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儒眉頭一皺,立即進了小樓,把門一關,問道:“她來過了?”
“是。”若心一陣失望,但還是回答宋子儒,“九天前,她來這裡找少主,說有事情,等了大半日。”
“還有呢?”
“她還看到了那扇屏風。”
“另外?”
“沒有了。”
宋子儒觀察着若心的神色,又道:“若心,我一直很喜歡你,但你如果不聽話了,我就不喜歡了,明白麼?”
若心的表情微變,隨後聲音恢復了冷若冰霜:“是,少主。”
“很好。”
宋子儒說罷,也不坐下喝口水,直接起身向外走去。這回,若心沒敢問他要去哪兒,什麼時候再來。
宋子儒找了一輛馬車,二話不說就跳了上去,直到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被送到了跟前,那駕車的車伕才反應過來。
“去麟王府,快!”
“好……好!”
車伕收了銀子,立即趕起了車。不久之後,書生便站在了麟王府的門口。王府門口是一大片空地,而大門則緊緊的關着。
宋子儒握住門上的銅環,咚咚咚敲了三聲,很快就有人應門了。
“幹什麼的?”門房將書生打量了一遍,最後決定昂首挺胸,用傲慢的語氣問這個問題。
“聽聞貴王府正在找名醫,小聲是來應募的。”
門房又看了一眼書生,沒好氣地說:“你也說了你是讀書的,應什麼募,我們不缺讀書人,快走吧。”
門房說着就要關門,書生把臉一板,居然硬生生給板出了幾分威嚴來,他把腰一挺,背一直,還往前邁了一大步。
門房腳步一縮,就有點想後退,但他可是王府的門房,是見過大世面的,因此連忙穩住自己的腳。
“小聲可是一代名醫,四處雲遊,若不是貴王府獎金豐厚,求小生小生也不來!你通不通傳?不通傳的話,等小生找到貴府王爺,再將你告上一狀,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門房被這一通話說得沒了言語,但他還是搖頭:“不管你是不是大夫,這會兒都得先回去。王爺不在府上,管這事的人也不在,改天再來吧。”
“等等。”書生攔住了門房準備關門的動作,“你們麟王府的未來王妃慕家二小姐呢?只要她在就成,橫豎小生是替她治病的。”
“都說了人不在,她回慕家去了!”
說完,門房將門一關,上閂了。
宋子儒沉吟片刻,拐了個角再次上了馬車。
車伕見到他很開心,這位出手大方啊,路又近,車伕不禁熱情地問:“客人去哪兒?”
書生皺着眉,從嘴裡蹦出了兩個字:“慕府。”
麟王府內,譚浩淵剛剛回來。
“叫顧遠來見。”他一邊大步走着,一邊對手下吩咐道。
“屬下參見主子!”顧遠單膝跪下。
“人呢?”
“在慕府之中。”
“好,你說清楚現在的情況。”
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譚浩淵問完了所有的問題,他站起身,面色陰沉。擡起一
腳,就踹向了顧遠!
顧遠的身體騰空而起,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他爬了起來,一聲不吭,也顧不上嘴角的血跡,重新跪好。
“她胡鬧,你們也跟着胡鬧!”譚浩淵怒不可遏,擡起腳來還想再踹,最終還是收了回去,一掌將茶几劈成了碎片。
“走,去慕家。”
顧遠低垂着頭:“是!”
慕筱舒並沒有等很久,她不過是研究下了那幾本有關龍袍的書,那個人就來了。慕筱舒一見,就知道是她。
她穿着一身黑衣,渾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就連臉上都蓋着黑紗,看不清臉面。不說別的,就這一身裝扮,妥妥的在臉上貼上了“可疑人士”的標籤。
這位可疑人士進了屋,把門一關,張望了一圈之後說:“坐下。”
慕筱舒如她所說坐好,那人也在她對面落了座,將背上的一個包袱放了下來。這小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麼。
慕筱舒的目光從它上面劃過,問道:“請問你是……”
“別多嘴!”對方冷冷地說。
她解開了包袱,從中取出了兩個小白罐子,又拿出了一把匕首,在桌上擺開。緊接着是一塊棕黃色的布,一罐藥粉,一個搗藥鉢,一顆不知名的巨大果子。最後登場的則是一個筒狀物,看材質像是竹做的,可是慕筱舒從沒見過這麼粗的竹子。
這麼一擺,那個包袱便都空了。
慕筱舒靜靜地看着,將這些東西一一記在心裡。蒙着黑紗的女子似乎對此有所察覺,看了她一眼,有點不屑。
她先將那個巨大果子切成了兩半,接着二分爲四,四分爲八,最後全都扔進了搗藥鉢裡。一陣猛搗之後,鉢內出現了一碗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沒有任何氣味。
慕筱舒問:“這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果子。”
女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圖:“想套話?省省力氣吧。”
慕筱舒:“……”
看來想從她身上發現線索,非常不容易,這個人比慕筱昭麻煩多了。
女子搗好那個果子之後,打開了藥粉盒,倒了一半進去,攪了攪。暗紅色液體發出滋滋的聲音,顏色逐漸變清,最後成了淺綠,也不粘稠了。
在慕筱舒專心關注她的動作的時候,女子突然一擡頭,眼裡多了幾分邪氣。她說:“到你了。”
“什麼?”
慕筱舒的問話剛出口,那人已經將她的手腕一抓,強行按在了桌上。另一隻手將一個白色小碗往前一推,接着拿起匕首,就在慕筱舒白皙的手腕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不斷流下,落入了下方的碗中,一點一點將碗盛滿。
慕筱舒抿着脣,眼睜睜地看着這人替自己放血。還沒到時候,她不斷地對自己這麼說。
第一個碗滿了之後,又是第二碗。等將兩個小碗全都裝滿,那女子這才滿意了,也不管慕筱舒還在流血的手,接着忙活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慕筱舒只好拿了一塊布,爲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
此時,那女子拿起剩下的一半藥粉,分別加入到了那兩罐鮮血之中。那兩小碗的血
眼看着就逐漸凝固,最後成了兩堆紅褐色的粉末狀物體。
女子將這兩碗粉末全部加入了搗藥鉢中,用那塊棕黃色的布將匕首擦乾淨,放回到了她的包袱之中。這時搗藥鉢內的液體再次發生了變化,血腥味突然變得異常濃郁。
她又攪拌了兩下,突然掀開了那個竹筒的蓋子,將整個搗藥鉢內的液體都倒了進去。她的動作太快,慕筱舒根本沒看清裡面是什麼。
片刻的安靜之後,慕筱舒聽到竹筒內傳來了沙沙聲,然後是吮吸的聲音……
裡面居然有活物!而且還吃了剛纔做好的那個古怪液體。
慕筱舒的心突地一跳,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就在這時,竹筒內的活物似乎完成了進食,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那女子看了慕筱舒一眼,一隻手伸到了自己的腰間。
慕筱舒循着她的手看去,胸口有什麼倏地騷動起來,她這時才注意到,女子腰間還有另外一個小小的竹筒。
慕府院牆外,顧遠將譚浩淵領到了一個角落。
“這裡無人,適合潛入。翻過牆後,往左邊走……”顧遠就着一張圖,對譚浩淵解釋。
青天白日,不比黑燈瞎火好辦事。大太陽一照,什麼事兒都曝光了,因而要在這個時候闖入別人府邸,還想搶幾個人出來,這可是技術活。
等顧遠說完,譚浩淵身子一躍,就躍進了慕家的圍牆。顧遠一招手,另外幾名護衛也跟着跳了進去。慕家院牆外,轉眼又是空無一人了。
慕家大門外,書生一襲白衣,叩響了慕家的門。
“小生是宋子儒,前來替貴府李夫人治頭痛的。咦,這位大哥,小生上次過來的時候,就是你替小生開的門啊。”
“哦,是你!我記得你,可是……沒聽說夫人請了大夫啊。”
“這樣啊,那可能是她們忘記說了,這個,小生可以進去了麼?”
馥香院中,慕筱舒看着那人將小號竹筒摘下,她用拇指彈掉了筒身上的蓋子,第二次將手伸向那個大竹筒。
大竹筒內的活物像是察覺了什麼,發出了沙沙的響動。就在這時,那女子將蓋子一掀,同時將小竹筒對準了大竹筒,就見一道白光閃過,她啪的一聲重新將竹筒蓋上了。
女子臉上露出了笑意,可是這笑不過瞬間就僵住了,她發現一直坐在她對面的慕筱舒不見了!
“在這兒呢。”
有聲音從她左後方響起,女子一回頭,一道寒光閃了過來。她彎腰躲開,同時去摸桌上的包袱,但裡面只有一塊粗布,匕首已經不翼而飛。
慕筱舒一擊沒中,卻完全沒有追擊的意思,而是直奔大竹筒,來不及開蓋,直接隔着蓋子,將那把匕首捅了進去!
只聽一聲“嘰——”的尖銳叫聲,匕首彷彿刺入了一個綿軟的物體之中。
“你找死!”混雜着驚恐,一道嘶啞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那女子操起一條長板凳,朝慕筱舒的頭上砸了過去!
慕筱舒立即棄了匕首,緊接着一個滾翻,躲開了她的反擊!
這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突然襲來,慕筱舒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