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它,戰勝它,超越它。遇見每一位可怕的敵人,這應當是有心戰勝敵人的強者最爲原初的心態。
這不同尋常的軍隊數量絕非易事,寒拓清楚地知道。蓋迪亞的士兵,數量稀少而更加優秀,畢竟中世紀的西方生活,各個國家光是維持在溫飽水平線上都相當困難,更別提是拋棄了僅有的生產糧食的農業行爲,轉而將大量的勞動力投在戰爭之中了。
這等人數,光是全部用作勞作,創造的財富都不可估量。然而彷彿這個大陸之上的人們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一般,評判一個優秀的男子漢的基準首先是其揮舞大劍的力度,或者是其魔力天賦究竟有多強來評判的。
整個世界是以實力多寡來評判優秀標準的……像是現世一般技藝高超的工匠反而是落了下乘。比起在後方勤勉地爲戰士們打造工具,當然是在前線奮勇作戰的戰士們更加受人尊敬的。不過這樣子顯然是太極端了……這位魔王的能力,如果運用在正當的形式上面,究竟會因此產生多麼巨大的收益根本無法估量。
本應該有更加完美的用途的……而不是無意義地被全部消耗在這裡。寒拓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手中傳來的切割肉體的真實觸感可不是開玩笑的,真真切切地切開了對方的肉體。何止是切開了對方的肉體,基本便是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形態,變成了碎肉或者是血雨而消散。
戰場,真的是一處生物肉磨,然而卻不得不去做。每一位參與其中的生物此刻都不在乎那些,彷彿罪惡的規則命運附體,若是不能率先將對方解決掉,反過來就是自己被格殺的下場。不得不去做……猶如所有生物生存下去所需要獵殺其他的生物一般。
寒拓的隊伍以全速奔跑的氣勢前進着。距離魔王本體的距離越來越近……不過對方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傢伙,這點寒拓與其小團體馬上就會知道了。
【無盡繁殖】的能力……可不僅僅就是繁殖雜兵而已。雖然運用出來或許會耗費更多的魔力,更高級的個體的複製卻並不是不能辦到的。
他手下,也有着分配給他的【六刃將】的手下。不過終究是極其寶貴的資源,【無盡繁殖】的能力有一部分是以剝奪對象的生命爲前提的,到底是不捨得讓魔將們本身充當複製的材料。只是……如果是複製品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木魔將】,本身配合着自己植物系魔族超強的回覆體質,並且帶有着獨一無二的【傳奇】級別寶具【羊頭杖】,是能夠以分身的形式創造另一個自己的功能,如同靈魂割裂分成數個部分的形式,一個的話就是魔力消耗的一半割裂開來,兩個便是魔力變成原擁有量的三分之一,所變成出的分身也同樣越來越弱小。
數量越多,所擔當的風險則越大。這俱都是相對的。所以用作“母體”的是木魔將的一個分身罷了。魔力割裂的實力和能力作用下的機制使得分出來的複製品大打折扣……那也比起普通的士兵強上很多了。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寒拓陡然感覺到一股惡寒的氣息撲面而來,作爲這柄“小刀”的先鋒排頭他率先停下了自己腳步,使得整個以他爲首的隊伍也停下來了。在這種狀況之下……隨意剎車是十分危險的行爲。不繼續保持自己前進的話,那麼立馬就會被魔獸軍團的浪潮給吞沒的。
如同重物的搬運過程,唯有一口氣擡起來到達目的地才能夠花費最少的時間的。一口氣沒有接上來的話,再想要擡起來就變得相當困難了。如果是一時間的心血來潮的話,那麼寒拓此番的行爲簡直是將他們送上了絕路的途中。包括莉法在內的一衆魔術師在內,此刻的行動則是緊急地展開自己的魔力,結合在一起作爲一個屏障把大傢伙都給庇護在其中。然而……事實證明,寒拓出於直覺而採取的行動是正確無疑的。
雖然在此刻讓他們陷入了麻煩之中,不過若是稍有一刻遲疑的話,這個團體現在已經全軍覆沒了吧。在這般兇險的境地之下,寒拓做出了正確的決定,而這點不需要驗證,立馬就可以知道了。
“往後退!”寒拓朝着自己的後方怒吼。這份魄力不知道夾雜着如何的威勢,讓他們下意識地遵守着紀律行動了。如同海象翻身一般的艱難,所有人傾盡全力維持着魔力罩子的運行,在魔獸的海洋之中短短地向後移動了一段距離。
就這一小段的距離……剛好將這個隊伍從全軍覆沒的境地給挽救了回來。巨大的樹根猛然從地底之下冒出來,造成了地動山搖的效果。看似是雜亂無章的雜草蔓延過來,實際上卻是完美地把握住了每一寸土地的着力點,就在寒拓他們退出去短短一秒鐘之後,他們原本所在的地面突然塌陷了。
塌陷後才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底下的物質形式也已經改變了。一條一條的碩大蔓藤如同巨大的蟒蛇一般來回攪動的,那果真是蛇……至少保留着這隻猛獸獨有的兇猛和嗜血。有些魔獸士兵們因爲崩塌的地基而不受控制地掉下去了,瞬間就被敏銳的蔓藤給捕捉到,有一條極速地掠過捲住了他的身體,然後將之拖了下去,在粗壯的蔓藤的翻攪之下成爲了肉醬一般的存在。
這副景象不免讓人感到惡寒。此刻誰在心中都生出一股慶幸的感覺……無論如何,變成那般樣子也實在太過於悽慘了。即便此時因爲前方出現了大大的洞口,壓力驟減了一半,但讓所有人嚥了一口唾沫,生不出半分輕鬆的情緒。
“小心!還沒完!”有一根蔓藤似乎嗅到了自己的正上方有着其他活物的存在,在碾壓血肉的途中擡起了自己的頭。說是頭……實際上也是一個足夠容納一個人大小的花苞。隨着寒拓自己身子小幅度地搖動,發現對面也是隨着隨着自己的行動產生了輕微的搖動。
彷彿對準人的長槍,在發射之前輕輕地調整着自己的準心。不知何時能夠調整完畢,所遭受的突擊也是隨時都會發生的事情。真的就像是被蟒蛇給盯上了的感覺。
不過這種程度而已……到底是不可能真的讓寒拓嚇住的。不是等待對方的攻擊之後然後做出反應……而是主動出擊,以達到震懾的效果。寒拓感覺自己身體的某處出現了刺骨的寒意,出步向前走去,明明正在自己對面是蔓藤翻騰的大坑,寒拓卻踩在了空氣牆壁之上,穩穩地立着。
清風託浮着他的身體,至此寒拓不僅能夠把握自己身體每一處極其細微的動作,同樣也能夠確定自己整個身體的位移位置。對方如同長槍突刺過來,直直地突入到了自己的身前,整個過程時間都沒有一秒鐘。
而寒拓的反應也極爲簡單粗暴,如果之前因爲自己依舊是人身而力量不足的因素需要採取不同的辦法來應對的話……此刻已經化身成了怪物代名詞的少年根本不需要耍任何的花哨的招式就是了。
他把【貫白虹】整個側身了過來,以劍身寬廣的範圍,使其如同棒球棒一樣狠狠地揮擊了出去。直接把兇猛撲過來的碩大花苞給砸飛了出去,自從自己掌握了霸氣之後……很多方面已經越來越不像是一位人類的所作所爲了。如果讓現世之中的人體研究學者們看到了的話,大概會驚訝到合不攏住嘴吧。
已經從各種方面來說超越人體所維持的極限。那真的是是由血肉鑄就的軀體產生的力量麼?寒拓想說這正是霸氣加持的身體才能夠達到威勢,確確實實是藉助了外界的力量才達到如此的地步,但是說出來就連自己也無法信服。霸氣也好,還是其他加強身體素質的能力也好,都是由自己一力迸發出來的。
獲得力量的同時寒拓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惶恐的情感。似乎自己正在循着遠離人類的道路之上越走越遠了……再強化之後,自己還有資格自稱爲人類麼?
或許是更早以前,自己就已經喪失了能夠作爲人類的資格了。
寒拓手下不停息,藉着蔓藤砸出去的反作用力,循着自己的身體反向繞了一圈,然後將蔓藤的莖幹給斬了下來。絲毫沒有停頓……這等魔物的莖幹或許比起鋼鐵還要堅硬許多,不過倒黴的更是劈開它的正是聖劍的利刃。
寒拓將自己的目光放在前方,放在自己腳下還沒有察覺自己存在的蔓藤們,想要就此邁出下一步。
卻發現,自己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身體。背後傳來同伴們頗爲焦急的呼喊,寒拓想要扭頭過去看但也做不到。
被某物束縛住了自己的環節……這個和單純用鎖鏈禁錮住可不太一樣,若是普通的鎖鏈的話,根本不會對寒拓造成任何形式的束縛的,光憑藉着自己的蠻力就可以硬生生地掙脫。但是扭住環節的物事硬是想要掙脫的話,則會因爲反作用力而損傷自己的身體了。
原來那不僅僅是一個花苞而已麼……就算不回頭,寒拓也能大概猜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狠狠的一擊擊打在自己的聖劍劍身上,那個花苞是充當了拳頭的作用的。如果換做是普通人的話,恐怕那一拳下去就得粉身碎骨吧。
果然那其中還藏有着某種東西麼……在寒拓沒有看到的背後,蔓藤頂上的花苞綻放開來,從其中走出了一位妙曼的女性身影,雖然確實是有些人類身體的形態,卻是渾身青綠色的。並且從其張開的雙手之上生長出了數量衆多的藤蔓,如同麻繩一般順着寒拓的身體結構纏上他的關節部位。這……正是【木魔將】的複製品的複製品,複製品嚴格按照原先宿主的形態決定自己的形態。會長成這副樣子,只能說明木魔將也確實生的這副樣子。
居然是一位女性樣貌的魔族。或者說……化身成人的魔獸並不一定便是魔王們或者以往遇到的魔將那般魁梧的男性姿態,因爲就算是在高強的魔族羣體之中,也並不缺少雌性魔族的活躍心態。或許人族還會對這方面有點兒不同的意見,達到男女平等勢必耗費了漫長的時間,真正信奉“強者爲尊”的魔獸世界卻是真的不在乎這些。
寒拓能夠感覺到藤蔓束縛在自己身體上的力量逐漸加強,立馬就能夠知道對方抱有着是如何單純的想法。複製品就是這樣,只會機械性地實行自己的想法,除非是在魔王的特殊控制之下,否則的話根本毫無心機可言。
但是色慾之魔王本身也是一個頗爲直性子的傢伙就是了。能夠靠着數量碾壓過去的局面,就不必浪費自己的精力去搞什麼謀略。在大方向上的決策和其他魔王一樣絲毫沒有任何的疏漏,不過若是放在小方面的聰明上的話……或許他還遠遠不及一位稍微機靈點的人類。
順帶着便是由他所創造出來的士兵們同樣是毫無心機可言。
畢竟在一切巨大的力量以下,所有的謀略也不過是班門弄斧。
安雅揮舞着大劍想要出手。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是新招募而來的手下之中……那位總是披着黑色的斗篷,卻不難看出其擁有着驚人美貌的女性。
雖然老早知道對方是很強的……不過沒有想到會這麼強。
就連敏銳的劍士安雅都要爲之慢上半拍的動作,和比起莉法來說也要晶瑩而清澈的魔力,被其掌控在拳頭上,朝着纏着寒拓的藤蔓魔族狠狠地揮了過去。
被擊穿了。明明是由魔王運用魔力所創作出來的人偶,在她的手中依舊如同雜魚一般被擊破。
愕然的木魔族機械地轉過了自己的頭,看向了穿破自己胸膛的女子的臉龐。彷彿木然的眼神在這一刻被激活了一般,木魔族的整個人都變得清明起來。
與此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則是這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性,毫無熱意,高冷至極的水藍色的雙眸。
木魔族斷斷續續地說了些什麼……不過因爲聲音太小,所以圍繞在周圍的人沒人聽到,不過。在如此緊急狀態的戰場之下,木魔族的消亡讓大家鬆了一口氣,也就沒人再去在意她到底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呢……不得而知。
就算是複製品,那也確實是木魔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