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搖搖頭說道:“不是那樣的,是我一下吃太多噎着了,他在幫我。”
“噎着了?”葉蘇愣愣的問道。
“嗯。”
偷偷的瞄了一眼他,他的神情淡淡的,彷彿剛纔是一場戲劇,他根本就是局外人一樣,沒有一絲的情緒。
“真的是他在幫你啊?”葉蘇小聲的呢喃着。
小白點點頭,態度誠懇。
她還是有點疑惑:“那爲什麼把你倒過來?”
捂着臉不好意思,慢慢的移開露出雙眼,扭捏着:“因爲,因爲,我一下吞了好幾塊,又吞不下去,他怎麼弄都弄不出來。所以只好把我倒立過來,拍着我的背。”
葉蘇的臉通紅,卻襯得更加嫵媚,將這邊的窗戶打開,清風吹散了她的頭髮,旁邊有馬蹄聲飛過,馬車突然一下的停着,人往陳沉那邊仰去,白玉簪子卻往窗外飛去。
“沒事吧?”陳沉動作伶俐的扶好她,溫柔問道。
“沒事。”因爲之前的誤會,葉蘇到現在都是一直紅着臉,淡淡的語氣卻有一點緊張:“謝謝你。”
“不謝。”扶好她依舊回到原地,看着窗外。
兩人之間的僵硬讓葉蘇很不舒服,心裡告誡着自己,葉蘇,是你的錯,你就要有承擔責任的勇氣。去吧,站起來。
看了看他清冷的側臉,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勇氣就這麼迅速的衰敗下去。
葉蘇,加油,你可以的。握着拳頭最後替自己加油,湊近陳沉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擡眸看着她,眼神無聲無息的詢問者:“何事?”
“那個,對,對不起。”哆哆嗦嗦的將自己的歉意表達出來,手圈在背後,兩個大拇指相互畫着圈圈。
竟然感覺到分外輕鬆。
“你不用對不起,畢竟是我的話中有歧義。”他淡淡的聲音,聽不出是怒還是喜,沒有情緒的表達着。
她的眼眸依舊望着窗外,這一刻,葉蘇也想探究一下,窗外究竟有什麼美景,吸引着他的眼球。
荒廢的田,匆忙行走的行人,葉蘇微微蹙起的眉頭,怎麼會這樣。
“看到了什麼?”他輕輕的問道。
“荒廢。”
“那你想到了什麼?”
葉蘇看着陳沉,突地笑了,笑顏如花,生生花開,燦爛永恆:“你不是在生我的氣。”
“籽菲。”他的聲音充滿了磁性,不是剛剛的那種縹緲,也不是在生病期間的那種溫柔,只是,這個稱呼,她不怎麼喜歡。
“以前這片土地是很肥沃的,來往的行人也很多,可是這裡鬧過一次瘟疫,走的走,死的死,留下的人也不多了,當我來到的時候,幾乎全部是在這裡等死。你想過沒有,人在絕望的時候會做些什麼呢?尋找死亡?還是渴望生命?籽菲,你能告訴我麼?”
“我不知道人在絕望的時候具體會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什麼都做的出來,或許是沉寂的等待死亡,或許的瘋狂的拼最後一把,綻放自己生命的光彩,還有,不要叫錯名字了,我不是籽菲。”葉蘇清冷的答道,她的熱情在埋沒大雪中,只有理智和意志苦苦的支撐着她。
“沒有人願意承擔着別人的責任,所以這裡的田都荒廢了。無論是何種身份,何種地位,何種責任,都有不願意承擔的時候,籽菲,你自己的責任你應該自己承擔。”
“我說了不要叫我籽菲。”
“難道你不是籽菲麼?不是湯籽菲麼?”他堅定的疑問聲讓她無法反駁,是,是湯籽菲,這具身體就是湯籽菲,可是她不是,她只是葉蘇,和湯籽菲一樣被拋棄的葉蘇。
“我是湯籽菲,但是那只是以前。我現在是葉蘇。”她淡淡的說着,不反對不排斥,只是敘說一個事實。
陳沉的聲音只帶着威嚴,沉穩,不容置疑:“你的責任無論你變了多少個名字都改變不了,因爲你是他生的。”
“我只想知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葉蘇的臉色的變了,不同於陳沉臉上的沉重,相反,還是一種雲淡風輕,淡淡的笑彷彿什麼事都與她無關。
“我只想告訴你,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我沒有那麼高大的精神,也沒有沒有那麼偉大的境界,我自認爲自己是一個世間渺小的人之一,我不需要在別人眼中留下多麼崇高的精神,我只希望,我身邊愛我的人都能夠快樂,這就是我的幸福,我一介女子,救不了天下人。”
他複雜的眼神看着她,她坦然的面對,她葉蘇前世因爲承擔着維護國家的利益,雙手沾滿鮮血,放縱的夜生活,只因爲自己的身體早已被當做了誘敵深入的工具,她什麼都願意做,就是不願意爲了整個國家奉獻自己,不想在重溫一遍前世的生活,有些事情,一次就夠了。這些田荒了又如何,那些人死了又如何,她可以幫助他們一時,卻幫助不了他們一世。
陳沉,你若是來說服我的,一次就夠了,不要再有下一次,人的心臟是脆弱的,不管多麼堅強的人,這永遠都是弱點。“你真的不打算了......”。
良久,風吹進了車廂,他的聲音隨着風的搖擺而回蕩着。
葉蘇打斷了他的話:“我從未考慮過,也無需考慮。”
“爲什麼那麼堅決?”
她看着他,今天的他不冷,形象也多變,不像冬日裡純白的雪,更春日裡暖暖的風,陰雲密佈的時候是刺骨的冷,豔陽高照的時候是暖暖的,磬人心脾。
“只是因爲不想而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自由,在皇宮裡被約束了那麼久,累了,想要自由的高飛,自由的做自己。”是的,即使湯籽菲的十五年生活她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但是,換做是她,單純的只是她葉蘇,活了兩世的葉蘇,她不想在那個奢侈的地方生活,金裝玉飲會毀了她,毀了她的心。
她,葉蘇,渴望自由,渴望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
兩人彷彿心有靈犀,就這樣沉默了,小白安靜躺在葉蘇的懷裡,不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它只是一隻狐狸,一隻心智開了竅的狐狸而已。
“蘇蘇,青蓮大賽的冠軍是可以壟斷國家的經濟的。”他輕輕的聲音透露出他的無奈,可是這與她的自由來比,這些都無關重要。“我知道,她們喜歡,我便支持。”
他靜靜的看着她,細心的觀察着,她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卻拼了名的在乎自己身邊的人,她不在乎錢財權勢,卻可以因爲她們的歡笑放下驕傲去爭取,到底哪個是她?
“天下百姓對你而言,比不上一個安音安末嗎?”
她搖搖頭,淺淺的笑容勾着純純的酒窩:“比的上,安音安末甚至比不上天下百姓的一根頭髮。”
“那你是爲何?”
“那是在帝王心中,公事永遠比私事重要,所以百姓比親人重要,可是我不是帝王,我也不想成爲帝王,我不能刻意的僞裝,刻意的提醒自己,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以天下大任爲重。”
她的眼睛散花出來的光彩,是看不懂的光芒:“我是放任自己的情感,讓它生根發芽的替自己做選擇。”
就這樣呆呆的看着她,聽着她關於“自由”的的談論,心思卻早已不知道飛到哪個角落去了,他只看見過一個女子有這樣的神態,這樣的談論,那就是她的母親,難道,思想也是會隨父母親的麼。
她,也是這樣的,爲了愛情,奮不顧身的跳進去,會笑着安慰她的父親說,我很好,會笑着接受與原本截然不同的生活,她也是這麼一個女子。萌萌,你在宮裡還好麼?
小白睜開了眼眸,兩人都望着窗外,思緒早已不知道飄到哪去,真是的,剛剛還吵的跟個什麼似的,現在就志同道合的做着同件事,人家夫妻打架牀頭打架牀尾和也沒他們這麼快。
簡直就是尾巴綁一起了,想分也分不了。
馬車籲的一聲停了,黑子洪亮的聲音叫道:“小姐,下來吧,我們今天先到然城歇歇,下午再趕路。”
葉蘇和陳沉對視一眼,前後下了車,小白也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葉蘇的懷裡,蹭了蹭她的胸,得到的只是她拍的一聲響。
小二趕緊跑上來問道:“客官,您是要住店還是要吃東西?”
黑子轉身過來尋問着葉蘇:“小姐,你要不要歇息一下?”
馬車很豪華,甚至都不顛簸,早點趕到早點休息,迴應着黑子微笑着說:“吃飯吧,要個雅間。”
即使她的臉被遮住了,可是她的氣質就如月光般柔軟,卻又不失大氣,她完美的身材配上紫色的衣裳,美又不失高貴,雖然只能看見她櫻桃般的嘴脣,卻已是萬千芳華。小二怔愣着看着葉蘇淺淺的微笑,好美啊......
正牽着馬的千生見小二隻顧看着自家小姐,生氣的說道:“好看吧?”
小二點點頭,回答:“好看。”
河東獅吼般的音調:“好看你個頭,沒聽見我們小姐說要一個雅間嘛?還不快去準備。”
小二這才反應過來,急茫茫的跑進去,大聲喲呵着:“掌櫃的,一個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