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起身,恭敬地垂首道:“老臣無奈,教子無方,犬子性烈,紈絝不化,今夜七夕,老臣想在他成年之際,求皇上御賜一道婚旨,綁綁這逆子的心性,爲老臣生下孫兒,老成也好給襄王府的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哈哈哈......”皇上大笑起來,“襄王啊襄王,你曾經隨朕征戰四方時,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今天你居然栽倒了令郎手中。”
襄王一陣羞愧。
皇上又道:“朕前幾日就聽說了,他將什麼閣的頭牌贖走了,還納爲小妾,愛卿,朕也是衆位皇子的父皇,你的心情,朕明白啊!”
呂太后跟着笑了起來,“皇上,你也別笑話襄王了,蘇世子現在還未成年,待他娶妻生子以後,也會漸漸懂事兒了。”
“是啊,襄王也不必太過擔憂,像本王這混賬小子,本王就隨他去鬧,只要不幹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坐在一旁的親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舉止瀟灑,笑容不羈。
夏陌風覷了親王一眼,“爹,別什麼事都扯上我,要不是你,我能是這個樣子嗎?”
“喲,你這臭小子!”親王說着就要上前修理夏陌風。
衆人一見,當初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一度活躍了不少。
“好,既然襄王想要朕給令郎賜婚,那朕就做這一回媒人。”皇上笑呵呵地看向待字閨中的女眷區。
他的目光每落到一人身上,那少女就趕緊低下了頭,雙目躲閃,生怕被選中。
文子蘇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做他的世子妃,恐怕要守一輩子空房。
這時,皇上的目光終於停在一人身上,他朝那少女意味深長地問道:“清平郡主,你覺得文世子如何啊?”
清平郡主?
那不就是夏陌風的妹妹,昨天跟在親王身後的紅衣少女嗎?
韓雲綺微微一驚,好奇地看過去。
夏香璇塞了一顆花生米到嘴裡,嚼巴嚼巴以後,才一臉嫌棄道:“那副小身板,本郡主一拳頭過去,就要飛出幾丈遠,不要!”
她一邊說着,還做出一拳的動作。
韓雲綺、百里蘭若等人噗嗤一聲就笑了。
夏香璇皺起秀眉,“本郡主說得不對嗎?”
百里蘭若趕緊笑着點頭,“香香妹妹說得極是。”
襄王臉色一度難堪。
呂太后無奈一笑,“小香兒,這選夫君,又不是選武狀元,拳頭不重要,重要是有能力、顧家、心疼你。”
“武狀元好啊,香兒以後就要嫁給武狀元!”夏香璇撅着小嘴,一本正經地說道,臉不紅心不跳。
親王坐在一旁,只看着笑,沒有制止,模樣甚是寵愛這個女兒。
“真是不害臊。”夏陌風嘲諷道。
夏香璇柳眉一橫,指着他的鼻子,“你叫說一遍!”
“再說十遍本世子也不怕你,你的拳頭有本世子硬嗎?”夏陌風扭着拳頭,故意挑釁道。
夏香璇卻是不上當,反而白了他一眼,“你拳頭硬,不稀罕武狀元,那你就嫁給文子蘇啊!”
“呸呸呸!文子蘇搶了本世子的水嫣,還沒有跟他算賬呢!要嫁也是他帶着水嫣一起嫁給本世子!”夏陌風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驚世駭俗。
皇后同身邊的賢貴妃笑了笑,“這親王府的兄妹二人啊,就像一對冤家。”
賢貴妃亦笑着搖頭。
眼看這一場賜婚就要被這兄妹二人搞砸,襄王連忙咳嗽了幾聲,拱手道:“皇上,既然清平郡主不願意,老臣卻想到了一個辦法。”
“哦?什麼辦法?”皇上微微前傾了身子。
“老臣受到清平郡主的啓發,對於那不孝子,老臣也不肖想他能娶到什麼名門大閨秀,爲了管教他,不如來一場比武招親,選出一個武力最強盛的女子,先做他的側室如何?”襄王一臉激動地說道。
韓雲綺一陣汗顏,這襄王爲了文子蘇,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若娶了一個母老虎回家,那文子蘇的日子......
她笑了笑,可想而知了。
皇上一聽,也覺得新奇,一口便應道:“好!這個法子新鮮,朕準了!”
此時文子蘇沒有來參宴,可夏辰翊、夏陌風、夏瑜和呂治等人,面上的表情卻甚是微妙。
“父皇,兒臣也有一個請求!”
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衆人聞聲看去。
三公主起身,朝皇上行了一禮。
“你有何請求啊?”皇上問道,眼尾卻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靜默的景妃。
三公主裝作沒有看見,嘟着嘴,眼睛裡帶着撒嬌和嗔意,“父皇,兒臣也快過成年禮了,也該搬出宮外,立公主府的時候了。”
“日子過得還真快啊,朕的三公主,也要離開朕了。”皇上微微有些感慨。
三公主趕緊上前去,把着他的手,“父皇,這是規矩嘛,兒臣也不想被人說成一個,是被父皇嬌慣的公主。”
“得了得了,”皇上嘆了一口氣,覷了她一眼,“你的小心思,朕還不知道,是不是想將公主府,搬到百里公子附近啊?”
三公主臉一紅,羞澀地看了百里華卿一眼。
百里華卿面上不動聲色地笑着,底下卻拉着韓雲綺的手,拇指細細摩擦着她的手背。
韓雲綺被弄得有些癢,幾度想要掙脫,可這人的臉皮就是厚比城牆,怎麼樣也鬆開她。
“朕好像記得,百里府的隔壁,有一處院落正好空着,景緻也極好,”皇上思索着,隨後看向百里華卿,“百里公子,三公主是朕最疼愛的女兒,若她搬到百里府隔壁,朕也放心,不知你意下如何,可叨擾了?”
韓雲綺心下冷笑。
看來這皇帝也是有意撮合三公主和百里華卿了,也對,百里府權勢過天,卻從不幹政,更未有迎娶皇室公主大臣子女的先例,若成功促成三公主和百里華卿,那對於夏皇朝,便是如虎添翼了。
“叨擾到無謂,只是那院子景緻雖好,地方卻不大,只要三公主不嫌委屈,華卿無異議。”百里華卿溫言而回。
“我不嫌委屈的......”三公主慌忙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閉了嘴。
呂太后笑了笑,“那哀家就做主,將三公主府定在百里府隔壁。”
三公主聞言,一時心花怒放,含情脈脈地盯着百里華卿,那雙眼睛都快化成了水。
韓雲綺直接無視之。
百里華卿卻是面不改色,而是朝她問道:“吃醋了?”
“我吃醋,也要找一個配得上的人。”韓雲綺淡淡道。
三公主這種普通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而像百里華卿這樣的男人,高高在上,城府極深,是絕對不會看上她的。
接着,三公主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皇上,“父皇,兒臣都快成年了,兒臣一個女兒家,恐怕是忙不過來。”
皇上點了點頭。
她趕緊給他捶起了背,“您數月未回宮,母妃也甚是想念你,這段時日,母妃禁足宮中,早已虔心悔過,父皇能不能開恩,赦免母妃這一次,也好讓母妃給兒臣籌辦成年禮的事?”
皇上眉頭微微蹙着,看了一眼身着素衣,楚楚可憐的景妃,許是數月未見,也是想念了。
於是他看向呂太后,替景妃說着好話,“皇額娘,這景妃性子如何,您也知道,她只是性急了一點,心思不壞,這些年輔佐皇后處理後宮,皇額娘定也看在眼裡,不如趁着今夜大夥兒團員高興,赦免了景妃?”
呂太后嘆了一口氣,“也罷,這就算哀家給她一個教訓,日後定要謹記,那就免了她的禁足吧。”
景妃和三公主當即一喜,趕緊起身答謝:“謝主隆恩!”
韓雲綺手指一緊。
珊瑚玉簪一事,韓夫人被杖刑十棍,接下來的四十棍全是由她來承擔,縱然一夜之後痊癒,但那疼痛依然刻骨銘心!
可現在,皇上竟然三言兩語就求得了赦免?
百里華卿感覺到她的怒意,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彷彿在提醒她:這仇,他會來報。
此事平息以後,又是一番歌舞昇平。
整個宴會,逐漸接近尾聲。
皇上面向一直爲做聲的韓雲綺,寬和地問道:“雲丫頭,聽聞你父親韓烈風,前幾日在邊疆橫掃敵寇,立了大功,你可知道?”
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今夜的好戲,終於開始了。
“臣女知道。”韓雲綺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地回道。
皇上突然笑着試探道:“那你可有什麼心願?朕今夜可特賞於你。”
韓雲綺從容一笑,起身朝皇帝垂首一拜,聲音清脆洪亮,“臣女確有一個心願,還望皇上成全!”
皇上見她還真不客氣,有些驚訝,於是問道:“是何心願,說來朕聽聽?”
“此事有關女兒家的顏面,皇上若先答應臣女,臣女才說。”韓雲綺固執道。
皇后立時不悅,“韓雲綺,你這是什麼態度,逼迫皇上答應你的無理要求嗎?”
此時,一直按捺不動的老丞相,終於也不再沉靜了,他緩緩起身,老臉笑得十分忠誠,朝皇后道:“皇后娘娘息怒,雲丫頭和夏世子一樣,都是比較隨性之人,但心眼不壞,她的請求,絕對無關國家安危,還請娘娘海涵。”
皇后臉色微變。
這老丞相何時如此維護韓雲綺了?他不是一直重視韓雪姿嗎?
還默許了韓雪姿和太子的事情,難道他想倒戈百里府了?
“既然老丞相都說了無關國家安危,那雲丫頭你就說吧,朕答應你便是。”皇上無奈一笑。
一時,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統統看向韓雲綺。
韓雲綺身姿筆直,從容不迫,雖着豔裝,卻自有一股英氣。
她垂首,看向百里華卿,“我要做百里公子的正妻。”
此話一出,衆下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