着這老頭,從一開始就盯着唐槿雲不放,先前開出的條件也有美女十名,骨子裡就是一個好色的老頭,便有如感覺墮進了一個感情陷阱似的,氣得連病也決定不治了,掄起拳頭便走過去,狠揍老頭一頓再說。
“你這好色老頭,沒醫術醫德的不說,還色迷迷的,小生就算病死,也要先把你揍死!”
然後,他也不遲疑,拳頭就朝孫百惡的臉上掄過去,孫百惡卻動也不動,眼睛還是不離唐槿雲的臉上,亙雲庭見了更是怒不可遏,半途中的力道也不由加重了許多。
就在他的拳頭快要沾到孫百惡的臉上的瞬間,孫百惡這才微微一揚手,一把接住了他的拳頭,微一發力,往前一拉一送,亙雲庭頓時失去了平衡,一個踉蹌往前撲過去,又一個踉蹌被摔到地上。
唐槿雲只是一個箭步,便上前把他接了下來。
“非得要這樣嗎?”唐槿雲轉而盯着孫百惡,沉靜地問。在現代的世界中,常有類似的人體藝術,展現在大家的面前,在她的心裡也認爲,這樣子還不算什麼羞恥的事;只是她要確定,這樣一脫,和亙雲庭的病有沒有關係?
“非得要這樣!”孫百惡卻肯定地給了她答案,就像她特工訓練上的教官一樣。
“好吧。”唐槿雲鬆開了亙雲庭,也開始伸手背後,開始解釦子——
“你幹嘛了?”亙雲庭見了,連忙一把她的身子擋住了孫百惡的視線,心疼地對唐槿雲搖頭說,“不要被這樣的庸醫騙了,咱們還是再去其他地方,另外找過其他神醫吧。”
唐槿雲聽了,一股暖流不由從心裡激動地涌出來,以前,從來沒有人爲她的清白而擔憂,爲她的安全而焦慮,她還以爲,這個世界已經被冰冷覆蓋了,她的心也蒙上了一層雪霜。想不到,此時卻讓亙雲庭哥哥般的呵護,溶化了她心上那層冰涼,她這個釦子總算沒有白解。
“不要緊的,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是他治不了你,我一定會宰了他嗎?”唐槿雲悽然一笑,一路上,她爲了亙雲庭,連‘天狼獄’也敢闖,連‘雲裳川’也要炸,連命都顧不上,就只要亙雲庭平安無事,就只想着和他在一起,纔是這個世界的火堆。如今只是爲了他脫去區區一件衣服,和那寶貴的生命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
“不……”亙雲庭還想要再說下去,此時但聽見輕微的“嚓”一聲響,唐槿雲的手已經順着拉鍊滑到了腰部,那黑皮緊身衣也即時滑了下來,露出半截嫩白若凝脂的雪白香肩,深諳道德風尚的他連忙君子般別過頭去,走到邊上去,轉而改爲怒視着孫百惡,想看看他然後會怎樣做。
隨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唐槿雲很快就連着內衣褲、長靴也一併脫去,並且細緻地把它們摺疊好,和那根白翎、背囊等一起放在小板凳上,然後曲線玲瓏,膚若凝脂地如一個新剝的雞蛋般站在孫百惡的面前,冷眼盯着他的眼。
卻暗自迷茫孫百惡的瞳孔中似乎散發了一種超然物外、只是在看着一尊紅粉骷髏一般的感覺,臉色平和而凝重,目光幽遠而深邃。
正在疑惑之中,不料,就在這時,孫百惡的臉色一沉,身子陡地一晃,飛快地跳下炕牀,猝不及防地上前一把掐住了唐槿雲的脖子!
唐槿雲冷不防他有此一着,他的身手似乎比她的更快,更準,大手一下子勒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整個人也給提了起來,並且有力地越收越緊——
她雙手還沒有來得及運氣,便給他一把給掐斷了;身上所有的氣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脖子上,抵抗着那種快要喘不過氣來的外力,雙手一時也失去了去扳指的能力……
“你……”亙雲庭見此突變,不由得也跟着轉了過來,臉色驚得鐵青,伸出一雙反抗的手,卻又思忖不是孫百惡的對手,一時又急又怒,束手無策,連忙四下旁顧,急忙尋找着什麼工具,準備上前施救。“放開她,她……”
只一瞬間,唐槿雲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像快要窒息了一樣,滿腦子的意識一下子混亂成飛快的列車,眼前的一切漸漸地變的模糊起來……
“你過來看看她的臉,她已經中毒多時了。”孫百惡另一隻手一把接住亙雲庭胡亂找來的掃帚,忽然厲聲地對他說。
亙雲庭怒火攻心,也只是匆匆一瞥,卻彷彿看見唐槿雲的臉上閃過一道綠影,定眼看去,唐槿雲的臉上此時泛着深綠的顏色,不由得亙雲庭驚得掃帚也甩掉,疾步跑了過去。
“瞧你把她憋的……”
“呼,嘩啦……”就在這一刻,孫百惡大手微微一振,直接像扔死雞一般,把唐槿雲整個人騰空甩了起來,準確地扔到那個浴桶裡面去——唐槿雲也就在這麼生死一瞬間,猛然吸入了剛纔中斷呼吸後第一道空氣,由於過量,便忍不住嗆咳起來。
“那我再把你憋的,看你的是什麼顏色?”孫百惡這才攔住亙雲庭想要跑過去細看的身子說。
“你說,她,她中毒?”亙雲庭當然知道臉泛綠色,不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但說剛纔好好的唐槿雲居然是中了毒,這又難以說服他。
孫百惡冷然一笑,“要治病,她比你的還要重呢。”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亙雲庭偷瞥了在浴桶裡狂咳不已的唐槿雲,心裡已經不再擔心她的清白,反而越來越擔心她的生命危險。他萬萬沒有想到,唐槿雲竟然不知不覺地中了毒,而一直在她身邊的他竟然一點也不知情。
“我現在也不太清楚,但我剛纔瞥了她的指甲一眼,見它暗泛綠色,就知道她肯定中毒了。”孫百惡轉過身去,和他一起看向浴桶裡虛弱的唐槿雲,不無感嘆地說。
“這,這要怎麼辦纔好?”亙雲庭看見唐槿雲這情況,心裡也不由一痛,連忙慌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