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稀罕

那聲音十分焦灼,不少人聽到聲音,圍了上去看熱鬧。

很快,就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有些水泄不通了。

清韻騎在馬背上,勉強能看清有個男子倒在地上,有個姑娘跪在地上,方纔那焦灼急切的呼喚應該是她。

見清韻看着前面,楚北就騎馬走了過去。

離的不遠處就是個藥鋪子,坐堂大夫聽到有人叫救命,趕緊跑了過來。

見有人要搬動病人,他連忙道,“別動!”

幾個好心人見是大夫,連忙把手收了回來,那姑娘忙道,“周大夫,求你救救我爹!”

躺在地上的是那姑娘的親爹,他們經常在這條街賣藝,賣藝就難免有些磕磕碰碰,她經常去周大夫的鋪子買藥,認得周大夫,周大夫也認得她。

“你先別急,讓我看看你爹,”周大夫蹲下來,抓過男子的手,幫他把脈。

清韻騎在馬背上,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他左胸和肩膀間,有一鐵索,應該是賣藝時,失手傷了自己,而且傷的不輕。

只是鐵索怎麼會插進左肩呢?

清韻不解,她顧目四望,見幾米遠處,有個大火爐,裡面還有一鐵索,鐵索兩端是鋒利的箭頭,像是官兵常用的矛,此刻燒的發紅。

這年頭,賣藝也不容易,尋常的耍刀弄槍,大家興致缺缺。

越有難度的賣藝,越有看頭。

可是越難,就代表着危險程度越大,這不,一失手。就傷了自己。

周大夫把脈之後,又看了看男子的肩膀,無能爲力道,“姑娘,準備後事吧。”

那姑娘原本還抱了幾分希望,可是聽周大夫讓她準備後事,她當即跪了下來。拽着周大夫的肩膀道。“周大夫,你行行好,救救我爹吧。我當牛做馬也會報答你。”

周大夫嘆息一聲,“不是我不救你爹,只是你爹傷的太重了……”

那姑娘連連磕頭,哭的肝腸寸斷。“求求你了,周大夫。我和爹爹相依爲命,他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你就當是救我們父女兩個吧。求求你了。”

周大夫哀嘆一聲,道,“我盡力醫治。你先起來吧。”

那姑娘怕耽誤周大夫醫治她爹,趕緊爬了起來。

周大夫擼起長袖。從小夥計背來的藥箱裡,拿了紗布和藥,然後要去拔那插在男子肩膀上的箭頭。

清韻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就道,“慢着!”

周大夫愣了一下,他回頭,就見到騎在馬背上的清韻。

陽光之下,清韻雪白的皮膚,隱隱有光澤流動,秀麗之極,有種明珠生暈的瀲灩,美玉無瑕。

周大夫不是沒有見識的人,要說之前他不認得清韻和楚北,方纔週二姑娘那一跪,他坐堂時,也瞄了一眼。

想右相府週二姑娘都當街跪請她救命,可見醫術之高了,尤其定國公府大少爺和寧王妃,他也曾被請去給他們兩人診治過。

兩個在他眼裡,已經被判了無治徒刑的人,一個能站起來,一個能保住胎兒,他聽着都有些不信。

對清韻的醫術,他是敬畏的。

現在清韻叫他慢着,他連忙站了起來,給清韻和楚北見禮,然後道,“沐三姑娘醫術超羣,在下早有所聞,如雷貫耳,對於這傷者,在下實在是束手無策,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還請沐三姑娘指教。”

清韻要下馬,楚北摟着她,顯然是不許她下去。

清韻皺眉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楚北不反對清韻救人,只是方纔周大夫都說了,不能搬動男子,否則傷勢加重,死的更快,也就是必須在大街上給人治病了,想到清韻給他治病,楚北壓低聲音道,“不許大庭廣衆之下脫人衣服,給人施針。”

清韻,“……”

這男人,能不能別無時無刻這麼小心眼啊,她難不成能看上一個都能做她爹的中年男子?

你小心眼,可是我不瞎啊。

清韻無語的點頭。

楚北這才摟着清韻,躍身從馬背上落地。

落地之後,清韻便朝男子走了過去,楚北瞧見那邊有一男子,他道,“趙院使也在呢。”

被楚北點名,趙院使身子一凜,連忙過來請安,然後解釋道,“大皇子,微臣只是路過,路堵了,加上有人叫救命,臣就過來看看。”

楚北輕點了下頭,見清韻幫人把脈,他擡頭看了眼天,然後問道,“趙院使可有把握醫治傷者?”

要是趙院使能救病人,他就帶清韻走。

趙院使是明白人,楚北望天,他就知道他趕時間,而且病人傷的那麼重,要治好,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大皇子不想沐三姑娘插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是他,都不許女兒學醫術,哪個男人又甘願自己的女人給別的男人治病呢?

他接手治療病人,大皇子會承他的情,畢竟他堂堂太醫院院使,怎麼可能給街頭賣藝的人治病呢,就是他賣一輩子的藝,也付不起醫藥費啊。

大皇子極有可能會被立爲太子,會是將來的九五之尊,能得他看重,太醫院院使的位置,他就坐的穩如磐石。

但是,趙院使搖頭了,不是他端着架子,不願意幫大皇子,而是他無能爲力啊。

他望着大皇子道,“方纔我也瞧了傷者,他傷的不輕,那矛頭沒入體內,若是拔出來,臣只有一成把握能止血,何況後背還有……”

一成把握,其實跟直接說沒把握沒什麼區別,只是說法比周大夫直接叫人準備後事要好聽些,不管怎麼說,人家好歹也是太醫院院使,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人。怎麼能一點把握都沒有呢?

楚北有些失望,尤其是那邊清韻擼起雲袖,要掏銀針了。

楚北趕緊走過去,指着地上的傷者道,“把他衣服撕了。”

清韻擡頭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笑意越來越深。璀璨明媚。像是牡丹綻放。

她心底暖洋洋的,方纔還小心眼的男人,能爲了保住她清白閨譽。主動要她撕別人的衣服,怎麼能不叫她感動,但是……

清韻看了楚北一眼,手裡銀針就紮了下去。

手法之快。叫人歎爲觀止。

不過是眨了幾下眼睛,再睜開時。男子的心口,還有手和腳都紮了銀針了。

一個個都好奇了,人家傷的是肩膀和後背,她怎麼扎人手跟腿啊。

趙院使看着。眸光大亮,他還沒見過這樣奇特的止血方式。

她從根源上,讓血液流的慢。然後再拔出矛頭,就不會有血濺三尺的可能。

清韻紮了銀針。然後將左肩的矛頭拔出來,但是她沒有像趙院使想的那樣,給傷着上藥,而是拿了針線,幫病人縫合傷口。

趙院使看呆了眼,沐三姑娘,你這是治病啊,不是做針線啊。

清韻很快把傷口縫合,然後才從荷包裡拿了一小瓶子藥來,倒在傷口上,再裹上紗布。

“幫忙把病人扶起來,”清韻沒理會他的怔愣,吩咐道。

趙院使趕緊幫忙,清韻又用同樣的辦法,治療病人後背。

等忙完這些,清韻趕緊把銀針取下來,到這時,她鼻尖和額頭有了些細密汗珠,她擡了雲袖擦了下。

然後站起身來,對趙院使道,“下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趙院使看着止住血的傷口,有些不敢置信,他幫病人把脈,有些激動道,“他這條命是保住了。”

說完,起身給清韻作揖行禮,道,“三姑娘給人治病的辦法,我還是第一次見,今兒我是長了回見識了,佩服之極。”

清韻笑笑,看着周大夫道,“回頭病人傷口痊癒了,記得幫他把縫合傷口的線取下來。”

周大夫忙不迭的點頭應下。

清韻站在那裡,她一雙手沾滿了血,有些駭人。

她左右張望,除了見到一堆人對她報之敬佩的眸光,哪裡見到半點水啊。

她額頭有些癢,想撓一下啊。

清韻有些憋不住了,她朝楚北走過去,低聲道,“我額頭好像被蚊子咬了,你幫我抓下。”

楚北,“……”

他輕笑一聲,然後在大庭廣衆之下,擡起了他尊貴的胳膊肘,幫清韻撓額頭,還一臉溫柔的問,“是這裡嗎?”

紅包在左邊,楚北撓的卻是右邊。

清韻兩眼瞪圓了,磨牙道,“左邊點!”

楚北就往左邊了。

“……再左邊點!”你瞎啊!

包那麼大,你看不見啊!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不就是沒聽話脫人家衣裳嗎,至於這麼折磨她嗎?

楚北就再左邊一點,清韻徹底憋不住了,她手一擡,滿是鮮血的手,往楚北胸前一抹,狠狠的擦了兩下。

然後轉身,一邊抓額頭,一邊往前走。

四下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週二姑娘和丫鬟站在不遠處看着,她一張臉又青又白。

丫鬟就怒了,“她居然拿大皇子的衣裳擦手!舉止粗俗!”

可偏偏人家大皇子不生氣,瞅了瞅胸前被弄髒的衣服,一臉笑意的跟了上去,還一邊吩咐暗衛打水來給清韻洗手,真是寵的無法無天,能把人活活給氣死。

週二姑娘一口銀牙險些咬碎,跺了跺腳,就打道回府了。

在街上,受了一肚子火氣,回了相府,又被右相一陣訓斥了。

她擅自離府,還當街跪求清韻醫治右相夫人,甚至許諾讓出大皇子妃的位置,實在愚蠢。

愚蠢至極!

右相氣很大,他從來不捨得呵斥女兒一句,今天不僅僅呵斥了,甚至要她跪下了,他道,“沐三姑娘不是愚蠢之人,愚蠢的人也不可能學到那麼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你當街求她給你娘治病,還許諾拿大皇子妃的位置來換,你越孝順有加,賢良淑德,就越顯得她見死不救,她怎麼可能會救你娘呢?!”

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右相不好說太重,只能在心底補充一句,方纔氣順了些。

清韻當衆說他找到了背後給右相夫人下毒之人,拿到了解藥,找她治病,只是純粹的送她人情,她不給右相夫人治病解毒,人家不會說她是見死不救,因爲人家連街邊賣藝的人都會伸出援助之手!

反倒是他,找到了背後毒害嫡妻之人,卻遮遮掩掩,不願意公諸於衆,明顯是存了包庇之心。

原本,他右相府處於優勢,結果右相夫人得了病,需要清韻醫治,大家算是打平手了。

現在周瑜當衆求醫,清韻說了那話,就處於劣勢了。

右相如何不生氣?

週二姑娘跪在地上,委屈的眼淚直掉。

右相夫人瞪了右相道,“瑜兒已經夠委屈的了,你還罵她,怪只怪沐三姑娘太過狡猾!”

右相氣笑了,“知道人家聰慧,還和人爭那個位置,這是自取其辱!”

他說完,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份奏摺,丟在桌子上,“這是我寫好的求皇上解除婚約的奏摺,你要想活着,就派人送進宮,你要是一心想瑜兒做大皇子妃,你就撕了吧。”

說完,右相把袖子一甩,邁步走了。

右相夫人看着桌子上的奏摺,眼神晦暗不明。

她知道右相和她都疼愛瑜兒,不想她失望,可他要理智一些,怕將來她會絮叨,怕瑜兒會後悔,他乾脆把選擇的權利給了她和瑜兒。

這份奏摺,很輕,可右相夫人卻覺得格外的沉。

拿起來,是大皇子妃,甚至是將來帝后的位置。

放下,則是她命。

再說清韻,她率先走了之後,沒一會兒,衛風就端着銅盆過來,給她淨手。

路上人來人往,清韻臉紅如霞。

洗完了手,她瞪着悠閒踱步的某男,“該適可而止了吧!”

楚北看着她,勾脣淺笑,邪魅的叫人心肝亂顫,“這樣不好嗎?”

好個屁!

她望着楚北,一字一頓道,“我現在臉皮已經夠厚了,你要再這樣,我可不保證我不會當衆扒了你的衣服,反正你皮更厚。”

楚北,“……”

衛風,“……”

能說當衆說這話,這臉皮確實不薄了。

楚北看了衛風一眼,衛風吹了一記口哨。

兩匹駿馬就跑了過來。

楚北長臂一攬,就把清韻摟在懷裡,腳下一瞪,就帶着清韻上了馬背。

上了馬背之後,馬兒就朝遠跑去。

好一會兒後,在清韻東張西望時,忽然聽耳畔傳來一陣說話聲,“既然你施針不用脫人衣裳,爲何脫我衣裳?”

這話怎麼聽着有些怪怪的?

像是質問她脫他衣裳,是不是故意佔他便宜的感覺?

她沒那麼低俗好麼!

清韻望天道,“大庭廣衆之下,總要顧着點清譽,在泠雪苑就不用了,送上門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清韻是故意氣楚北的,然而她失望了。

因爲楚北吹着她頸脖子,用一種溫柔醇厚聲,道,“等完婚之後,我天天讓你佔便宜。”

清韻,“……”

她耳根騰的一紅,就聽身後傳來低沉的笑聲,越來越肆虐,叫人咬牙切齒。

然而,很快,笑聲就戛然而止了。

因爲清韻嗡了聲音道,“已經看過了,不稀罕了。”

第462章 琴曲第242章 治病第396章 糊塗第389章 人質第393章 福氣第126章 代勞第468章 敬酒第359章 把柄第196章 拜託第79章 連累第101章 抗拒第402章 殘酷第352章 兵權第168章 聽錯第305章 招搖第97七章 有病第31章 姿勢第334章 肚兜第88章 在乎第42章 愧疚第51章 醫書第250章 隱忍第406章 挾持第136章 亂摸第41章 小產第314章 必須第355章 治病第341章 將就第175章 郡王第285章 活着第306章 孝女第153章 禮單第362章 信任第251章 誠心第254章 住手第320章 畫軸第271章 收買第340章 溫泉第401章 隱瞞第321章 荷包第299章 真醜第266章 命苦第311章 雙生第256章 教訓第466章 生子第414章 有孕第217章 欺君第444章 檢查第462章 琴曲第432章 笑談第451章 出征第419章 矜持第230章 試探第209章 欠妥第325章 道謝第327章 藥方第301章 毒殺第34章 衝突第97七章 有病第305章 招搖第56章 不急第304章 解藥第178章 誇讚第254章 住手第112章 賜字第137七章 餓死第111章 威脅第448章 着火第261章 信任第375章 待見第8章 拙劣的理由第132章 默哀第90章 爲難第158章 大雁第43章 大禮第65章 荷包第158章 大雁第449章 五月第110章 甚好第144章 慧根第342章 名帖第416章 禍害第195章 回京第448章 着火第408章 好心第33章 心眼第347章 阻攔第57章 牛皮第14章 同窗第204章 拆橋第52章 陪嫁第68章 怒氣第443章 清白第231章 巴掌第409章 心狠第151章 捱打第358章 觀景第362章 信任第142章 成全第335章 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