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將那小蟲往聶琳的眉心一點,那玩意兒就突的往裡一鑽,它生生扒開聶琳的皮膚,突破血肉往裡鑽去。
聶琳的手開始攥緊,疼痛讓她的臉皺了起來。可是她忍着,一直忍着,直到忍無可忍,石屋內爆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叫聲。
尖叫自開始之後,就再沒有停過,一聲高一聲低,驚悚地在山林間迴盪。
過了一會兒,石屋的門打開了,那老頭捧着一壺酒走到了外面,來到石桌跟前一坐。他拔掉了瓶口的塞子,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大口。隨後他撥了撥自己手指,一隻一隻數了起來,還來回數遍。
“嘿嘿,沒多久了,時間應該趕得上。”
就着屋內的慘叫聲,老頭津津有味地喝着小酒,邊喝邊贊:“好酒,好酒。”
東朔皇宮之中,東朔皇帝捧腹大笑,樂得淚花都出來了。
“北望……哈哈,北望皇帝出事了!明珠,你也過來看看,笑死朕了。”
南明珠好奇地湊了過去,看明白之後,也是一臉的古怪:“不過他反正那麼老了,也無所謂了。”
東朔皇帝搖頭:“小女娃子,你不懂。”
南明珠撇了撇嘴,她也懶得懂,她現在只關心她的畫像畫好了沒有。
前陣子她花重金請了一位東朔的成名畫師,請他幫自己畫一幅畫像。
這要畫的如果是她自己,那就簡單了。但是她要讓人家畫的是慕筱舒,更糟糕的是,畫師根本沒見過慕筱舒啊。
用畫師的原話來說:“這位慕姑娘又不是什麼出名的人物,有幾個會見過的?公主在北望的時候就該請人畫嘛,現在就算是我,也無能爲力啊!”
但是這個事情沒有如果,以前她沒想起來,現在想到了,這幅畫就一定要畫出來不可。
於是南明珠親自作畫,弄出了一副草稿給畫師,讓他參照着把畫像給弄出來。如此折騰了半個多月,畫像還是沒有畫好,南明珠暴躁得都想讓人砍了畫師。
“父皇,女兒有點事,先回去了。”
南明珠辭別了東朔皇帝,回到她自己的宮中,第一件事就是要問畫的事情。
宮女瞭解她,連忙將一幅畫拿了出來:“畫師已經把第十八幅畫像送來了,請公主過目。”
南明珠不抱希望地打開,一見到畫上的人,就笑逐顏開。
“就是她!來人,賞畫師萬兩白銀!有了這幅畫,本公主去發佈暗殺懸賞,讓全天下的殺手都去殺你!看你躲得到哪裡去。”
這是南明珠前陣子剛想到的主意,銀子她有的是,想弄死一個人,還有必要那麼大費周章嗎?只要發佈一個暗殺懸賞,自然多的是人替她去辦這件事。
數日之後,東朔最長的運河之上,一艘艘商船紛紛靠岸。各色人等從船上下來,有的扛着大包,有的揹着書箱,各自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慕筱舒和宋子儒各揹着一個包袱,看着碼頭上人來人往。
“接下來還要去哪兒?”
宋子儒張望了兩下,指了一個方向:“這邊。”
又過了七天,一個手臂上紋着一條青蛇的壯漢也在這兒下了船。這漢子渾身肌肉,在
衣服下面鼓囊囊地隆起。他一身戾氣,小孩見了都不敢靠近。
該男子目的明確,下船後筆直地往一個方向走,都不帶猶豫的。不久之後,他出現在了一家店裡,從懷裡掏出了三樣東西。
第一樣是一幅畫,第二樣還是一幅畫,這兩幅畫上各自畫着一個人,一男和一女。第三樣就不同了,那是一份錢莊憑證。
男子一掌拍在那份憑證之上:“這是我全部的家當,以它爲酬勞,我要殺這兩個人。”
他將那兩幅畫像往前推了推,坐在他對面的那人先是驗了那份憑證,滿意地點頭,而後纔看向那兩幅畫像。
見到上面的兩人之後,對方咦了一聲,又仔仔細細地將畫像看了一遍。
“有何不妥嗎?”男子皺眉問道。
“可否多嘴問一句,爲什麼要殺這兩人?”
“他們毀了我的青蛇幫,殺光了我的兄弟!那是我多年的心血,這口氣,我忍不下!我花了四天時間調查,終於讓我找出了兇手,畫上的兩人便是!”
“沒記錯的話,青蛇幫是在大夏的國土上。”
“正是。”
“貴幫是何時被滅的?”
“半個月前。”
“也就是說,半個月前,這兩人去過大夏,還滅了你的青蛇幫。”
壯漢開始發怒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哈哈,請別誤會。”那人將桌上的三樣東西都推了回去,“既然我從你這裡得到了消息,那麼作爲回報,我也給你兩個消息。”
“第一,這女子已有人懸賞黃金兩萬兩暗殺。第二,這男子的生意,一個月前我們還能接,但現在,殺不得。事情既然已經談完,請吧。”
青蛇幫幫主帶着一身血仇進了這間鋪子,卻帶着一頭霧水出來。他的仇人一個已經有人殺了,一個卻又是殺不得,最後他的銀子竟然花不出去。
他將那兩幅畫像揉成一團,隨手扔了。事已至此,不如找個地方痛快喝酒去。
那兩團紙靜靜地落在那裡,過了一會兒,一雙手伸出,將它們撿了起來。不久之後,兩幅皺巴巴的畫像就出現在了譚浩淵的桌頭。
“主子,丟棄畫像的人是大夏一個幫主,前陣子全幫被滅,就剩了他一個人。”
譚浩淵看着畫像上那兩個人,說:“所以他帶着仇人的畫像,想僱殺手報仇。”
顧朝補充道:“青蛇幫滅門是在半個月前。”
“黃金兩萬兩,顧朝,這筆黃金誰都不能拿到。”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
譚浩淵剛到東朔不久,就得知了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慕筱舒被懸賞了!譚浩淵有他的消息來源,這個懸賞頒佈之後,做這個爲生的人都沸騰了。有些人還結成了聯盟,準備成功後一起分錢。
懸賞沒辦法撤下來,除非被懸賞的人死了。也就是說,將會有人源源不斷地去刺殺慕筱舒。
“是誰做的?”譚浩淵沉聲自語。
“主子,東朔皇帝有請。”
譚浩淵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他現在的身份是北望使者。
慕筱舒還不知道自己那顆腦袋突然之
間變得這麼值錢了,此時她和宋子儒站在山腳,擡頭望着上方直聳入雲的險峰。
慕筱舒略顯無語地問:“爲什麼要爬山?”
宋子儒欠扁道:“因爲高人都住在山上。”
慕筱舒嘴角抽搐:“要爬到頂嗎?那地方沒法住人的吧?”
“當然不用,誰沒事住那麼高?你這想法真奇怪,快爬吧。”
慕筱舒和宋子儒吭哧吭哧地開始爬山。
換做從前,爬個山不成問題啊。憑她的體能,這點小事算什麼?可現在她只是弱雞一隻……
如果宋子儒不在,爬個山也不成問題啊。她可以喊出傀儡,直接揹她上去!甚至還能弄頂小轎,把她給擡上去!多舒適!可是她沒法趕宋子儒走……
慕筱舒爬一段歇一段,只有這種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個病人。遇到陡峭的地方,還需要宋子儒拉她上去,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起初宋子儒給她準備了一根柺杖,她是拒絕的。但是爬了一段路,她就開始後悔了,乖乖地接過了一截由斷樹枝充當的柺杖。
起初宋子儒提議揹她上去,她也是拒絕的。但是現在她巴不得直接趴別人背上上山,就是沒好意思開口。
慕筱舒就這麼坎坷地一點一點往上挪,從早上爬到了中午,偶爾是在爬山,大部分時候在休息。
“還想逞強到什麼時候?”宋子儒譏諷道。
慕筱舒白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喝水。
宋子儒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他先屈服了。他走到慕筱舒的跟前蹲下:“上來。”
慕筱舒被喝進去的水噎了一下,經過兩秒鐘的考慮,最後還是乖乖地伏上他的背。
有人背之後,速度快多了,半個時辰走了半天都沒走完的路。慕筱舒一聲不吭地任人揹着,心裡卻想着:欠別人的越來越多了,該怎麼還?
換做是譚浩淵在這裡,她一定會主動賴到他背上,因爲欠譚浩淵的,是不用還的。
饒是宋子儒體力不錯,揹着一個人的情況下爬這座並不算平坦的山,他也是很吃力的,慕筱舒聞到了他身上的汗味。
他的頭髮溼了,額角也有汗珠落下,慕筱舒看着有愧,便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
宋子儒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那是很爽朗的笑聲,在這山林之中顯得尤其好聽,慕筱舒卻因此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
“就快到了。”宋子儒說。
“謝謝。”慕筱舒悶聲說了一句,宋子儒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人的背是硬中帶軟的,慕筱舒舒坦了,居然有點昏昏欲睡。在迷迷糊糊之中,她突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她感覺自己正在被人窺視!
“宋子儒。”慕筱舒壓低了聲音說,“好像……有人。”
“別怕。”宋子儒將她背到一棵大樹下,讓她背靠着樹坐下,隨後放開了聲音說,“累死了,休息一下。”
這一休息,他們就一直沒走。因爲盯着他們兩個的人,也一直沒走!
慕筱舒閉着眼睛,背靠着樹,看上去是在休息,但實際卻在聽周圍的動靜。
來的人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