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懲處

親手懲處

仙界重整旗鼓,將一干妖魔通通抓住,準備開一次仙界大會重重懲處。半朵也被關了起來,不知會對她做出怎樣的判決。

撐天樹被她砍倒,剛剛被修復,可承受不住這麼多妖魔的重量,仙界只好將他們關在另外的牢房中。

……

牢房黑漆漆的,連個小窗戶都沒有,陰森森的。

她坐在地上,靠着牆壁,渾身冰冷,像只可憐的小蟲子縮在一角。牢房很小,只有她一個人,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出口在哪。

“半朵。”冷冷的聲音毫無預料地傳來,冷清的語調下卻波濤翻滾。

昏昏欲睡的大腦驀的清醒,她身子猛地僵住,僵直了脊背,瞠住雙目死死的盯着腳尖。

不知到底該不該回頭,該怎麼說,說什麼,說是自己將他們救出來的?說是自己晚上偷了鑰匙,借時隨風的血施法?誰會相信她這個妖女的話?!

雲子暮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看着她,雖然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她在哪,只是心裡覺得她應該就是在那裡……感覺得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向着那個地方,心跳加速——是他自己的心跳。

黑暗中有一隻手扯着他,不自主地向那裡走去,腳步聲輕輕想起,他終於開口道:“半朵,你……怎麼樣了?”

他的語氣不像是之前那麼冷硬了。

她聞到空氣裡,是淡淡的竹葉香,慢慢的向自己這個方向襲來,他過來了!驀地怔住了,一時又慌亂起來,不知怎麼面對他,要說真相嗎?他會信自己嗎?

聽着他的腳步聲一聲聲靠近,好像聽到他心口的跳動,熟悉的心跳,卻又害怕着他的靠近,每一步腳步都越來越接近她,瞬間毛骨悚然。

越來越近……就要到自己身邊了,慌忙站起來,抖着腿,靠在牆上呆站着,唾棄着自己,真是太孬了。

眼睛漸漸習慣了黑暗,雲子暮看清了,她表情愣愣的不知在想着什麼。突然他想到在玄女殿的她抱着時隨風那一幕,心又止不住抽搐了一下,一步步過去,沒有一絲停滯,走近她。

雲子暮站在她的面前,半朵看着他的臉,突然就怔住了,鼻尖盡是淡淡的竹葉香,空氣似乎僵住不動。看着他的眼眸,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璀璨的星空,自己全部的心神都不由自主地灌注進去。

他淡淡垂眸,她輕輕顫抖。

呆呆地凝視着他,他的仙法重新恢復,又回到了當初仙風道骨的天機子了,高高在上,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而她卻變了,從徒弟變成了敵人,最卑微的敵人,最讓人不齒的階下囚。

突然,她沒來由地開口就說道:“不是稱我夫人的嗎?”此話一出,她愣了一下,頓時恨不得把自己鑽心腕骨個千萬次,好不好的提起這個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有夠笨的!

雲子暮靜靜的站在那裡,垂着眼簾並沒有看她,一聲不吭。

除了沉寂就是沉寂……

突然,他淡淡開口道:“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撐天樹被毀,妖魔來襲,你將所知道的,全數都告訴我。”

“你……你這是肯信我?”半朵瞠圓眼睛看着他,她感覺自己的腿瞬間有了點力氣,努力站直了想在他的臉上要找出些什麼,仔細搜索一遍卻什麼也沒發現。

雲子暮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靜的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回答。

仙界已經着手辦理懲處妖魔的事來了,他必須趕在仙界處理之前瞭解妖魔界毀滅仙界幕後的一切真相。心中似是隱隱期待,期待這事情半朵真的沒有參與,哪怕沒有幫仙界,只是一個旁觀者也好過現在。

若是與她無關,她就可以躲過這一劫,若是涉及到她……他無論說什麼,都要帶走她。猛的怔住,帶走她?!手一抖,他內心裡,難道真的是這麼想的麼,什麼也不顧,就這麼走掉,只有他們……

她見此也不再猶豫,自己總是沒有緣由的相信他,什麼都可以交給他,哪怕是性命,什麼都願意。

仔細地說出自己所知的一切,沒有說出自己砍撐天樹是爲了給他找藥引,只是說一直與夢仙在暗中籌劃着救他們的事情,偷走鑰匙救仙界衆人等等。說完後小心的看着雲子暮的神情,不知他相信了沒有。

他卻只是略微點頭,神情有些恍惚,卻沒說一句話,氣息依舊淡淡的,沒有一絲波瀾,幾乎感覺不到。只是看着她,一動不動。

半朵死盯着他,哪怕是有點表示也好呀。

兩人對視良久,可誰知一眨眼的功夫,他收回目光,轉身就要走,她先是一愣,又急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角,他腳下一頓,停下來背對着她,卻沒有開口問。

緊拽着他的衣角,手臂有些僵硬,嘴脣緊閉不知說些什麼,就算是輕輕的呼吸聲也讓她一陣驚慌。

“我、我……你怎麼看我?相信我嗎?”她大口喘着氣說出這句話,說完緊閉住嘴,脣緊繃着,抵住了喘息聲,不敢有一點驚動,緊盯着他的背影。

雲子暮握緊手,只是顫抖着,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神情,猜不到他的心底。

只聽他壓抑着聲音,淡淡道:“只不過,因爲你是我必須要問清楚的人,信或不信,如今還言之尚早。”說着,他額角微溼,不知是說真話,還是爲了掩飾內心的緊張,再與她這般同處一室,他怕自己真的會崩潰。

希望瞬間傾塌,手指顫起來,呼吸沉重着,喉間的堵塞好似割開了她的嗓子。低低地垂着腦袋,看不到她眼圈已經微紅,眼底的光彩已經漸漸消散。

靜靜地,誰也不再多說一句,突然她又低聲出聲問道:“那時隨風呢?他怎麼樣了……”

黑暗中,雲子暮臉色猛的發青,身形一顫,好久,終於開口道:“他你不用管,過些天自然會知道的。”猛地抽回衣角,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無光的黑牢裡,又留下她一個。

她看着門外漸漸遠去的身影,鼻尖還殘留着淡淡的竹葉香,眼眶不明所以的微燙起來,鼻子裡像是被針刺一樣,一下一下,雖不見血,但是很痛,陣陣的鈍痛。

若是放在以前,若不是往世的依戀,她相信自己一定會遠遠地避開他,避開這個總讓自己傷心的人,而且一定可以避開。

可這畢竟不是,發生的事情就是發生了,早已刻在她的魂魄深處,註定永世也忘不了,放不下。

但世間的事情總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天給她開了個玩笑似的,她知道了往世的一切真相,重新回來找他,可是他卻忘記了,忘的乾乾淨淨一點不剩。

她不怕,畢竟是那麼深刻的愛戀,怎麼會真的想不起來。於是她執着,想着時間久了,他就算記不起往世,也會重新愛上自己。

所有人的猜忌,所有受到的懲罰,所有人的不屑,她都不在乎。

像飛蛾撲火一般愛着他,什麼也顧不得,寧願渾身淌血,也只想他能夠相信自己,能用那雙眼睛看着自己,即使是淡漠的目光,她也照樣貪戀,依舊不捨。

心中瘋長的藤蔓好似大網時時刻刻想要將那人捆綁,無數次枯萎後又倔強地長出枝椏,處處尋找着他,同時卻將自己越纏越緊。

他現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不敢確定他心中到底有沒有自己,總之他定是對自己不滿了。如今他說的那句話,明顯就是不信,是……不信她吧?

只是一句話,她便心如死灰。

……

兩天過去了,仙界大會。

審堂高大肅穆,白雲繚繞。

滿堂的仙家,連有些威望的修真者都來了,幾乎所有跟仙界扯得上邊的人全都到了,坐了滿滿一堂,仙雲繚繞,紫氣瀰漫,好不熱鬧。

被抓到的妖魔全都被押上審堂,渾身捆着束妖鎖。狼狽的站在審堂之外,等待審訊。

在場的仙家個個臉上嚴肅非常,雙眼緊盯着他們,想到先前受到的侮辱,心裡說不出的憎恨和快意。

仙界大會開始,這次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進入主題——判刑。

衆仙家此刻顯得異常活躍,往日的穩重矜持通通不見,幾乎快從蒲團上跳起來,聲聲控訴着這個妖魔如何殘忍,那個妖魔又是怎樣殘暴,應當如何處置,是炮烙,還是抽骨,是打入無間地獄,還是灰飛魄散永世不得翻身……真真是熱鬧非凡,好似競價拍賣,而地上縮成一團的妖魔就是他們的商品。

有的妖魔被判灰飛煙滅,有的被剝魂,有的被判斬神識……

半朵看着妖魔一個個被拖下去施刑,閉上眼睛,耳邊一聲聲慘叫聲響起,漸漸弱下去,最後悄無聲息……頓時心驚膽寒,看着在場的神仙臉上露出喜色,更是渾身生出一股寒意,自己到時候會被判何種刑法?

找了一圈,時隨風不在這裡,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是妖魔界的噬魅王,受的刑罰一定會比其他妖魔更重,隱隱爲他擔憂起來,一定會最後處置他吧。

擡頭看向上席的雲子暮。他靜坐在那裡,目光冷漠,似是看着堂上的衆妖魔,但卻又好似在神遊中,目光微微閃爍,飄移不定。不知他在想着什麼,目光似乎穿過衆仙衆妖魔,定在她的身上,但一眨眼又好似是她自己的幻覺。

那瘦臉審判仙官翻了下眼前的本子,眼中精光一閃,尖着嗓子高呼一聲:“噬魅王之妻,花半朵——!”

審堂頓時安靜下來,神仙們不再爭論。

衆仙的目光全都齊齊轉向她,眼中精光閃閃,看的她渾身一抖,那些仙人的目光好似鋥光鋒利的飛刀,割開重重浮雲,將她渾身上下剜的屍骨不剩,鮮血淋淋。

她禁不住哆嗦一下,這衆人矚目的感覺,真是不太好受,慢慢地挪動到審堂上。

“跪下!”一向少言的天帝此時突然發話了,語調陰森駭人,衆仙心中紛紛竊喜。

她一怔,看向天帝下首的雲子暮,他垂着眼眸,沒有表態。

身旁一道仙光飛來擊在她膝下,她腳下一軟直直跪倒在堂下,膝蓋重重磕了下去。

雲子暮眉梢一抖。

一旁玉靈上仙突然站出來,看着她諷笑道:“花半朵,落仙?哈,噬魅王竟然如此寵愛你這個臭丫頭,你可是我們仙界一等一的叛徒啊!”

轉頭對上位道:“天帝,這妖女伎倆頗多,之前看她只是個單純的孩子,如今,哼,可真是認清了她的真面目了,絕對不能輕易放過她!”

“你閉嘴,這事輪的到你來說嗎?”晏卿氣憤地瞪她一眼,“你可和那花仙一向親密無間,她可是妖魔界派來的奸細,這樣說的話,我看你也很有可能是妖魔界的奸細!”

“你少血口噴人,我堂堂正正,要說起來,那茶青清可纔是真正的深藏不漏,在這之前誰知道她就是陌月上仙?呵,怪不得總是一股妖氣迷繞,果真是天生不要臉的狐媚子!出賣了仙界,你是他師兄,你才更可疑!”

“你這妖婦滿口胡言簡直是噴糞……”晏卿頓時氣的滿面通紅嘴角抽搐。

“安靜!”天帝喊道,堂上立刻靜了下來,倆人不敢再吵,憤恨的瞪着對方。

天帝稍稍看了雲子暮一眼,又移目看她,沉思一會,終於又道:

“花半朵,你本是我仙界落仙,卻不思進取,遁入魔道,暗通妖魔,叛我仙界。這是第一條罪狀。

再者,你暗中聚齊上古神器,噬魅王重新現世,帶來滅天浩劫,這是第二條罪狀。

第三,你竟砍去撐天樹,天崩地裂,此舉更是引得六界混亂,墨湖水全數流進人界,天下蒼生頗受殘害,消魂滅魄,往世輪迴的秩序全被打亂。

這三條罪狀可是衆仙家親眼所見,不由得你不承認!這一切都可以說是你引來的災禍,如今就判你……”

“且慢!”雲子暮突然開口截住了他的話。

衆仙瞬間看着雲子暮,猜想到剛纔他們竟忘了這花半朵不正是他的徒弟嗎,如今徒弟做出這般事情,師父的臉上確實掛不住,這天機子又該如何看她?對了!從妖魔口中可是知道這天機子似乎與那妖女有不少曖昧,衆仙心中一凜,難不成是真的?!再看雲子暮,可他這番當衆打斷了天帝的話,這不管怎麼說真是有些不妥……非常不妥……

半朵低着頭,緊咬住脣,嘴裡血腥味愈發濃重,渾身卻冷得發抖。

此刻的她軟軟的趴在地上,頭髮凌亂着,看不到表情,渾身緊縮成一團,好似風雨中碎落的葉子,只是一陣清風就可以將她吹走,甚至完全撕碎。

“花半朵雖然做了這些錯事,但是……衆仙有所不知,其實大家能重新回到這裡,也是她暗中相助。”雲子暮淡淡說着,看着手中的茶杯,眼神幽幽。

衆仙驚詫,緊盯着他。

“哦?此話怎講?”天帝催問道。

他放下茶杯,看向堂下跪着的半朵,只是淡淡一瞥,她似是感覺到,猛地渾身一抖,只聽他接着又說:“其實半朵她早已反省過來,對所做的事懊悔不已,在衆仙逃出來的前一天夜裡,她找到我,並實言相告,願救衆仙逃出妖魔界,並與我一併商量,如此才救出衆仙。”

他輕飄飄地說着,神態輕鬆自然,似乎是與這件事毫無牽連,並無一絲在意。

這若有似無的聲音飄到半朵耳中,她腦子頓時懵了,自己什麼時候和他商量了?!他撒謊?!

呆呆的看着他,臉上沒有一絲鬆動,還和往日一樣,雲淡風輕。呆愣愣的看着他,周圍仙人的議論紛紛她再也聽不到,腦子裡一片嗡嗡聲。

這哪裡是那個謹言慎行的雲子暮?那個仙衣飄飄的天人師父?

是她聽錯了吧?瞠圓雙目瞪着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爲了自己撒謊騙衆仙?!

他難道是信自己的?天牢裡說的話他都信了……

她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眼前的雲子暮好似是裝在易碎的玻璃球裡,只要一不小心,就會碎掉,全都不在了。

原本以爲自己早已被他遺棄在荒廢之地,一切的希望漸漸消散化作烏有,就在快要變成絕望的時候,他一句話輕輕鬆鬆的將她拯救了出來。

自己緊緊抓住的緣,原來……並沒有斷過,還在不斷延伸着,只是有些畸形了。

“她畢竟之前還是我的徒弟,徒弟犯錯,哪有師父不擔責任的道理,所以我想……將她帶到天機山,永世囚困。”他淡淡垂眸,讓人看不到他眸底深深的思量。

衆仙愣住,這是保她?!天機子竟然親自出面開口保這妖女?只是因爲她曾經是他的徒弟?就這麼簡單?難不成兩人之間的那點曖昧真的存在?!

“呃……這個辦法甚好,寡人暫且相信天機子所言非虛,只不過……她畢竟做出了那些事情,確確實實害了六界,這是不可以抵賴掉的,再有她竟和那噬魅王成親……”天帝頗是爲難,說到這裡突然想到雲子暮也在妖魔界被逼與那奸細花仙成了親,臉上僵住,天帝一時語塞,看看他神色未變,還好還好……

“就是呀,這些事情可都是她惹出來的,那病歪歪的撐天樹可是鐵證啊!怎麼能如此輕易的放過她?!”衆仙怒道,這可不行,就算是雲子暮保她,可又怎能如此便宜了這妖孽。

雲子暮抿了一口茶水,微皺眉頭,又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給她一個懲罰,等各位解氣了,我再帶她入天機山裡。”

衆仙想了想,畢竟對方是天機子,說的話應是不假,等做了一番調查之後發現若真是這樣的話,也算是真心悔改,的確也不好拒絕天機子,如今也只好作罷。

“既然天機子已經這麼說了,我等也不再強求什麼,不過,不知天機子要給她什麼懲罰好呢?”一仙人站出來說道。

雲子暮看着杯中水波微蕩,靜靜不語。

沉寂了蒼穹,天地肅殺,浩大空曠。

突然,他站了起來,向半朵走去。

衆仙讓開道路,她跪在那裡,隱忍的卑微,只因她信他,很早的時候就相信了他,不僅是前世帶來的,而是今生情不自禁。

還記得他從吸血鬼手下奪回自己的時候,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就成了夢中唯一的主角。

略過往世,只說今生,不爲別的什麼,她只是固執地信了他,雖看起來頗爲傻氣,但從此以往,便不再放手。抓住所有與他有關的一切,哪怕是零星的碎片,想着若是沒有他的相伴,歲月無聲,豈不讓人心生膽寒?

願就此生永世,無論何處,身邊都會有淡淡竹葉香氣縈繞。

雲子暮一步步走向她,雲海翻騰,好似往世他向自己走來,也是這般,每一次都是爲救她,這次……也不例外嗎?

走到她的面前,只相對一眼,世間繁華,高樓傾塌,不過如此。

“知錯嗎?”輕飄淡然的語調瞬間將她帶回現世。

默默點頭,看着他的腳尖,離自己如此的近,抽動鼻尖,他的氣息,似是略顯落寞,不解地擡頭看他。

他伸出指尖,在她眉間輕點。

難以言表的感覺瞬間在她身上升騰,眼前一片錯亂,無數的畫面,一一閃過,涌入腦中,又一股腦兒涌了出來,好似流星散來,轉眸即逝。

畫面閃動着,她卻無法看清,無法動彈,悲悲喜喜,只是捎帶停留不再駐足。

渾身像是火燒一般疼痛,面色已然發紫,卻死死咬住嘴脣撐死不吭一聲,說不出原因,也許只是怕他擔心……

額上的汗水如大雨而下,突然腦間一閃,白光閃過,身上像是被狠狠砍去了一半,好似只剩下半個身子,半個腦袋般,殘缺不齊。

突然大聲嚎叫起來,聲音尖利,好似鬼魅嘶喊,慘烈不堪。

衆仙渾身一震,聲音刺穿耳膜,眼前盡是血染滿地,魔怔!急忙就地盤膝而坐調息起來。

半朵還在不停的叫喊着,雙眼發黑,陣陣劇痛閃電般的快速遊走在四肢百骸,她止不住的叫喊着,聲音格外淒厲,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衆仙調息着,卻也擋不住她慘烈的嚎叫聲,氣息一亂噴出血來。

那些畫面從她身體裡飛去,像是割去層層皮肉,腦子裡像是缺了什麼,她顧不得知道,只是劇痛着,好似野獸撕咬着她的身體,一片一片血淋淋的皮肉被咬了下來,再也受不住了,眼淚刷刷的流下來。

面前淡淡的竹葉清香,那般熟悉,眼淚泉涌似的不停涌出來,猛地向前方一湊。

張口不知咬到什麼,嫩嫩的,死死咬住不放,找到宣泄口一般,所有的疼痛全都轉移到口中的東西上去。

只覺得那東西一顫,又穩住不動了,清清涼涼的,待在她的口中,很是溫順地等待她狠咬。

頓時覺得好受多了,不再那麼氣悶疼痛,真的轉移了似的。

……

好久,她才重新睜開眼睛,腦子裡暈暈乎乎的,努力眨眨眼睛,眼前的人影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啊,她腦子一陣打結,眼前這人,是……師父?