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憑着最後一絲清明,一把抓過屏風上的外衣,迅速遮住重要的部位。
她剛一踏出木桶,突然,一股血腥味從胸口瀰漫開,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血濺到素白的屏風上,四溢的血絲,順着絲綢緩緩下滑,觸目驚心。
韓雲綺跌跌撞撞,一把推倒了屏風。
響動驚醒了守在暗處的殷鳶,他剛要進屋,卻看到鬱修匆忙趕來,他迅速退到了暗處,焦急地觀察屋內情況。
鬱修急急叩響房門,神色間同樣很着急,“小姐,你怎麼了?”
等了一會兒,屋內沒有任何迴應。
“小姐,屬下進來了!”
鬱修眉頭微緊,見依然沒有迴應,他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大力推開房門,看到裡面的場景,神色當場大變。
只見韓雲綺衣衫不整地躺到在地,嘴角掛着血絲,臉色潮紅,雙眼迷離,死死咬着下脣,神色痛苦而難受。
“大小姐?!”
他驚呼了一聲,立刻衝到她身邊,正要抱起她準備去找人。
豈料韓雲綺突然一把推開他,厲聲喊道:“滾!”
鬱修沒有防備,當即被一掌推開。
他一臉震驚和莫名,沉聲問道:“大小姐,你到底怎麼了?!”
許是響動太大,許是夜色太靜,這時,守在韓夫人院外的景月也被驚動,趕忙朝內院趕來。
此時,屋內一片狼藉。
“關上門,出去!”韓雲綺見鬱修不動,再次厲聲喊道。
鬱修坐在地上,皺着眉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姐,我帶你去看大夫吧?你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韓雲綺極力忍住體內的躁動,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迷離的雙眼瞬間冷若冰霜,一字一句道:“鬱修,我的命令,你是不是都不聽了?!”
鬱修心下一顫,不敢逾越了,只得起身,關上了房門。
此時,景月恰好趕到,在關門的那一瞬間,清楚地看到了屋內的一切,她嚇得當場就捂住了嘴。
在鬱修轉過身時,她趕緊躲進了一旁的花叢中,雙眼瞪大,彷彿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
房門被關上,韓雲綺抱着自己發燙的身軀,不停地念道,“沒事的,沒事的,這一次和在淮南寺一樣,只要忍一忍,自愈能力就會祛除一切毒藥,一定會沒事的。”
可是她心裡卻很清楚,這一次完全不同。
她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就像一頭野獸,時而有力,時而無力,小腹處更是脹熱得厲害。
她環顧了四周一眼,蹣跚着撐起身子,勉強爬到浴桶邊,重新將身子浸泡在涼卻的水中。
可是依然不管用,涼水很快又變成了熱水。
她難受極了,情緒莫名地煩躁,開始用物品撞擊自己的身體,好讓那股灼熱變成疼痛。
聽到屋內乒乒乓乓的響聲,見鬱修被趕出來,殷鳶毫不猶豫地從窗口飛了進去。
見到屋內的場景,他當場一驚,立刻跑到她身邊,正要將她打橫抱走,“韓小姐,我這就帶你去見公子!”
韓雲綺咬着牙,聞聲,拼命搖頭,牙齒打着顫,“不,不不,我不能去。”
“你到底中了什麼毒?”殷鳶停下動作,焦急地問道。
韓雲綺煩躁地吼道:“我沒事,你快走啊!”
“韓小姐,得罪了!”殷鳶把心一橫,上前身子,準備強行帶她走。
可就在這時,韓雲綺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突然掙脫他的手,瞬間就躲在了牀底下。
殷鳶一看,心急如焚,見再拖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於是迅速飛身出了韓府,直奔百里府。
韓雲綺憑着最後一絲清明,死死縮在牀底,抱着牀柱,痛苦地忍受着心裡和身體的雙重煎熬。
眼前一片黑暗,嘴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只能一邊敲打自己的腦袋,一邊和自己做思想鬥爭。
“韓雲綺,你要振作,不就是一點藥嗎?你出息一點,你能挺過去的!”
“可是我好痛苦,渾身熱得就快炸開了,我是21世紀的新女性,***不是很平常嗎?”
“這裡不是21世紀,這裡是清白大於一切的古代,你不能淪陷自己,讓別人的奸計得逞!”
“沒事的,不就是啪啪嗎?很快就過去了,隨便找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只要解了毒,總比死了好啊!”
“你想找誰?誰又敢在那個男人頭上動土?!”
“夏陌風,他天天女人的爬牆,禍害良家少女,這一次我就替天行道,將他強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眼前忽而一亮,一道溫暖的燭光,瞬間照亮了黑暗的屋子。
她疑惑地擡起眼,只見牀前,一雙素白乾淨的鞋履,一抹熟悉淡雅的衣襬,一張精緻昂貴的沉香輪椅,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闖入了她的視線。
“將牀掀了。”
一道淡然溫潤的聲音響起。
接着,牀被人擡走,她的藏身之所瞬間暴露在燭火之下。
由於不適應突來的光線,她立刻伸手遮住眼睛,隔着修長的手指縫,眯眼看向來人。
“韓雲綺,你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你即使是死,也不願意看到我?”
那溫潤淡雅的聲音,忽而變得冷漠、嘲諷、薄怒。
她移開手指,仔細看向來人,只見他褐眸如茶,肌膚如玉,容顏如月,身着一襲白衣,淡漠清雅,如雪山冰蓮,又如高空白雲,可望而不可即。
她杏眸閃過一絲驚豔,忽而嫣然一笑,“男人,你真美。”
百里華卿微微一怔,薄怒、嘲諷的臉,瞬間變得有些怪異。
百里寒和殷鳶聞言,噗嗤一聲笑了。
百里華卿側臉,默默看了二人一眼,二人一驚,趕緊退了下去。
此時,韓雲綺的腦袋被燒壞,時而清明,時而模糊,看着二人離開,以爲眼前這美男也會離開自己,於是心下一慌,猛地向前一衝,直接撞進了他懷中。
百里華卿坐在輪椅上,被這一衝,頓時被衝出數尺,他趕緊握住車輪,這才穩了下來,他滿臉黑沉,褐眸緊緊盯着懷裡的女人。
“韓雲綺,你究竟發什麼......”
“瘋”字還沒有說出口,他已被強吻......
大腦有些凝滯,脣上一片柔軟,舌間一股腥甜,陌生卻令人舒適的溫暖氣息,就這麼緊緊包裹着他。
他褐眸微睜,閃過一絲驚訝,一向從容、淡然、清雅如神仙的男人,居然第一次臉紅了。
韓雲綺卻是毫不自知,雙手攬着他的脖子,開始加深自己的吻,雙脣緊緊貼着他的,伸出舌尖,青澀而急躁地往內探去。
百里華卿心下一緊,下面傳來一陣潮熱,他立刻將她推開,隱忍下那股衝動。
韓雲綺微微蹙眉,睜開眼,不悅道:“怕什麼,姐會對你負責的!”
百里華卿褐眸一沉,緊緊抿着脣,半響,才幽幽道:“韓雲綺,這是你自己說的!”
他一把摟過她的身子,扣住她的頭,清潤的薄脣,毫不猶豫地蓋了下去。
韓雲綺生澀地迎合着,由於有了釋放,體內的燥熱散去了一些,燒灼的腦子也清明瞭幾分。
待她有了一些意識,睜開眼,赫然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當場紅了臉,一把推開和自己糾纏的百里華卿。
“百里華卿,你在幹什麼?!”
百里華卿漠然,見她清醒了,於是冷冷道:“沒看見嗎?”
韓雲綺無言以對,緊咬着牙,怒瞪着他,寒聲道:“你出去!”
突然,她的手腕被粗暴地握住,他手指稍一探到她的脈搏,冷漠的臉色忽而一沉,褐眸微變,冷聲質問她,“你怎麼會中這種毒?”
她緊緊抿着脣,沒有回答。
不是她不想說,是她根本不知道。
被握住的手腕處,那雙修長白潤的手指,骨節分明,清清涼涼的,帶着一絲誘人的溫度。
韓雲綺抽了抽手腕,可他卻絲毫未鬆手,她不自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今天就去了三個地方。”
“哪三個地方?”百里華卿蹙眉。
韓雲綺回想了一遍,“郡王府,百里府,銀川碼頭。”
見百里華卿臉色陰沉,她又道:“玉崢是不可能對我下毒,夏瑜和我無冤無仇,也沒有利益關係,不會是他。”
聞言,百里華卿冷冷一笑,“你懷疑是我?”
“這個說不定。”韓雲綺扭過頭,臉色微紅,不去看他。
百里華卿覷了她一眼,“我還沒有那麼缺女人。”
那股燥熱很快又升了起來,韓雲綺捏着衣襬,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又問道:“我究竟中了什麼毒?”
百里華卿看向她,神色深沉,褐眸微眯,“血殤,無色無味,通過空氣傳入,是一種種植在血液裡的致命情毒。”
韓雲綺微驚,臉色微白,瞬間覺得有些後背發寒,“你的意思是,下毒的人,知道我的身體特徵?”
“沒錯,”百里華卿眸光深邃,微蹙淡眉,“我懷疑,下毒之人,正是刺殺普善大師的兇手。”
他的推測沒有錯,只有知道她身體的特徵,才能給她下這種陰狠的情毒!
韓雲綺忽然覺得有些可怕,總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盯着自己,她緊緊鎖着眉頭,難以置信,“他爲什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