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是他們多操心了。
如果太后知道寧太妃懷的不是先皇的骨肉,他們還真沒有立場去指責寧太妃什麼。
因爲當初皇后生下雙生子,其中之一就被替換成了公主,這也是混亂皇室血脈的大事,和寧太妃相比,雖然要輕的多,甚至端敏公主的遭遇叫人同情,但本質都一樣。
在太后那裡,他們根本不佔理。
他們將這事捅出來,只會落得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罵名。
這事太複雜,又牽連甚廣,一時半會兒很難想到好的解決辦法,如果寧王無德倒也罷了,卻偏偏和寧太妃行事大相徑庭,不然他們也不會這般糾結了。
清韻在心底輕嘆一聲,然後望着楚北,轉移話題道,“皇上已經把你的封地改了,你什麼時候搬去封地?”
談到封地,楚北臉色緩和了幾分道,“父皇雖然下旨把封地改了,但是這事還沒有完,明兒,你隨我進宮一趟。”
他漂亮雙眸閃着耀眼光芒,那抹內斂的風華有一絲的外露,霸氣天成。
清韻見了,就知道有好事,她問道,“去找皇上做什麼?”
楚北捏着她鼻尖道,“明兒你就知道了。”
這是存心的吊她胃口呢,偏偏她還就上鉤了,好奇的心底跟貓撓了一般。
可是楚北不說,她也沒輒。
第二天,清韻起的不算早,吃了早飯,就和楚北一起出門,打算進宮。
只是剛走到王府門前。雪雁就走了過來,福身請安。
她皮膚白淨,眼睛明亮,清韻見了笑道,“郡主安然無恙了?”
雪雁連連點頭,道,“宸王妃醫術高超。郡主已經無礙了。但是她從昨晚起,就吵着要見您,王妃沒有準許。這會兒再不請您去,郡主該要來見您了,王妃只好讓奴婢來了,不知道會不會耽誤宸王妃您什麼事?”
雪雁聲音有些忐忑。因爲楚北陪着清韻一同出門,肯定是有事。
聽若瑤郡主要見她。是爲了什麼事,清韻大約能猜到三分,但是楚北要她一起進宮,她也不知道誰的事更着急些。
正要問呢。楚北卻先一步道,“先去見若瑤郡主吧,正好我有事找寧王叔商談。”
找寧王商議事情。別是談他身世問題啊。
清韻有些擔心,因爲楚北和皇上一樣。有時候做事實在叫人難以捉摸,結果惹來楚北瞪了她一眼。
把他想成什麼人了,在他眼裡,寧王和皇上纔是一夥的,不是寧太妃之流。
清韻被瞪了,臉頰微紅,回瞪了楚北一眼,就邁步下臺階,朝寧王府走去。
她走在前面,楚北落後一步跟着。
雪雁站在一旁,瞧得有些咋舌,她跟隨王妃多年,在王府裡,王妃和王爺並肩走,太妃瞧見了都說她沒有規矩,現在宸王妃走在宸王前面,留給他一個後腦勺,要換做是王妃,太妃還不知道怎麼呵斥呢。
宸王妃的命可真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還有宸王對她的涓涓寵溺,甚至爲了她,連右相府週二姑娘給他做平妻都回絕了,她祭天時祭出鳳凰異象,是上天認可的未來皇后,更重要的是皇后性子溫柔,不像太妃,除了在太后面前會伏小做低,不敢違逆太后之外,在府裡,性子陰晴不定,誰敢違逆她半句?
雪雁羨慕清韻,不過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太妃在太后賞賜給她的冰顏丸裡下毒,要害她性命,她能不對郡主生份已經是難得了,昨兒爲了救郡主,辛苦了好幾個時辰,她都看在眼裡,郡主有她這樣的朋友,是郡主幾世修來的福氣。
不過,太妃作孽,導致了沈側妃的死,對王妃來說,卻是好事一件。
這麼多年,沈側妃佔着太妃偏疼她,沒少鬧幺蛾子,明裡暗裡的給王妃添堵,就是寧欣郡主都敢踩在郡主的頭上,如今沈側妃死了,府裡倒是安生了許多。
進了寧王府後,雪雁就領着清韻直奔若瑤郡主的住處。
門口有丫鬟等着,瞧見清韻來,丫鬟趕緊轉身去稟告。
等清韻進屋時,王妃正好出來,瞧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若瑤太任性不懂事了,昨兒已經麻煩你一天了,今天又吵着鬧着一定要見你,我實在拿她沒輒。”
清韻搖頭笑道,“若瑤大病初癒,任性些可以理解,再說了,宸王府和寧王府離得這麼近,來一趟並不費事……”
好吧,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裡屋傳來若瑤郡主急切聲,“母妃,你還是快些回去歇着吧,我找清韻姐姐有急事。”
大家閨秀大聲叫喚,是件很失禮的事,王妃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她打圓場道,“到底有什麼急事,都急的火燒眉毛了,連我都不能告訴了?罷了,罷了,我也不留下來礙事了,走便是了。”
聲音裡,竟帶了三分酸味。
畢竟女兒有心事,不同她這個做母親的推心置腹,還把她轟了出來,王妃心底不大好受啊。
清韻捂嘴一笑,道,“若瑤這麼急着找我,那我便進屋了。”
說着,她輕福了下身,便邁步進屋了。
她剛走到珠簾處,就見若瑤郡主穿着一身裡衣,頭髮披散,未戴半點頭飾,她臉色有些白,但是又帶了些急切的紅暈。
清韻手剛碰到珠簾,若瑤郡主就伸手過來抓住了清韻的手,把她拉了進來,好像生怕清韻會轉身就走一般。
然後,她瞥了丫鬟道,“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丫鬟很聽話,福身就告退了。
但是青鶯沒有動,若瑤郡主望了她一眼,青鶯眨着一雙眼睛望着她。
清韻就道,“你也出去吧。”
青鶯就福身退下了。
等她們走了,還把門帶上,若瑤郡主就拉着清韻坐到小榻上。
清韻望着她,笑道,“有什麼事,要這麼着急的找我呢?”
她語氣有些風輕雲淡,可是若瑤郡主卻很緊張,她望着清韻,有些侷促不安道,“清韻姐姐,我昨兒,我,我有沒有……”
一句話,問的吞吞吐吐,半天也沒問出來。
清韻知道她想問什麼,雖然昨天若瑤郡主病的暈暈乎乎,但是並非沒有意識,她問過什麼話,她說過什麼話,總會有些印象的。
寧太妃進宮之前有身孕,寧王並非龍種的事,太重大了,若瑤郡主不敢貿然問啊,萬一她昨天沒說,這會兒忽然問起來,顯然有問題啊。
清韻望着她,道,“若瑤,有什麼話想問的,你就敞開了問吧。”
清韻的眼神透着鼓裡,若瑤郡主快哭了,她道,“我昨兒,有沒有亂說什麼話?”
清韻輕嗯了一聲,若瑤郡主趕緊道,“那些都是我胡說的,你別當真了。”
清韻傾然一笑,拉着急的身子顫抖的若瑤郡主坐下,笑道,“若瑤,我知道你着急找我是爲了什麼事,不錯,昨兒你確實在暈乎之際,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我也知道這事事關重大,關乎寧王府的前程,我原本可以欺騙你,說你什麼都沒說,你也能心安,但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應該推心置腹,另外我還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聽清韻說她昨天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若瑤郡主面如死灰,她就知道她說了!
爲什麼不欺騙她,說她沒有說呢,她好歹能自欺欺人。
若瑤郡主眼眶通紅,望着清韻,道,“清韻姐姐,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的?”
清韻眸光清澈如泉,帶着真誠的笑意,叫人瞧了,忐忑不安的心,好像放鬆了許多,只見她朱脣輕啓道,“寧太妃在嫁進宮之前,未婚先孕的事,你知道,我也找趙院使證實過了,是實情,我也知道這事要是鬧出來,對寧王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但我和你父王無冤無仇,我不會去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但是你,卻因爲這事而覺得恐懼,食不安寢不穩,我能救你一次,卻沒有把握能再救你第二次第三次,若瑤,你要看開這事。”
若瑤郡主苦笑,這麼大的事,她怎麼看開?
清韻也知道這太爲難她了,換做是她,她也難做到,但是她一直記着,擔心着,久而久之,會憂思成疾,病入膏肓的,本着一個大夫的立場,她必須要勸她,她繼續道,“其實,有些事你得換個立場去想,太后多聰慧,連皇上都被她壓制的死死的,寧太妃未婚先孕的事,太后能不知道?若是太后不允許,王爺不可能活到現在,更不可能讓王爺和皇上走的那麼近,甚至成爲皇上的左膀右臂,因爲在皇室,並不是只有皇室血脈才能封王,也有異性王爺,重要的是對皇上的一顆忠心。”
“寧王忠於皇上,皇上信任寧王,這樣的信任,在充滿爭鬥和殺戮的皇室是極少見的,彌足珍貴,有罪的是寧太妃,不是寧王,皇上不是昏庸之輩,他會惱寧太妃,但絕對不會遷怒寧王,你仔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清韻說完,若瑤郡主就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