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拓之前還擔心這些那些的,不過就現在看來自己的顧慮其實是自己想太多了。就是眼前的這些人的暴行,根本不必說什麼東西,就足夠讓人感到義憤填膺了。
母親的愛是毫無理由的,但這畢竟不是來自於親人的愛,之所以陌生人之間會產生如此偉大的感情,不管是否願意承認,愛的給予都是有着足夠的理由的。
那當如何?不管怎麼說,這些騎士已經不在勇者一行人的守護範圍之內了。人類是一個籠統的概念,但是對於某些事情已經分的相當清楚。諸如此類,殘害自己同胞的傢伙們,雖然還保留着人類的軀體,但已經喪失了作爲人類的內心。不管怎麼說,這樣子的傢伙們又哪裡有資格獲取勇者的保護呢?
保護的愛雖然沉重,卻不愛沒有資格的人。
毀壞街道的騎士們,即便是第一次如此放縱於自己的慾望,但也不會是順利的第一次了。俱都是貴族子弟的禁衛軍騎士們,理所當然地不知道身爲底層人民的疾苦,長久以來的歧視,甚至已經不再當其是和自己相同身份的人類,而僅僅是當做一位無關緊要的貨物來看待了。
寒拓卻不這麼覺得,骨子裡面還得是一位在紅旗之下長大的普通少年,得以享受普通的幸福,也十分清楚關於普通的苦惱。或者說,在這裡又有哪一個人不是從那個地方而來的呢?恐怕也唯有單獨的一個人罷了。
雖然是貴族子弟的騎士們,單單是爲了撈資歷,許多大腹便便的傢伙們也厚顏無恥地加入了禁衛軍,甚至來說很多人就連騎術也不甚精通。然而矮子裡面出高個子,一羣人之中出現一位最爲優秀的傢伙。哪怕這個基數的基礎實在是太差,作爲最爲優秀的一個也依然是有着兩把刷子的。
眼看着街道的盡頭有着一些穿着奇裝異服的傢伙站在那裡,幾乎是出於本能之上的警戒性,他立馬擡起了手臂就命令自己的手下停下來了。悄悄地給他們使了使眼色。諸位在附近進行劫掠的騎士們就心領神會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不動聲色地朝着自己聚集過來了。
對面蒙着臉面,一副完全的黑色裝扮,足足的有八個人之多。雖然在大街上帶着黑色的斗篷遮蔽自己身影的也不是沒有,但是像這樣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面孔,並且一羣地聚集在一起的話,難免不會讓人感到疑惑了。
彷彿不是不是因爲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臉而帶上的,僅僅是爲了接下來的事情不想被人發現是某個特定的人做的而戴上的。他們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騎士隊長不得而知,但是顯然不會是什麼遵紀守法的事情就是了。
難道說,不會吧?即便是他,心中此時可是冒着冷汗的。因爲不太確信而特意回頭看了一眼,便看見自己的背後烏央央地聚集而來了諸多的騎士,並且在周圍還有不斷地聚集過來的手下們。因爲上頭對於這件事情看待地頗爲重要,所以至此出動了大量的人員了。
之所以傲慢之魔王扼住了自己當時想要當場動手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在於此了。苦心孤詣所設下的的局面,正是想要讓那些人類彼此自相殘殺才是了,當初直接動手的話,不就變成了人類和魔族雙方面的戰鬥如此簡單了麼?
他正是打着如此邪惡的算盤。
光是這裡,也輕鬆地超過了三百人的數量。對於對方想做的事情,騎士隊長既有些迷惑同樣也有一絲明瞭。因爲能夠明顯地從這羣黑衣人身上感受到怒氣,這不足爲奇,畢竟所有被自己洗劫過的街道的人民都掩飾不了地向自己這些人露出了這樣的眼神。然而他們究竟是不敢去反抗,這些人則不同,在對自己一夥人保有怒氣的同時,也對自己這些人保有了明顯的殺氣。
對自己這一羣人,足足有三百多的數量的軍隊抱有敵意麼?光是想想,騎士隊長就覺得荒謬至極。然而並不能對於這種人手下留情,這麼多人就如何會怕他們呢?得給他們一點教訓纔對!
抱着殺雞儆猴的想法,騎士隊長原本想要先一步地,對自己的部下發出“攻擊”的命令了。然而……卻是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黑衣人一方主動發起了攻擊。
那正是喬裝打扮過的寒拓的一羣人,甚至不需要言語,眼看着這一副景象的安雅他們,原本還有些抗拒的心理,對於將同是人類國家的戰士們作爲練習的道具這件事情……現在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了。
基本就省去了用言語交談的過程了,大家的目的出奇的一致,所以寒拓僅僅是對自己的夥伴們使了一個眼神而已。許多的行爲不必說明就已經不言而喻了,攻擊攻擊攻擊,讓這些帝國的蛀蟲們感受有史以來最爲深刻的後悔。
寒拓清楚這是來自於對方的計謀了,然而事情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與其想着不要踏進對方的陷阱而束手束腳,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踩過去,將對方的計謀當做自己上升的道具了。
當然,既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出來,便是說明平日之中這樣的思想也沒有在心中少打算過就是了。說到底不過是一些罪犯了,就算是拿來利用,也多多少少減輕了寒拓心中的負罪感。至少不會奪取性命……這便是自己所給予他們的最大仁慈了……
騎士隊長先是驚愕了一下,最後終究是揚起了手,對自己的手下做出了命令,做出了和對面正面相撞的命令了。這當然也無法可想,畢竟對方只有區區數個人,總不可能這邊三百人的數量的軍隊就這樣掉頭逃跑吧?
他的數量依舊停留在數量碾壓質量的思想之上。若是在現世的中世紀的話,有這等想法的將領也是無可厚非。許多情況終究離不開衆人的齊心協力,這便是能夠完成一件事情的最爲簡便的方法了。
然而這裡並不是現實,不說劍士的強度比起現世也精湛許多,還有作爲更神秘的力量的魔力存在。其單個個體的戰鬥質量遠遠不是現世所能比擬的,畢竟還有被稱作是“能夠匹敵一支魔族軍隊”的魔王存在。因爲長久以來並沒有見過高水平的強者了,有這等雷同現世的想法也並不奇怪。
終究是質量上面的不同。所以他們也僅僅是作爲寒拓一行人的“練習材料”罷了。
寒拓已經驅動了他身體內部的龐大的魔力數量,借用着纏繞在手臂上面的機器,即便是如此低的效率,那種魔力的數量也是恐怖的。同樣是運用魔力戰鬥的騎士們,衝上來的時候也早早地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了。將五顏六色的魔力纏繞在手臂上,纏繞在軀幹上,甚至有更優秀點兒的會纏繞在自己的武器上,但終究逃脫不了身體周圍的兩米範圍之內。
作爲不懂得運用霸氣的普通人,這是最爲初級的身體強化魔術了。僅僅是如同薄膜一樣纏繞在人體的四肢之上,也遠比僅僅用肉體來抗擊好得多。寒拓在當初初次運用魔術的時候就知曉了這種用法,當然不久之前就被自己給淘汰了就是了。話說帝國的將士們,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歷史的演化,居然還是停留在這麼個區區的等級之上呢。
那些騎士眼睜睜地看着從寒拓的衣袖之中鼓出了大量大量的魔力,一時間就有點兒不怎麼能思考地過來。不知不覺之間衝鋒的腳步就已經變得慢下來了,然後寒拓踏着沉重的腳步,憑藉着霸氣給予自己的爆發力,高高越過了諸人的頭頂,然後在人羣之中狠狠地落下
彷彿是一塊大大的石頭,被人以垂直的角度投擲進了湖泊之中了,與之相應的便是濺起了大蓬大蓬的水花,就像是一場小型的局部的雨一樣,估計都要把站在岸上看熱鬧的人都要淋溼了。
這是魔力最爲粗暴直接的用法了。魔力魔力,之所以爲“魔力”這個名字,當然也是說明其擁有各種“力”相同的屬性就是了。只不過是通過各種各樣的技術,同樣能夠變成各種各樣的能量形式罷了。
魔力的波濤在人羣之中兇猛地溢出來,如同劇烈的海濤拍擊岩石,因爲聲勢太過於宏大,以至於將礁石俱都給擊碎了。說是擊碎倒是太過於誇張,不過騎士們連通他們胯下的鋼鐵馬匹如同被波紋沖走的物事一般倒是活靈活現地給表現出來了。
霎時間騎士們的隊伍變得人仰馬翻,許多人控制不住馬匹的力道而從上面栽下來了。騎士隊長奮力地操縱着不平衡的觸感,堪堪地站穩了自己的身體。不得不說,比起其他並不怎麼成器的手下們,他還是頗有一點兒能力的。
然而還不等他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從滿天而來的灰塵之中,陡然便衝出來了一個身影。那纖細的,小小的身體,與身形頗爲魁梧的騎士隊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了。幾乎整體看來都有兩倍的差距,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話,這實在是有勇無謀的行爲。
只有身處其中的騎士隊長才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出來。那股魄力,那股壓抑的感覺,彷彿身前並不是一個小小的人兒所發起的衝鋒,更像是某種足足有幾十米高度的猛獸邁着全速前進的步伐,兇狠地朝着自己這邊撞過來的感覺。
隱隱的,他只來得及看見對方從黑色的斗篷之中露出來的火紅色瞳孔而已。長久以來的鍛鍊幾乎是本能地讓他做出了護衛自己身體的行爲,猛地一勒手中的繮繩,下方的鐵馬倒是準確地按照自己的意願採取了行動——前蹄起立,整個身體支了起來,同時用手中的佩劍單手擋在了胸口前方的鎧甲之處,這是緊急狀況之下,他所能做的出來的,最高程度的防護了。
但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
他的意識失去的間隔只有一瞬間而已。
托爾擰着小小的拳頭,卻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從正面光明磊落地揮了出去。前方是鐵馬鋼鐵鑄就的胸膛,就像是鐵板一樣堅固無匹。
騎士隊長整個人就像是被隨手丟飛的小石子一般給遠遠地飛了出去,鐵馬憑空斷成了兩折,劍也被折斷,最爲堅固的護心鏡也佈滿了曲曲折折的裂痕了。一擊之下對方便失去了意識,連着砸到了不少的倒黴的傢伙,口吐白沫着就倒到一邊去了。
發了一招又退回了原處的寒拓無奈地看着這一切。此行是作爲爲夥伴們鍛鍊的“材料”,跟自己一樣,托爾並不在計劃的調劑之中。因爲托爾飛龍種實在是太過於強大,就算是自己單槍匹馬地挑戰都不一定能夠打得贏,實在是沒有鍛鍊的必要就是了。
然而她也同樣是自己的夥伴,是這五人的小小的團體其中的一員,一羣人都過來了,沒道理不帶上她。
自己率先的一擊原本就是作爲開端進行的,起到震撼和擾亂的作用。然而就現在看來,或許是多此一舉了也說不定,因爲托爾的一擊,已經讓很多其他的騎士們俱都嚇破了膽了。
別啊……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地戰鬥啊……
寒拓在心中反而是爲對方加油了。不然的話,只不過是單方面的蹂躪而已。
與此同時,寒拓也在密切地關注着周圍的情況。這當然不是在廣闊的大草原上面的獵物的行爲,這是消息傳的飛快的人類的城市。
敵人的大本營就在此不遠之處。
不難想象,對方知曉了這等的行爲以後,又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這只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開始而已。
並且……寒拓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撫弄了旁邊一位黑衣人的頭。
瑞恩娜到底是跟過來了,此刻作爲沒有動手的黑衣人其中的一位,正臉色鐵青地看着這全局的戰鬥。
她到底在想什麼,寒拓不餓而知。不過……一定不會是什麼好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