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嘲熱諷

穿越仙俠之慕仙傳 冷嘲熱諷

她收回腳,這就算是往世欠的債如今也早就還清了吧,如今就讓我來你一試。

想到此,她走到時隨風的身邊,站定。

她不信要自己是真的要和時隨風成親了,他也會這般置身事外嗎?!真的不會阻止?

時隨風牽起她的手,她毫不掙扎,稍稍捏了一下。他臉上頓時露出喜悅,反手緊緊握住她,一同走向魔尊之鼎。

雲子暮在一旁徹底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雙眼瞪着她,臉色愈發慘白,似乎站不穩一般,

踉蹌後退幾步,無力地靠在柱子上,雙手垂下。

心底波瀾起伏不定,驚濤駭浪的震驚向他襲來,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會這麼決定!

半朵深深低着頭,喉間梗塞,眼淚快要出來,咬牙不去看他,她知道自己只要看他一眼就一定不會再如此堅定了,強忍着,手臂卻隱隱發抖。

時隨風緊了緊手,暗中半扶起她的身子,轉頭看她,勾起嘴角道:“我們快進去吧,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說着瞥了雲子暮一眼,看他突然聳搭了肩膀,雙眼發愣,毫無生氣的頹喪模樣,哪裡還是那聞名六界高高在上的天機子?!他心中甚是暢快。

半朵強顏笑笑,也握緊他的手。

魔尊之鼎其實就是一個祭拜過往妖魔的大殿,修的像是一座大鼎一般,因此名爲魔尊之鼎。

他們兩個越過雲子暮徑直走進裡面的另一座大殿,魔尊之鼎。

雙雙跪在一排排靈牌前,聽着耳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妖魔口中不停的念着禱文。

那老妖魔絮絮叨叨的唸了好久,半閉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念着什麼,耳邊像是有隻蒼蠅一樣,昏昏欲睡。

半朵直跪到雙腿發麻,稍稍動了動,時隨風偷偷看她一眼,突然伸手在她膝蓋上輕輕揉了起來,她一驚,他的手好似吹風拂柳,暖陽普照。她僵着身子不敢再動。

時隨風輕輕一笑,手下愈發輕柔起來。

念着禱文的老妖魔無意間瞄到,瞪着眼睛看着他們,可倆人卻沒有發現,老妖鬍子氣的一翹一翹,卻也只能憋在心裡。

又只好低着頭當作沒有看到,沉聲繼續念着禱文。

好久才唸完,得到往屆妖魔們的承認,這就算是禮成了。

走出門去,只見殿前跪滿了一衆妖魔,一聲聲大聲喊道:“恭祝魔君大婚——!恭祝魔君大婚——!”一聲高過一聲。

只有雲子暮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

渾身散發着陰冷的氣場,任何妖魔都不敢靠近,遠遠地躲開。那陰森森的氣場和周圍歡快的氣氛反差明顯。

他不顧周圍狐疑的視線,一步上前,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還真的要這麼做?!和他成親當什麼魔君夫人?!就真的這麼想?!”狠狠的盯着她,眼神恨不得將其拆骨吃肉。

殿前一片安靜,只聽到陣陣抽吸聲。

衆妖魔緊盯着兩人相握的手,這天機子真是太清高了、太胡鬧了吧!不管怎麼說,就算是師徒,可這花半朵已經是他們的正牌魔君夫人了!竟這般無理對她,就不怕魔君……

半朵看着他,目光冰冷異常像是寒刃飛來刀刀刺骨,表情卻隱隱暗淡頹唐,嗓子猛地酸澀起來,手不覺顫抖,他來質問自己,這是不是說明他很在乎她?……

雲子暮垂下眼眸,沉思一番,臉上的寒氣依舊沒有消散,誰知他只是咬牙甩開她的手,道:“既然如此,我們……已不是師徒,你已經成爲妖魔界中人從今以後就與仙界徹底劃分開來,你的事再也與我無關!各走各的路不再互相干涉!”

背對着她站着,周圍的氣場也是陰暗寒冷,無人可以接近,僵着身子不再理會她。

妖魔們全都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一眼魔君。哎呀!那位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啊,面色緊繃,這是要發怒的徵兆了呀……

半朵深吸一口氣,伸出被甩開的手輕輕碰觸他的後背,雲子暮一動不動。

她抿抿嘴,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眼底有一絲落寞,不知爲何竟有些高興。

伸手觸碰他的臉,臉皮緊繃有些冰涼,雲子暮一愣,轉過頭躲開她的手,垂下眼眸。

衆妖魔又是一陣抽吸,魔君夫人啊,這纔剛剛禮成,您怎麼就對別的男子這般動作……

再偷瞄一眼魔君,只見他盯着夫人的玉手是眼中噴火,一言不發,也不動一下,渾身散發的陰氣與那雲子暮不相上下啊。完了完了,看來這魔尊之鼎今兒是保不住了。

只聽雲子暮冷哼一聲,開口道:“魔君夫人這是想對在下幹什麼,新婚燕爾,你不是該照顧自己的夫君麼?!”半朵的手僵住,愣愣的看着他淡漠的眼神。

這是嫉妒?

她不死心,嘴角翹起,轉而輕輕拉他的手。

衆妖魔絕望的閉上眼睛,心中猛跳。

雲子暮狠狠地一把甩開,臉上的神情稍縱即逝,又好像是碰到了什麼噁心的事物,一臉厭惡。

她手心紅紅的,一陣猛疼。

“難道,妖魔界的魔君就娶了一個這、種、不、堪的女人麼?!這般輕佻,說不去不怕有損聲譽?”他再也不看她一眼,咬牙說道。

她呆看着他一臉嫌惡的神情,喉間一梗,有什麼東西堵在裡面,悶悶的咽不下去也吐出不來。他身上的寒氣襲在自己身上,一片冰涼。

不是的,你不是這樣的,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看着他淡漠的表情,心口悶悶的,他不是一向都是仙風道骨、不染凡塵的高傲仙人麼?!怎麼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這種不堪的女人”……她默默唸着,心口一陣陣揪痛。眼睛慌亂的看向雲子暮,似乎是要求證這句話不是在說自己,是她聽錯了。

時隨風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不到眼神如何,只是瞧見其額角青筋暴起,但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站在那裡看着,等着,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切。

半朵突然開口說道:“你真的這麼覺得……我是這種人嗎?”說完話,她突然一驚,摸摸脖子,什麼異狀都沒有,她竟能說話了!

猛的轉頭看向時隨風,只見他垂下眼眸躲避着她的目光。

恨恨咬牙,氣的吐血,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早就預料到的!轉眼想到早上的時候他讓自己喝下補身的湯藥,瞬間明瞭,死盯着他,可偏偏只是這個時候才讓她開的了口,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雲子暮這時卻淡淡一笑,嘲諷道:“夫人不過是個妖魔中人,而在下是仙界的仙人,夫人是什麼樣的人,不堪……?呵,這種話還是不要問在下的好!”

她皺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夫人在下的?!當真要與我撇清關係?!”爲何這般對她冷嘲熱諷。

他猛地一揮手,道:“你是妖魔我是神仙,我與你原本就毫無干系!!夫人這般尊、貴的魔界之人,在下怎麼會有幸認得?又怎的來撇清關係一說?”抖了抖衣袖,實在是不耐的樣子。

半朵心口猛痛,往世的一切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再看他冷冷的目光,像是利劍無情地捅着她早已沒有了心的心口。

往世他那般柔情凝視自己的眼神不再,就算是今生師徒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這般決絕的話來。

以前的那個莽撞稚氣的謝靜禪不在了,竟將關心愛護她的師父也一同帶走了!

湖邊的初遇、日日的跟蹤、悉心教導、爲她親身引蠱......這些什麼也不留下,她只不過是犯了一個錯誤,這些就可以當做全都沒有發生過嗎?!

那個一心扭勁兒只與她作對的小道士、無意中就癡心相付的小道士、總是傻傻呆呆的跟着她,不知如何反駁她的小道士,想要帶她回不周山的謝靜禪!以性命相救的謝靜禪!

細心教導她的師父、愛護她不被別人欺負的師父、這世上唯一真正疼愛她的師父!

全都在這一刻遠離她,好似雁過無痕,秋水無波,不再出現不再停留,不再理她...她到底犯了怎樣罪無可恕的錯誤,命運用得着這樣對她!

“你忘了嗎,真的忘記了?!以前的一切都不記得了?!怎麼會!你之前說過讓我等你的!你說的讓我等你、你怎麼能忘!怎麼能忘?!”她拽着他的袖子,大聲的質問着他。

聲音嘶啞,好似哭泣,喉嚨好像腫了起來,很疼。

語言慌亂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現在只想大聲對他說話,只想他告訴自己剛纔的事都只是她自己的幻覺,只想拉住他的手,想要挽留住他臉上的一絲溫情。

“在下實在是聽不懂夫人在說些什麼,我與夫人本就是陌生人!還請夫人放開在下!”雲子暮咬牙抽抽衣角,卻被她狠狠拉住。

“你胡說——!你胡說!我不信不信!你明明就是他卻什麼也不記得!你既然全都忘記,爲什麼還要讓我記住?!”半朵死命搖着他的肩膀,根本不肯放開他,嘴裡不停的說着往世發生過的事,“你說,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肯定記得起來,你當時用就是那把劍指着我,就是比翼神劍!還有、還有後來你一直跟着我,你還說要我和你一起走的!讓我等你,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半朵說着說着眼淚就直往下流,她的心口已經沒有了心,再也感覺不到心跳是什麼。

心口處只剩下一個大洞,空空的,什麼也填不住,什麼也裝不了。但她卻依舊可以感覺到心痛,已經知道讓她心痛的原因就是他,雲子暮。

但她的心在雲子暮那裡,他是自己唯一的解藥,滿世界都空洞洞的只剩下他,只能看見他,她不可以放棄,他就是自己的心。

雲子暮呆呆地聽着她不斷的說話,雙眼茫然,突然心中某個地方被微微碰觸了一下,痛痛的,不,是很痛很痛,從來沒有感覺到的痛楚,讓他幾乎不能呼吸,嘴裡都是苦澀的味道。

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捂住心口,猛地狠狠甩開袖子,將半朵甩到一邊:“不要再糾纏在下了!我們並不相識,我跟你……更是毫無關係!”

她腳跟一軟,險些跌倒地上,時隨風見此,急忙上前一把抱住她。

半朵窩在他懷中大聲哭起來,臉上被淚水沾溼了,渾身都是癱軟的,呆呆的,眼前是他只對自己一人笑的神情,眼中是對她說話時的柔光,什麼也感覺不到,眼前看不到別的,只是浮現着他之前對自己的神情......

耳邊的哽咽聲鑽入他的耳膜,雲子暮捂着心口,大口喘息不能承受一般,一步步後退,猛地靠在樹上。

他感到心好像被狠狠揪了起來擠出淚,腦海中突然閃過他們曾經在天機山上的一切,浮現出她巧笑的面容,哭的好似孩子一樣的神情,聲聲甜膩的喊着師父的樣子,心愈發的痛起來,嘴裡陣陣苦澀。

另一旁,時隨風緊緊抱住抽泣不已的半朵,她喃喃着:“他忘了,真的忘了,怎麼辦怎麼辦,他能重新愛上我麼...但他卻連天機山上的也全都不提,竟裝作不認識我,跟我毫無關係......”緊緊的抓住他胸前的衣領喃喃不斷。

時隨風輕撫她的後背,卻不知道他自己的手僵硬着,只是輕聲安慰着:“沒事了,不要想他,至少你還有我啊,我會一直陪着你的。”衣領已經全部溼透,這些淚水早就滲進了自己的心裡,感受到她的痛苦,他心中的痛絕不亞於她。

雲子暮緊盯着他們,嘴脣泛白,眼中的血色像是被顏料塗染。

時隨風不再看周圍的人,一把將半朵橫抱起。

又對周圍的妖魔們沉聲說道:“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這些事情就全當沒發生過,誰也不可透漏半句!”說完冷冷看了衆妖魔一眼,妖魔們腦殼一陣冰涼,連連點頭稱是。

他邁步就朝大殿外走去,只聽身後雲子暮突然開口道:“等等——!”

懷中半朵身體一顫,時隨風手中緊了緊,轉過頭來,看着他冷笑一聲,道:“等?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日,一刻值千金啊,不知……天機子爲何這麼說?”冷眼看他。

雲子暮怔住,一刻……腦子頓時有些懵懵的,呆呆看着他。

時隨風一臉好笑的瞅着他,雙方似在交鋒一般,氣息翻涌。

好久雲子暮又站直身子,離開樹身向前走出幾步,站穩。

只見他面沉如水,竟是有些頹靡,開口道:“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帶她走!不可以!”

“哦?”他輕輕一笑,懷中又緊了緊,輕蔑淡然的瞥他一眼,“要知道,你們可早都不是師徒了啊,那麼,天機子現在是以何身份說這句話的?我要做的事情可從沒有人敢攔過!”

雲子暮咬牙,眉頭緊皺,一聲不吭。

時隨風不再理會他,抱着半朵轉身就走。

身後一陣寒風突然襲來,他早有預料般的閃身一躲,轉頭看向雲子暮。

只見他眉頭緊皺,雙眼恨恨的盯着自己,衣袂飛揚,髮絲凌亂,飄在空中彷彿羣魔亂舞。

那神態好似出籠猛獸一般,雙拳緊握青筋突暴,仙人的淡漠,超出世外的氣息,全都瞬間消失殆盡,就好似非要與自己拼個你死我活!

有意思。時隨風輕輕一笑,拍拍半朵,她睜開眼睛。

他在她額角輕輕一吻,將暈暈乎乎的她放在一旁,身邊有妖魔立刻上來相扶。雲子暮咬着牙,額頭滲出汗。

時隨風握着半朵的手,一記冷眼飛去,那妖魔抖了抖手,急忙縮回手退了下去。

雙腳着地,半朵徹底清醒過來,雙眼清明,看倆人這般架勢,突覺不安,一把抓住時隨風,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他回頭輕笑,拍拍她的腦袋道:“沒什麼,你好好看着爲夫是如何神勇。”說完就轉身向雲子暮走去。

沒有一點仙法,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贏得了我。

半朵呆站在原地,看着雲子暮的身影,他這般作法到底是何意?

緊緊的盯着那抹淡青,覺得那淡青似在慢慢漫延,竟似涌到自己心口,填滿心房。

自上次解蠱之後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今日一見爲何他還是那般頹靡的模樣,不見有所轉變?空蕩的心口又瞬間緊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