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具庫修建得如同迷宮一般,大概也是爲了防止潛入裡面的刺客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找得到目的地的設計。雖然艾維爾本身並沒有隨意出入這裡的資格,但是這不妨礙他清楚裡面的構造。
因爲曾經他也是作爲王國部隊的追逐者之一,寶具庫的構造圖幾乎是每位部隊的隊長的必修課。這才得以在複雜紛亂的寶具庫迷宮之中找得到正確的道具,不管是在轉身離開那四人之初,或者是望見前方出口的微微亮光的時候,艾維爾的心情都從未有過放鬆。
不止是自己一個人,還有同樣和自己身處同一個階級的原手下們也同樣知曉。
當數道黑影從側眼的餘光之處掠過的時候,艾維爾的心臟陡然揪緊,停下了腳步揮手製止了同伴們的繼續前進。
果然是來了。沒有誰比自己更加了解他們,因爲他們原本就是自己的手下,一起共事數年的時間,甚至於其中的每一個人的性格習慣他都好好地把握清楚了。
所以就算他們現在擋在自己的面前,也不是那麼無法理解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輕紫色的魔力光芒在他的身體上亮起來,身在旁邊的寒拓和安雅也同樣擺好了警戒防禦的姿勢,“我知道,每個人都有爲自己的理想而戰的權利,所以你們現在擋在這裡也無可厚非。來吧,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毅力!”
寒拓猛地擡頭看向了上方,而自己的身體也隨之移動,同安雅一起以三角的防禦姿勢站在起來,將後背放心地交給夥伴,而自己顧好自己的前方,這樣經典絕倫的防衛姿勢。
因爲在他們擡頭看的一瞬間,便看見密密麻麻地爬在牆壁上如同蜘蛛一樣蟄伏着的黑衣人。總數有數十人之多,光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的程度,給予視覺上有偌大的壓力。
讓人後天性反射地升起密集恐懼症的景象。
“作爲……要排除……”有鬼魅的聲音從不知道何方傳過來。艾維爾還能夠保持正常的態度,安雅和寒拓並沒有真正地對抗過【影】部隊的成員,因此無從可知,此時真正面對的時候,那股魄力才能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抓不到身影,看不透步伐,單個的戰力或許不高,聚集在一起的話便彷彿一團迷陣一樣讓人眼花繚亂。危險的黑暗猛獸在黑暗中搖晃着自己的獠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猛撲而來。而爲此他們也擺好了防禦的姿勢。
卻見對方並沒有地攻擊過來。
“作爲自己的責任而言……我們已經盡到了。”又是那道聲音響起來,不過事到如今的聲音清晰了許多,並沒有方纔那般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緊迫感,“但若是人只有責任可言的話,可未免太過於無聊了。”
“接下來是我們自己的決定……你走吧。”
可想而知說出這句話究竟有多麼的艱難,作爲王國精英部隊的【影】,不僅其長官作爲罪犯投入了牢獄之中,現在若還是自作主張地放走敵人的話,一直以來所積攢的聲譽會在這之後毀損殆盡吧。他們以後的處境也會爲此變得相當艱難。
在這個各個部隊暗中相互較勁的王宮之中,這算是相當致命的傷口了。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這讓艾維爾無不帶着炫耀般的語氣小聲對身旁的安雅說道:“我就說吧,我的人際關係並非都是那樣糟糕,在小範圍之內的話,我的人緣還是不錯的。”
艾維爾作爲指揮官的優秀【影】的成員都是有目共睹的。極大限度地運用了每個成員的能力,卻又不會因此而輕視成員的性命,相反比起任務還是成員的性命擺在第一位。這樣的長官手下,幾乎是暢快淋漓地發揮了自己作爲人所擁有的全部能力,艾維爾是全部成員俱都心服口服的指揮官。
這是據自身意志所做出來的決定。
這讓寒拓不可抑制地笑出聲來。除了一開始闖進來作爲警衛的本分和自己對抗的士兵們,寒拓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和這所王都之中的人爲敵。
這非自己所想,卻是自己所願。說到底寒拓本身也不是真的希翼着和這裡善良純真的人們爲敵,或許有慘烈的戰場存在,但絕不希望在這裡形成。
那一片一片聚集的黑影終究是慢慢退散開來了,一如既往地退回了陰影之中,彷彿什麼事情都未有發生過一般。
三人俱都鬆了一口氣,互相看了數眼。寒拓和安雅再度緊了緊身上的裝備,握緊了手中持有的利劍,而艾維爾則是重新燃起了身上的輕紫色魔力。原本的武器黑色匕首已經永遠地留在了王宮之中隨着納戒一起,也算是終歸於了它原本應該存在的地方。這代表着一段過去的往事,雖然他本身頗爲捨不得,但是事物都應該有它自己存在的地方,自己也不得不與之做出道別。
雖然【影】放了他們一馬,卻不代表全體軍士的意見俱都相同。在大多數連見都沒見過的士兵們的眼中,寒拓他們依然是擅闖王宮並且違規進入了重要地域的“惡徒”。
大家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踏步地走到了門外。
雖然此時依然是黑夜,即便有粒粒的星光在夜空之中輝輝閃耀着,月亮卻被較厚的烏雲所遮蔽,這一片天下之內都還是可見度極低地黑漆漆的一片。但是他們走出去的瞬間,外面的燈火卻猶如白晝一般明亮。
都是層層環繞在寶具庫之外的士兵們抓在手中的魔導器,用作照明的燈具將這一片一方都映照得燈光通明,一眼過去是厚厚的人牆,在視野的盡頭之處人羣蔓延過去和黑暗融合在了一起的樣子,讓人感覺就像位於一座只有數平方米大小的孤島,周圍都是驚濤駭浪狠狠拍打着岸上的礁石,一副整個世界都和他們爲敵似的。
除非是長久沐浴在這種目光之下的強者或是高級統治者,對於並不是經常位於龐大數量的人羣之前的人物來說,這樣的目光集團已經不再是讚譽,也不會感到光榮,只會簡簡單單地感受到從頂端投射下來的壓力而已。
這樣是逃不出去的。眼看着他們也不可能像之前就此放過他們,眼中的殺氣都是再真實不過的了。艾維爾不由得覺得慌亂起來,這下是要硬生生地拼出一條路來不可麼?
“不用擔心……早有準備。”如此說着的寒拓,露出了自信溫馨的笑容,“我們還有那個奇蹟女孩在,再沒有比這更加好的助力掩護了!”
之所以稱之爲“奇蹟女孩”,是因爲正是她的一支箭,纔在真正意義上奪走了那位實力強大到恐怖程度的魔王的心臟,沒有讓自己之前所有的拼搏和汗水白費,因此自己才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最後一張底牌。
“去吧,莉法。把勝利的曙光射到這裡來!”以誰都無法聽見的音量,寒拓默默地小聲地說道。
“謹遵汝命,吾之主上啊。”早就爬上了高高的教堂頂端的莉法如此說道。夜風將她金色的髮絲捲起飛舞,身上的衣服有着一路奔跑而來一路躲避敵人攻擊而來沾上的些許灰塵,整個人看上去並不是太精神,卻獨有一種憔悴的美感。
即便是自己,也有着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纔對。
無論外表如何,是光鮮亮麗也好是憔悴邋遢也罷,真正的核心未變的話,不管怎麼樣都能夠活得如同畫兒一般美麗。真正重要的是內心,當她在夜風之中擡起頭來,碧綠色的瞳孔就像是寶石一樣在夜空之中熠熠生輝,正詮釋着她如同寶石一般耀眼奪目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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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場戰爭的時候她隔着遠遠的距離射中了魔王的胸膛,同樣是這樣一雙鷹眼似的犀利目光,遠遠地可以看得見數十米開外的景象。
只不過這次和上次不同,自己已經獲得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了。
【樺月】完全解放!
所以才說寶具是連着一個人靈魂的神奇器具,尤其是具有特殊能力並且能夠解放狀態的晶鑽級別。當莉法首次得知自己的完全解放形態的時候,就有一種“這的確是量身爲自己定做的技能啊”這樣的感覺。
因爲莉法這位精靈少女雖然表面安靜文雅,其實內心的激情就如同烈火一般熾烈。
於是黑色大弓之上的紋紋金龍簡直就是活過來了一樣繞着大弓的表面遊走,以後居然堂而皇之地脫離了大弓的範圍,就像是從狹窄的溪流中突然流竄到了廣闊的大海之中的御龍,這些金龍也歡快地繞着莉法來回遊走,似乎是真的得到了從束縛中解脫的舒暢感。
有數條金龍從莉法的腳下爬過去,以腿腳爲軸心,狠狠地扣在了教堂尖尖的塔頂,另外的纏繞在了莉法的手臂之上,扭曲摺疊地形成了某種物品的初步雛形。
輕黃色的魔力就像磚瓦鋪蓋在剛剛構建好的屋脊之上,短短的時間之內整個武器的形狀細節已經勾勒完成。第一次使用難免會有些緩慢,順手以後便會簡單許多,但是不管發動的速度如何,威力終究是沒有任何改變的。
那是一處巨大的固定在塔頂尖端的炮臺。黑色的,鏡子般光滑漂亮的鋼鐵,依然纏繞在那之上蔓延的金色條紋,此時卻作爲關鍵物質固定住了莉法立足的支點,也作爲特殊的材質將莉法手持着的武器延伸出去。
莉法整個人都融入了這件武器之中,鋼鐵的海洋將她的身體俱都包裹住,只微微地露出了額頭和肩膀這些少量的皮膚。眼睛由一塊機器覆蓋住,其中清晰地描繪出了前方的準星。
這下絕對不會射偏的。莉法想到。
如此簡直就是一座炮臺的模樣,正是她的寶具完全解放的姿態。契合了她本身最爲高明的技術,帶來了不論如何動作都自動保持平衡的底座,以及一旦射出去,就破壞力極大的炮筒。所以才說是爲她量身定做的技能啊。
這樣一來,以往用作殺手鐗的魔術製造出來的“狙擊炮”,已經可以淡出自己的舞臺了。
然而這次的行動並不是旨在殺傷,只不過是單純的,要將自己的夥伴們從那個是非之地給救出來,如此而已。
一般來說,這樣的炮臺是用作於大規模的投擲性武器來使用的。但這樣的事態,莉法也有自己的辦法。
心念一轉之下,用自身的魔力所凝成的團狀物質注入到了炮筒之中,就像是烘培蛋糕的師傅將原樣放進烤箱以後在箱子頂端按上幾個按鈕來調節時間和溫度一般,莉法也是以這種的心情,細心調節着各項數值,魔力彈變得更加尖銳更加龐大,其中蘊含的屬性也發生了某種的變化,然而這一切,都沒有使用魔力。
炮臺形狀【樺月】,本身就是個極大形狀的魔導器。
“去吧。”莉法輕輕地吐出了這句話。
下一刻,碩大的輕黃色魔力彈就轟擊了出來。邁過了長長的距離,準確地擊中在了寒拓的腳下位置。剎那之間,有色煙霧蔓延開來,瞬間遮蔽了這一大片的視線。
接下來連續擊出了數發同樣的魔力彈,還好只是煙霧的作用而已,饒是如此數發的量便已經將全部的軍士們俱都籠罩在其中,若是換成純粹的炸彈的話,其造成的殺傷幾乎無法想象。起碼三成的士兵都不會有所幸免纔對。
這便是【樺月】完全解放之後的能力,可遮蔽,可轟炸,可追蹤。束縛危機的只有莉法自己的想象力而已。
這樣就夠了,莉法迅速解除了自己炮臺的解放狀態,數個轉身以後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從那裡朝着這邊看過來士兵們已經發現了自己,此地已不可以久留。
而在寒拓這邊,藉着陡然冒出來的遮蔽視線的煙霧,小心巧妙地避開了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的士兵對於,穿梭在人羣的縫隙之間悄然離去了。
王宮的騷亂,乃至於整個王都的騷亂就此落幕。這大概是全王都之人心中永遠無法忘懷的體驗,好在沒有完成多大的傷亡。
然而縱觀歷史,卻只是推動歷史進程的一個小小火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