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離中,她心甘情願地跟着黑白無常走,黑無常還是比較俏皮的,絮絮叨叨地說着:“我天天引渡鬼魂來,有哭的有叫的,就是不知道還有這般喜滋滋的鬼魂。”白無常看着這個快樂的鬼魂怎麼也鬧不明白,提醒了弟弟一句:“事若反常必爲妖!咱們還是留心些吧。”
今天,是西方的聖誕節,她作爲大齡剩女,已經沒有少女的情懷,隔着金光大廈十七樓辦公室的落地窗看下去,路上的車輛行人都似螻蟻。她聽得外面的助理小琴悄悄地給人打電話:“嗯,我一會兒就下班——知道了,去藍島咖啡館——沒有啦,有什麼驚喜——”接着悄悄地笑聲,應該是給男朋友打電話約會呢。
不知道他有沒有準備晚餐,今天早晨他說今兒個是聖誕,要晚上慶賀一下,她急急匆匆出門,回頭道:“我要弄公司的報表,估計要加班,畢竟年末了嗎!”說着就慌慌張張出門,把車鑰匙也落下了,還是他追出來遞給她,囑咐她小心開車。
想着這些她嘴角泛出了微笑,二十八歲,她急急忙忙把自己嫁出去,嫁得夠晚得了,因爲她老想着三十歲事業有成就可以生個寶寶,從此是幸福的一家了。老公是她大學的同學,經過了八年的戀愛長跑,彼此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激情,她在金光大廈做高管,年薪百萬,他留校,是普通的大學教授,教些風花雪月的詩詞。在她面前,他很溫和,幾乎沒有什麼脾氣,連老媽都說這一輩子她嫁得人最好了,好脾氣、勤快、也顧家。聽着外面的助理嬌滴滴的笑,她驀地想起他早上有些期待的目光了,是不是結婚了,就不再浪漫了呢?她瞅瞅堆了一桌子的報表、企劃書,算了,明天做吧,也學小女孩浪漫一把。
於是她推門出去對助理道:“今天早點下班吧,聖誕快樂!”
小琴愣了一下,不明白一向工作狂的主管怎麼能如此大發慈悲,看着主管笑吟吟地眼神,立馬醒悟過來,喜出望外地收拾收拾,溜之大吉。她也背起了小坤包,提前下了班。
外面紛紛揚揚下起雪來,是一個白色的聖誕節,擦身而過一對情侶抱着一大叢紅玫瑰,女孩子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心裡一動,多久沒有買過花了?應該是很久了,久到她想不起曾經收到過紅玫瑰不曾。看着路邊一家花店人頭攢動,她略略猶豫,也邁步走了進去。
賣花的老闆是個中年大嬸,正在忙活着張羅眼前幾位顧客。她挑了一束紅玫瑰外帶一支火烈鳥花枝,大嬸笑道:“姑娘倒是會買,這是最深的寓意了,愛得似火。”她笑了,才結婚兩年二人卻平平淡淡,沒有多少激情,連每週的“日常功課”她都感到是敷衍,只能用“平平淡淡纔是真”安慰自己。付了錢,走出了店,抱着“愛得似火”她的步子也輕鬆起來了。給他一個驚喜也不錯,免得他老說自己沒情趣。
用鑰匙開了家門,發現他沒在,或許還沒下班吧,他一直是上課時間不定性的,隨意拖堂的事情也有,一些學生曾經來家裡抱怨過,對此他總是微笑,也許在三尺講臺上纔是他的舞臺吧。
她在玄關換了鞋,將花放到客廳
裡,才發現客廳的桌子上竟然還有一束紅玫瑰。買給她的?她翹起嘴角笑了,不錯,老夫老妻熬出“心有靈犀”來了。只是他向來細心地很,怎麼沒有放進花瓶?她想起來,那一對聯珠瓶好像是在書房呢,她去了書房搬了出來,還好,很乾淨,都是他的功勞,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的。
先把那束“愛得似火”插上吧,她仔仔細細插上,擺了一個漂亮的造型,想着放到臥室裡去吧,客廳一束臥室一束,這樣坐臥皆有花賞,臥室的門竟然是關着的。她納悶,一手抱着連珠瓶插的玫瑰,一手準備旋開門把手,卻聽得裡面有說話聲。
“你不是去給你家的搖錢樹做飯嗎,還在我這裡廝纏!”一個女聲嬌滴滴地笑着。
“也就是知道掙錢罷了,有什麼趣味呢!還不如你有情趣!”是他的聲音。
她心裡巨震,擰開了門把,臥室裡淺紅的窗簾拉着,屋裡的吊燈亮着,牀上的一對男女裸着,張着嘴驚訝地看向她。她手裡的花瓶“砰”地一聲落地了。一束“愛得似火”墜落到地,散得七零八落。
她也許是個冷情的人,楞了兩秒就認出了牀上那個光溜溜的男人是她的老公,另一個是她的閨蜜,也是有夫之婦,不過閨蜜的老公出國了。
看着牀上驚慌的二位,她鎮定下來,彎腰撿起了兩枝“愛得似火”的紅玫瑰,走到牀邊照着她老公的臉狠抽了幾下,玫瑰花有刺,眼見他的臉破了,滲出血珠來。那個女人尖叫,她狠看了一眼竟然是無比凌厲:“不想挨抽就閉嘴!”
很有效,那個女人啞了。
他任着她抽,等她把花枝打殘了,她指着那個女人:“滾!”
那個女人看着惡狠狠的她,嚇得連滾帶爬地穿上外套,套上裙子就狼狽地奪門而逃。好似內衣都不曾穿,她看到了,打開窗戶把胸罩、內褲、內衣等都丟到樓下去。樓下立馬有人罵:“那個狐狸精的臊衣裳!”她一笑,關上了窗戶。
看着牀上那個依舊一絲不掛的男人,她簡潔明瞭,“給你十分鐘時間,收拾東西,滾蛋!等着法院傳票就成!”
男人張張嘴,看看她的臉色,立馬麻利地穿衣,這次她看到了,他的內褲襪子全穿戴齊全了,可能是怕她一怒之下也丟到樓下去。
十分鐘後,家裡該走的都走了。客廳茶几上還留着那束情人的紅玫瑰,她拿起來放到鼻端,的確挺香。野花看來真的比家花香呢!
打電話給鐘點工讓她來收拾一下。
她拿起了家裡的存摺、債券、股票、房證等等出了門。
約見律師,本來這些都是她掙來的,沒必要留給那個齷齪的男人。結婚後她向來精細,投資理財樣樣來得,所以,家裡的錢早就翻了好幾倍,換了大房子,買了豪車,如今這個男人要換老婆了,隨他的便吧,本姑奶奶就不陪他玩下去了。讓他一無所有,淨身出戶,是最好的結束吧,也無所謂報復,本來就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人,現代男女誰離開誰不能活呢?
元旦來臨,她恢復了單身。
離婚很順利,儘管那個男
人露出了醜惡的嘴臉說是家庭財產平分,律師手裡晃晃那個碟片笑道:“丈夫出軌給妻子抓了個現行,怎麼能夠再分人家的錢呢?你也是個大學教授,豔照門曝光也不太好吧!”那個男人一驚,才恍然記起她纔買了最新款的手機,同步拍攝音像效果超好,難道她當時錄下了?於是男人不再要求分割財產。其實律師手裡的是喜洋洋和灰太狼的碟片,不過展示給他看的是背面。那個碟是她買給孤兒院的小孩子的,臨時被律師借用。
她父母去年都過世了,孤身一人,也沒牽掛了。本來想要個孩子作伴,可惜沒有合適的孩子的爹。就這樣她孤身一身生活了幾年。閒時她去孤兒院做義工,照顧那些無父無母的可憐的孩子們,她也喜歡小貓小狗,於是也常去街角的流浪動物收容站轉轉,一來二去,那兒的醫生護士都認識她了,知道她孤單無聊,就教給她怎麼照顧這些貓貓狗狗的,她竟然也感興趣,頂的上半個獸醫了,那個流浪狗阿花初來收容中心瘦得皮包骨肉,後來她悉心照料竟然也喂得毛色光亮,後來給一個貴夫人看中帶了回去,收容中心的人都說她善於催肥這些貓貓狗狗呢!她覺得動物比人要好,你對它好,它知道感恩,可是人呢?受了你的恩惠,有時候會恩將仇報反咬你一口,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她不再相信愛情,所以對給她拋橄欖枝的男人一律橫眉冷對。她得了個綽號“李莫愁”,好吧,只要不付出真情就不會受傷,她決定關閉自己的心。近日她覺得不舒服去醫院檢查,說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症,據說無藥可醫,只能等死,醫生給她開了鎮定的藥,囑咐她要開心,病自然就好了。
她覺得自己了無牽掛,就把房子捐了出去,把錢、債券等等都捐給了孤兒院,她服下了大量的鎮定藥,這樣也不錯,無痛苦地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別再有情愛的牽涉。
被黑白無常送到了陰曹地府,她覺得是快樂的。誰知道閻羅看看她的前生皺眉道:“這個女人前半生坎坷卻是不該自尋短見,你可知道你資助的孤兒院裡的孩子都感激你,有些信佛的,經常給你立長生牌位啥的,那些祈願已達上聽,你卻自己跑了來,大黑小白,你們不是休假了嗎?怎麼還拘人魂魄?”
黑白無常嚇了一跳,看來是抓錯了。大黑見小白害怕,壯着膽子道:“大人,並不是我們兄弟要抓她,實在是碰巧了,這個女人自己也說活夠了,看到我們也不哭,我們覺得驚奇,就習慣成自然地帶回來了,如今她陽間的身體估計都火化了。要不,大王你再想想辦法?”大黑涎着臉求道。
閻羅想想道:“也罷,幾年前你們兄弟倆把人家一個正做夢的魂魄捉了來,人家不依不饒,我送到另一空間去享福了,如今那個女人十月懷胎,馬上要分娩,也罷,讓這個女人做她的女兒吧,他們夫妻本來求的也是女兒,我正瞅着沒有女魂魄呢!”
於是她給送到了輪迴道上。孟婆這幾天不知爲何在和判官賭氣,連湯也忘記煮了。那兩個鬼差懶得惹孟婆煮湯。直接就讓她投胎去了。
這一世,她就做個心如死水的女人吧。
(本章完) Wωω▪ тt kān▪ C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