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飛紅雪聽了,覺得這倒是實事,便馬上配合地張開蓬簾,讓外面的捕快傳令下去。
不料,不一會兒,白昭南風風火火地趕來,把他喚出車外,在他的耳邊細語一番。
他當下沒了主意,便輕敲馬車側板,等唐槿雲輕掀起窗簾,探個頭出來,才緊張兮兮地稟報:“不行呀,大夫說沒有這種配藥,而且,有些人的臉上已經出現淤黑,奄奄一息……這,你說該怎麼辦纔好?”
說畢,連連搓着手,不時盯着唐槿雲的表情,一副不勝其煩的樣子。這也難怪他,才辛辛苦苦把唐槿雲抓回來不久,這一下子秀女們又全都中了毒,一副快要全部掛掉的樣子。他身爲全隊總督,需要負起全部的責任,要是她們其中一個死了,他就人頭不保;要是全部都死了,這裡所有的捕快,全部都得滿門抄斬呢。
當下,白昭南臉上的憂愁也不比他的少。
然而,唐槿雲卻在這時候迎着寒冷夜風,盈盈含笑,在朦朧的月色下,迷離若仙,眩人耳目。卻讓他們臉無血色,心中大駭:都這時候了,她怎麼還能笑的出來?難,難道她想讓她們全部死光光了纔開心?這女子不會這麼狠毒吧?
看着他們由寄望很快轉爲鄙夷的神情,唐槿雲擡眼數着遮蔽寒月的輕雲移動,緩緩斂起笑意,這才淡淡地說:“把大夫叫過來。”
他們聽了這話,當下心也放了一半。這話倒是像人話了,便馬上吩咐身邊的捕快傳令下去,把大夫帶過來。
唐槿雲見那捕快踏着朦朧的夜色策馬,緩緩而行,也不想在外吹着夜風乾等,便把頭縮回去,放下了窗簾,這才體會到車裡車外的不同,車廂裡除了多了她們的呻叫聲,卻還是那麼的暖和。
須臾間,馬車上的壁板又傳來了叩響聲,示意她再探頭出去。
“怎麼了?大夫這麼快就來了?”她只好又站起來,把頭再探出去,卻沒有看見有大夫模樣的人存在,不由微微一慍,想向敲板的飛紅雪發怒。
“你認爲這是廚子乾的嗎?”飛紅雪卻早她一步問她問題,她聽了不由微微一愕。
“這事兒問我幹嘛?你纔是這裡的神捕吧。”她拒絕回答這樣關於查案的問題,不是不想幫他們,而是應該給他們留個面子,讓他們查去。
“我就認爲不會這麼明顯,拿着廚子的身份下毒,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飛紅雪很快就道出他自己的觀點。
不由得唐槿雲在心裡點頭稱是,嘴裡卻仍然不願意配合,“你這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嘍。”
說畢,不耐煩地又想把腦袋縮回去。
“但是,”飛紅雪有點急了,連忙截住她說,“如果連他們也不是的話,其他人的嫌疑就更少了。”
“逐個查唄。”唐槿雲還是縮了回去,但手還沒有離開小窗沿,就聽見飛紅雪在外面大聲地說。
“我希望以你特殊的天才能力,能夠幫我們一把。”飛紅雪說完,轉而又對旁邊的白昭南說,“白大人,這事兒你也脫不了干係。”
意思是說,想要輕鬆地查案,現在就一起懇求無所不能的亙小姐吧。
唐槿雲聽了他的懇求,心中也不由猶豫了一下。確實,當下這些秀女的生死,幹她什麼事了?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完全可以置之事外,不聞不問;論交情,飛紅雪還不是亙雲庭之流,她也可以完全不用給他面子。
但是,抱着劍沉思的白昭南,卻憂心忡忡地應了飛紅雪一聲,“我知道,我現在不也正在想嗎?”
倒是白昭南這一個答案很有個性,讓她不由重新探個頭出來,遁着微弱的燈籠光線,盯着那在風中尋思的白昭南良久,感覺他的骨子頭裡面好像藏有跟亙哥哥一樣的某種氣質。
“那好,你們等着吧。”她倒是點了點頭,對飛紅雪應允了下來。
飛紅雪心中大喜,連忙揖禮感謝,“若有亙小姐出手,定能還她們一個公道。”
唐槿雲迎風柔美一笑,又想縮回去,不料這時候,聽見一連串馬蹄聲從遠處趕至,馬承宣也跟着一個老大夫一塊兒來到了唐槿雲的車窗前。
唐槿雲暫且放下查探下毒者的問題,當下劈頭就問:“這毒需要什麼藥配製嗎?”
那老大夫見飛紅雪等人在場,卻對她的問話不加干涉,便以爲唐槿雲也是什麼大人,也對她抱拳施禮,一一道出了目前的難處,“需要八十八種大寒之藥配製,但我們車上現在卻沒有那麼多藥材,並且都不是大寒之藥。”
“回城裡取怎麼樣?”唐槿雲馬上建議說。
老大夫當下滿臉憂愁,“這離隆城已經有三天路程了,離前面的溪城也還有三四天路程,前後往來都需要七八天……”
“這不行,”飛紅雪聽了,心中頓時吃驚不少,連忙截言說,“這太耽誤時間了,恐怕治好了她們,咱們還得照樣人頭落地。”
“這樣吧,利用快馬,咱們也要開始趕路,往前一天,也足以相配快馬兩三天的腳程,這樣一來,也可以省下兩三天的工夫吧。”白昭南也在此時建議地說。
“那不還是用去了四五天的時間嗎?”飛紅雪搖頭認爲即使時間上有所縮短,但如果不能夠在秀女們出現死亡前找到解藥的話,也是治標不治本,到頭來還是差釐謬千,於事無補,“咱們已經耗去了不少的時間,現在馬不停蹄地趕路,還說不定能趕上,四五天也不能再荒費了。”
“最擔心的是,她們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了兩三天的時間。”大夫在這時也不無擔心地道出他的憂慮,讓大家的心裡又是一沉到底,看來,得找個兩三天就能夠找到解藥的方法纔是。
唐槿雲回頭瞧瞧車廂裡,飛紅袖、今兒她們還在地上不住地捧腹打滾,樣子貌似很痛苦,但她想,在一時半刻裡,倒也死不了她們;因爲他們都在忽略了一個問題,雖然“烏龍水”被他們誇張地認爲,一滴就能馬上毒死一個人,但放在這湯裡,都稀釋了不少,並且分幾百個秀女喝下,想它的份量,絕對不能馬上奪人性命,那有個別的痛苦的奄奄一息,恐怕也是一個人喝上五個人的份量吧?但估計,也是活受罪,死不了。
便平靜地繼續問大夫,“既然這八十八種藥材這麼難收集,那麼還有其他的方法嗎?”
“有倒是有,不過比那八十八種藥似乎更難。”那老大夫臉呈難色地說。
“說來聽聽。”唐槿雲想,多一個方法就多一點希望,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方法。
那老大夫連忙抱拳說來,“人們都稱它‘寒魄冰’,是一種生長在火山口的冰草,雖然近在火山口,但仍然觸手冰涼,奇寒無比,一株化水,便可以化毒養氣,冰肌玉骨,去皺駐顏。但這要採它,卻是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掉進火山口裡,化爲灰燼……”
“那這附近有火山口嗎?”唐槿雲還沒有等他說完,就掃了飛紅雪他們一眼,截口問道。雖然她不知道飛紅雪的家鄉在哪,但是,她總算還記得馬承宣是隆城的總捕頭,這裡應該還是隆城的邊界,便把目光最後落在馬承宣的臉上。
“有!”果然,馬承宣思忖了一下,便肯定地稟報,“這裡的地形我也熟悉,就在這前面的大山上面的桃花林後面,來往不過四個時辰,啊,對了,桃花林裡還住着一個挺奇怪的人呢。”
“管他呢,只要有火山就是了。”飛紅雪也是還沒有等他說完,便激動起來,“來,你在前面帶路,我跟你現在就去摘。”
但是,馬承宣卻不爲所動地搖了搖頭,說:“那我的那羣捕快怎麼辦?我一走開,我可不擔保他們會聽你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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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秀女全來自四個地域,都由他們四城的捕快,一對一地護衛着。他們四個總捕頭勉強還可以相處,但是,下面的捕快可沒有那麼容易相信其他城的捕頭調動他們。尤其是馬承宣這一羣捕快,他們都瞧不起一個兩袖清風,毫無油水的老實捕頭,屢屢在他的背後怠工。其實,就連飛紅雪也不應該放任自己的直屬捕快,而獨自上山,但想來,要是沒有一個人去的話,那些秀女就更加沒機會了。
“那就讓亙小姐幫你看着他們吧。”萬般無奈之下,飛紅雪又再次想到了唐槿雲。
“那還不如直接讓亙小姐隨你去。”馬承宣想這樣也不行,他們敬重的是銀子,不是武功和道德;如果請的動唐槿雲的話,便替飛紅雪換了個思維。
飛紅雪也馬上點頭同意,“以亙小姐的身手和智慧,行啊!”
轉而朝臉有難色的唐槿雲抱拳施禮,朗聲懇求,“請亙小姐隨我一同而去吧。”
唐槿雲本來就想着只是替他們想想辦法而已,想不到他們竟然得寸進尺,還讓她跟着一起行動了,不由得眉頭輕蹙,“此事就大人一個人去也可以應付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